也許是痛過頭,她失去了痛的知覺,想坐在草地上等著設陷阱的主人來送死。誰知屁股才碰到看似乾淨的雜草堆,四下飛濺的泥水讓她頓時成為超大型的「泥娃娃」。
原來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砍萬劍的混帳,居然在捕獸器旁邊挖了個坑,上面還覆蓋層薄草,而坑裡是黑濁濁的泥水,害得她受傷的腳傷得更不像話,不但腫大還混著鮮血、泥水直淌。
「唉!這麼僻靜的深山野林中,幾時才等得到一隻跳蚤經過。」她感到肚子好餓。
龍煙抬頭看看太陽的方位已由東方漸向西沉,現在應是晌午過後甚久,她陷在這裡大概快三個時辰了,難怪覺得飢腸轆轆,恨不得啃掉一隻牛。她心想,好久沒有飢餓的感覺,倒挺好玩的。
「啊——」狠狠地大吼一聲後,她覺得舒服多了,倒是週遭的動物被這陣吼聲嚇得四下逃竄,引起她莞爾大笑。算是苦中作樂吧,至少有活生物同她一般被騷擾。
驀然,耳邊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心想,似有龐然大物逼近的態勢,她警覺地豎直耳朵聆聽,手指慢慢撫上腰間的匕首及銀針,這樣不管來者是人或野獸,她都能制得先機。
傳來的腳步聲輕盈而有規律,從落下的足音可聽出是人,但是龍煙並未因對方是同類而放鬆,反而更加戒慎,因為貪婪的人心比野狼更可怕。
一隻厚實黝黑的手撥開樹叢,露出一張長毛的臉和山一般的高壯身軀。
怔了一下,龍煙有片刻失神。「猩猩?呃!不,是大腳哈利,穿了人衣的大腳哈利。」
「你沒事吧!」長毛怪物用手指輕輕推了她一下。
「大腳哈利會說人話?怎麼可能?」她還陷在乍見「他」的迷惑之中。
石拓見她沒有反應只是直盯著他瞧,臉色不自覺的潮紅。「姑娘,你還好吧?」
「哦!還好……」她下意識地回話,「唉……我的頭!好疼……」
石拓這時發現被泥水遮掩下的她有張清艷的臉孔,一時心悸而自然將身子挪近,卻不小心踩到滑石,整個人向下傾覆。
雖然他及時用肘柱地,滿臉落腮鬍下的唇乃不經意地畫過龍煙的嘴角。
她因反射性地往後一避,剛好撞到身後的大石頭又彈回來,唇又碰到因兩唇相親而傻住的石拓唇瓣,兩人當場尷尬得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兒,頭疼兼腳傷提醒了龍煙,以他們目前姿勢有點曖昧,因為女下男上緊貼在草叢裡實在有點A級。而且更離譜的是,她居然覺得這頭大熊有點……可愛。
可愛耶!用來形容一座大山,實在有些不搭調。
還有更難堪的事,她發覺下半身壓在她身上的大熊,某個部分正蓄勢待發,剛好抵在她女性的幽谷中央,而他似乎未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兩隻眼睛呆呆地注視她的唇。
「喂!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我不想被強暴。」直覺告訴龍煙,會臉紅的男人不會是奸惡之徒。
回過神的石拓侷促地翻過身,正想開口道歉時,突然胯下一緊,臉紅得更燦爛,他……他居然有了生理反應。
他連忙躍起身背對著她,一手放在胯下掩蓋,努力平息生平第一次對女人難抑的慾望。
「喂!你還好吧?」她有些好笑地問。瞧他緊張的模樣,好像八輩子沒碰過女人。
咦,說不定這隻大熊還是童子雞……熊。嘻!有趣。龍煙莫名地對他感興趣。
抹抹額角的汗滴,勉強壓下兩股之間的腫脹感,石拓略微靦腆地回頭,但臉色紅潮依然不退。「我……我沒事。」
除了慾求不滿外,她才是真正的傷患。她大方地說:「我姓龍單名煙,你呢?」
「我叫石拓。」
因為鮮少有和女子相處的經驗,石拓不太習慣地猛搓著手,不敢再注視她的臉,怕又出糗。
「石頭!」怪名字。龍煙皺皺鼻。
「不是啦!是石拓。」不知為什麼,他就想解釋清楚地在她手心上寫下拓字。
「我師父才叫我石頭。」
原來是拓哦!不過發音滿相近的。「石頭,你住在山裡?」她問。
「是石拓啦!」他不悅地發出抗議聲。
石拓或是石頭有差別嗎?「我就是要叫你石頭怎樣,有本事你咬我呀!」她就是喜歡反其道而行。
「你、你高興就好。」石拓有些賭氣地把頭一扭,突然很生氣地罵道:「你這個笨女人,你受傷了知不知道?」
笨女人?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罵她笨,好新鮮哦!但她還是沒好氣地說:「廢話,不受傷我會賴在這裡?」她又不是死人。
