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已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年技藝平凡的沈戀心,而是師承天山二佬的絕技,在江湖小有名氣的牡丹仙子宋憐星。
憑她一身本事和過人姿色,便足以在武林間興風作浪,引起一番亂象。
是她不屑為之才風平浪靜,小博個仙子名諱就作罷。不然,以她在探子營的手段及歡場內習得御男的手腕,天不翻了才有鬼。
「這娘兒們真上道,咱們誰先上?」不知死活的嘍囉正準備解褲腰帶。
「可是江……呃!那個人的屍首還沒有找到交不了差。」另一個怕拿不到分紅的小匪遲疑的道。
「死人還能跑嗎?咱們先樂和一下,僱主絕不敢少給銀兩。」美人當前,閒事莫近。
「水流大,屍體容易被沖遠呀!」有銀子還怕沒美人抱嗎?雖然眼前的小騷貨是少見佳色。
「這……」領頭搜屍的刁五猶豫著。
老大一再重申僱主得見屍才給銀子,若是他們敢失手壞了他的交易,准拿一手一腳來交代。
「你們還在等什麼,人家心好急哦!」快過來受死吧!
他們本來還有幾分動搖,一見她撩露香肩的風騷樣,整個身子都酥了,哪管得了其他。
「小娘兒們,哥哥們來疼惜你嘍!」
不需人發號命令,一窩男人一湧而上,十幾隻毛手包欲熏心地齊伸。
但尚未碰觸到羊脂色的肌膚,一聲聲淒厲透天的嚎叫便不絕於耳,地下頓時多了好幾隻尚在抽動噴血的手臂。
「你……你到底是誰?」
「來到天山腳底下,你居然還愚昧地問起我是誰?」宋憐星一手環著比貓大兩倍的小花豹,一手以迴旋刀直斷其腕。
或許她沒有「師姐」鄭可男出神入化的七尺綾紗,但是一把迴旋刀妙用無窮,既可防身又可殺人。
刀柄有暗扣,若非正主兒握著,手一觸及暗刃即會突出柄端而傷人,使其無力奪之而驚慌丟擲,進而旋回原主的手中。
「天山二佬和你有何關係?」斷腕的刁五痛苦的扶著手。
她不太愉快的說道:「他們自稱是我師父,不過我沒承認就是。」
「你是妖女牡丹?」他為之一駭。
「你真的活膩了,敢叫本仙子為妖女。」她手一揚,刀旋人頭落。
其他人見狀,驚惶失措的拔腿就跑,哪敢染指心如蛇蠍的牡丹花。
一地的手漸漸失了知覺而泛黑,即將成為野獸口中的食物。
「都是奇佬、怪佬害的,因為他們乖張的行徑連累我。」宋憐星氣憤的按壓小花豹的傷口,惹得它齜牙咧嘴。
她做了什麼?
頂多幫奇佬剔了九大門派掌門人的鬍子和眉毛,將其繫上綵帶吊在各祖師爺像的胯下及頭頂。還順手清清爐內的香灰加入飯菜中。
還有她不過是受怪佬威迫,在江湖上大散子虛烏有的藏寶圖,讓武林人士為財大打出手,好友反目成仇罷了。
當然還有散發人人渴得的百仙果,吃一粒可得百年功力,從此不畏毒……
人若不貪豈會上當,怪只能怪自己,哪能算在她頭上?居然把美若天仙的她叫成妖女,真是可惡。
「死貓,你都受了傷還動來動去,我先幫你包紮。」才不會讓那兩位老怪物誤會她殺了它。
一會後,包紮好的小花豹迅捷地一躍而下。
才一落地,就像個俠士似的,儘管左前腿有道寸長的刀疤還跑個飛快,不時回頭以眼神叫她跟上。
宋憐星氣得牙癢癢,手中的一小塊拿來包紮的碎花布,還是由她裙內裡布所撕,毀了她一件上好的綾裙,而它卻……恩將仇報。
該死的小畜生!最好別叫她找著,否則要用迴旋刀剔光它一身的毛,讓它成為有史以來最醜的無毛貓。
「小貓,你給我死到哪去了?還不喵兩聲來聽聽。」她跨過屍體踩著斷臂向前尋去。
豹怎麼可能會喵嘛!不過尚未成豹,所以吼聲像大貓吵架。
不見貓影,宋憐星一路循著低吼的聲音走去,一肚子的火堆積著,有點想烤貓肉洩憤的念頭。
「臭貓、死貓、爛貓、太監貓,你要敢耍著玩,晚上就熬貓湯喝。」閹了你,叫你一輩子發不了春。
她轉著邪惡想法,順著瓜印來到河邊。
河流湍湍流動,激起一波波白浪,河道有不少大石擋道,濺高的波花映著虹光,煞是美麗。
突地——
裙下有異物勾著,宋憐星低頭一瞧,不就是那只遍尋不著的小貓兒?她俯身一拎。
「我說黑頭將軍呀!要不要試試當斷頭將軍,只要輕輕一劃。」她拿著迴旋刀在它脖子比劃著。
小花豹好似懂人性地掙扎著,尖細的豹爪直指著河中黑石鳴嚥著。
「你要吃魚?」
「嗚……嗚……」小花豹依舊鳴叫著。
「哈!你休想,水流得這麼急,我想死才會跳入河中捕魚。」她又不是漁夫。
小花豹氣急地抓破她的手,朝河中不斷的嘶鳴。
這下它真的死定了,宋憐星最寶貝她一身無瑕的雪嫩肌膚,可它犯了她心頭大忌。
「你當定鬼貓了,我非宰了你……」她手一舉高,河道中突有某種反光刺了她的眼。
由於水濺白茫,石山那抹白色人影幾乎被水霧給遮掩了,一頭浸了水的黑髮才點出位置。
但是問題來了。
三十幾尺外的大石該如何渡過?湍急的河流準會淹死人,要她犧牲自我去救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打死她都不肯,她還想多活幾年。
何況,說不定是個死人,她何必浪費時間去河裡撈具屍體上岸。
屍體?!
是剛剛那夥人要找的嗎?
「你夠了沒?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有本事自己去救。」宋憐星蹲下身對小花豹咆哮。
小花豹大概自知有些強人所難,嗚嗚咽咽的一步踱開,趴在河岸邊舔著傷口療傷。
不是她的良心抬頭,而是那道刺刺的光線太炫目,令她起了好奇心,以致只顧盯著被河水沖卡在石上的人影,而一腳錯踩了小花豹的尾巴,痛得它刺聲咽叫。
「噓!別吵,牙都還沒磨利就想咬人,你給我老實點。」她掄起拳頭似在敲豹頭,小花豹只好自認倒霉地換個地方躺。
站在河岸上頭,宋憐星托著下巴思考,該用什麼方法渡河呢?
不可否認,若是向來有女諸葛之稱的鄭可男在此,根本不用花費太多時間去思考,在眾人仍在抓頭皮的瞬間已救起人。
下意識地環著腰,腰帶上的折合式迴旋刀給了她一個靈感,何不就這麼做!
她四下尋找粗大結實的蔓籐,用鋒利的刀削去花葉和旁枝,連接成一條七、八十尺的長索,一頭綁住刀柄,一頭握在手中。
刀旋轉出,繞過大石回到她掌心,在岸邊老樹繞圈打了個死結,她深吸了口氣。
「你最好是值得,不然我追到地府索你的魂。」捏住鼻子,宋憐星抓穩蔓索撲通下水。
水花濺到正閉目休憩的小花豹,它倏地膛大一雙豹眼,在岸邊哦哦的長嘶不已,尾巴急躁的甩來甩去,為她操心著。
在河裡的美人兒可不好受,河流急也就算了,春融的雪水冰凍刺骨,她覺得手腳都快僵硬了,滑得不是很順。
只剩三尺了,再加把勁,兩尺……一尺……碰……碰到了!
她爬上大石稍作喘息地搓搓四肢,讓血路活絡些。
「原來是塊罕見的血玉,挺有靈性懂得護主……哇!多俊俏的男人……」
該不會是女人吧!
翻開「他」身的宋憐星驚歎的一呼,繼而升起疑慮,通常長相過於俊美的人都值得商榷,尤其是「他」根本沒喉結。
為了確認性別……呃!應該說為了確認「他」有無心跳聲,她不避賺的一手按向「他」的胸前,刻意地揉抓了兩把。
平的?
「奇怪,你長得這麼漂亮我不但沒有心動感,反而有股怪異呢!」這種感覺和她得稱鄭可男及趙小笨「師姐」很類似。
同性相斥,美人相嫉。
不管了,先把人拉上岸再說!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度差點遭水淹沒、沖走,在不想死的求生意念支撐下,宋憐星終於連人帶「包袱」的爬上岸,累得像條狗在岸邊大喘。
小花豹欣喜地跑過來舔她臉上的水,似乎很驚訝她會下水救人,太不符合她見死不救的本性。
「滾開!笨貓,別在我美麗的嬌顏上吐口水。」髒死人,像狗的貓。
它高興地不去計較她的無心之語,嗚呀地叫個不停。
「吵死人了,總有一天我要剝了你的毛做護套。」
咦?手怎麼流血了。
不覺得痛的宋憐星反覆看著自己的手,若是血不是來自她身上,那麼……
她察看白衣公子的身體,心想怎麼老是有人愛穿白衣,像是天人之姿的女諸葛。
啊!原來背部被割了個大口,失溫加上失血才會暈厥不醒,人要是想不開就在自家的樑上懸吊就好,何必跑來跳河呢!還要連累人救。
宋憐星熟練的解開白衣。眉頭驀然一皺,似有不好的預感,「他」胸前幹麼纏著一層又一層的白布,莫非有見不得人的秘密,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