「你為什麼不說?」他道。心疼溢上石拓的心坎。
雖然嘴巴惡聲惡氣地猛開火,可是手卻輕柔扳開捕獸器的鐵鉗,生怕扯裂已受創的凹口,並小心翼翼地把她血跡斑斑的小腿移開。
「輕一點,很疼的。」龍煙忍著劇烈疼痛說。剛剛還不覺得痛,鉗尖從傷口拔出那一刻,真是痛得她想罵三字箴言。
「別亂動,你看傷口又冒出血了。」二話不說,他撕下身上的衣服包紮傷處。
龍煙正想點穴止血,他的手指已比她快一步的點住小腿的穴道,使血不再流出。
「你的武功不錯嘛!師承哪個門派?」她瞧它的點穴手法不錯,必師承名門。
「我不清楚。」他咕噥得像口含雞蛋。
「你不清楚?你怎麼連自己學得是哪門哪派的功夫都不知情?」她用著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石拓不覺不妥地說:「師父沒說,我當然不知道。」他心想,何況他們也不像為人師表的模樣。
喔,八成是隱世高人,她聞言點了點頭。「石頭,這附近哪裡有水源?」她問道。
「有呀!」山溝底下不就是水源頭。他反問:「你要幹什麼?」
「我要洗澡。」龍煙一點也不害羞地向他道明。
「洗澡!」石拓想岔了一直猛嚥口水,繼而想起她的傷口。「不行,你受傷了。」他反對道。
龍湮沒好氣地指指一身泥濘。「我這樣能看嗎?一身泥水重得要命。」
「喔!」他不得不承認她看來的確很糟。「可是你受傷了,水沾到傷口會化膿潰爛。」
「我會點醫術,把傷口清洗淨再上藥比較妥當,不然泥沙鐵屑包在肉裡反而危險。」
一手撐靠著石頭,一手扶著傷腳,龍煙倔強地要自行站立,未曾開口向石拓求助,是他著實看不過去,才心疼地扶她一把。
「傷得這麼重,你站起來幹什麼?」他雖然語氣是責罵,但其中有深切的關心。
「我不是說過了,洗澡呀!」她渾身的黏泥已被熱氣蒸乾,不快點洗淨可會變成石雕像一座。
「你這樣怎麼洗?」他看向她泛著血絲的小腿。
洗不是難事,路程才是問題。她仔細打量石拓寬厚的肩背。「你只要把我送入水中,我自有辦法清洗。」她心想,頂多痛個幾下吧!
「固執的女人。」她是該淨淨身。可是……石拓疑惑地問:「我要怎樣帶你去?」
男女畢竟有別,剛才碰了那麼一下,他就起了反應,若是橫抱著她或扶著她的腰,恐怕他的身體又會背叛,甚至做出令兩人難堪之事。這種快速而激烈的反應,令他有些錯愕。
五年前,他在山腰救起一名被狼群追趕的男人,後來結為至交好友。好友見他終日在山上,必不曾與女子有肌膚相親的機會,故而趁兩位師父就寢時,摸黑帶他下山尋歡開開葷。
一入鶯燕迎面的妓院,他立刻被嗆人的脂粉味熏得渾身難受。因為生得俊俏又高大,不少煙花女子爭著和他同享魚水之歡。
最後他被一對姊妹拉進房中,她們一進房就開始剝他的衣物,上下其手地直猛碰他敏感處。
剛開始他還有一點反應,但看到那對姊妹脫光了衣服,就像兩頭餓虎似地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他馬上失去了興頭,匆忙地穿上褲子拎著上衣落荒而逃。
想到那件事至今他仍心有餘悸,也因此不敢再碰女人,順便留起鬍子以嚇退曾看過他臉孔的花癡女,以免失身。
「背我吧!」她說。
「什……麼?你要我背你?」他一顆心跳得飛快。
龍煙垂下臉用手臂擋住偽裝沮喪,其實是偷笑地發出類似哽咽的泣聲。
「我知道自己長相嚇人,你拒絕是正常的,我不會強人所難,你只要告訴我水源在哪裡,我爬也應該爬得到。」她說著,作勢要離去。
石拓聞言心一緊,將她拉入懷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你很漂亮,一點都不醜。」
「那你肯背嗎?」她以哀兵姿態戲弄這塊愣石頭。
「好!我背。」當他話一出口,就聽到懷中傳來咯咯的笑聲,這才知道上了她的當。「你騙我。」
「是呀!我是騙你,有本事你咬我。」她得意地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蹲下。
石拓無可奈何,只好乖乖受騙當挑夫。心想,有一天他一定要好好咬她一口,免得她一天到晚說那句,「有本事你咬我。」只是目前……唉!他似乎被這個女人吃得死死的,甘心淪為她的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