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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有人要遭天譴了,叫他怎能不樂得惡作劇一番。

  等著戲鑼開響吧!

  鏘!

  第四章

  俄羅斯輪盤、牌九、梭哈、聽骰……林林總總百來抬場子開盤,黃的、紅的、藍的,各色籌碼堆積成排,一疊疊以賭築成的金錢遊戲誘惑貪婪的心。

  雲裳霓衣、珠寶鑽鏈、銀銑交錯,構成諷刺的人間殿堂。

  署身在歡喜、落寞兩極化的紛擾中,鮮少見著清醒的智者量力而為。

  贏者失去了理智拚命加注,紅著眼球吶喊叫囂,直到如山高的財富轉手成空。這才驚愕財去如此迅速,毫無轉圈餘地。敗者想盡辦法撈錢翻本,眼眶浮腫,無神地飄遊繁華的街都,滿腦子只有錢錢錢一賭之可怕在於沉迷、難戒,耳朵唯一的功用是開牌聲,其他皆視為雜音,斷指刖足在所不惜,無子送終又何妨,一牌在手勝神仙。

  「這是我名下第七家賭場,你覺得怎麼樣?」段天桓很驕傲的揚揚手。

  「低俗。」

  他眉一挑眼斜瞞著她,「你的要求真刁。」

  「開牌員不夠專業,兔女郎太輕佻,賭客良莠不齊。」她要一流的場地,不是這種不入流的場子。

  「是嗎?」經她一點明,倒真有點低俗了。

  「物在精不在多,以生意人眼光,你賺得很狠。」純粹營利不重形象。

  「你直接啐我市儈好了,我只會挖光別人口袋裡的鈔票。」他無所謂地勾搭上佳人的細肩。

  一身清爽的何水蓮斜視肩上的手臂。

  「你少提了一點,陰魂不散。」

  「噴!老婆,要不得的心態,寡婦不見得受人尊重,我是在寵你。」他摟著她低頭一啄,粉色的臉頰乍然泛起小紅痕。

  「我怕短命。」

  段天桓不愛看她皺眉。「有我陪著,你福厚壽長。」

  「是喔!請將臉轉向四十五度角,我中刀了。」有他在,她只怕死得更慘。

  不知是她人緣變差還是他做人失敗,連續三天在他的賭場巡視,到現在為止看了七家場地,她接收到有生以來最多的恨意。而且皆來自女人。

  她何罪之有,只不過她的存在能左右身側男人的情緒,讓他時歡時笑,眼瞇成縫罷了。

  改造工程非她之功,不過有些人就是執拗不開通。

  「愛嫉妒的騷貨而已,你不會再見到她們。」使使眼神,他說得很冷。只見立刻有人行動。

  「趕財神爺出門很不聰明,很漂亮的靚妹,可以美化視覺。」真粗魯,居然用丟的。

  女人都是可愛的動物,是讓人疼寵的。

  「我不舒服。」他氣悶地橫溢著她。

  為之失笑的何水蓮輕捶他的胸口。「別像個小孩子,吃醋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

  「我是賭徒嘛!沒有紳士風度。」他說得酸不溜答的,在乎她的不在乎。

  「小桓,你在撒嬌。」她提醒他的小家子氣。

  明明是七尺昂藏的男兒,怎麼器量如此狹小,動不動就擺出一副「怨婦」嘴臉。

  「天桓,桓,親愛的,老公,別叫我小桓。」微躁的段天桓在她耳邊小聲低吼。

  她笑笑地拍拍他硬繃繃的臉頰,談判的道:「公平交易,先生。」

  「小蓮是暱稱有什麼關係,女人家就是愛計較。」他不想和別人共有一個小名。

  「小桓也是個親愛的稱呼呀!你不喜歡我和你親近嗎?」她露出恬淡可人的笑臉。

  段天桓咕噴的吻住她,「我要的是這種親近。」

  「慾求不滿的男人很危險,我建議你把獸性發洩在那位貴婦身上。」瞧!她多大方。

  遠處有位衣著華麗的艷婦正對著他直放電,每一個眼神或動作都明擺著性的邀請。

  「該死,不想被我強暴就少挑釁,我非常樂意剝光你全身衣物,用我的唇舌吻遍每一寸屬於我的肌膚。」

  他被騙了。

  什麼鬼屁婚姻契約,全是利她的不平等條約。

  一對結婚六年的夫妻不許有性關係,因為她需要時間適應突來的婚姻生活,所以在一個月內培養已婚婦女的自覺,性會破壞兩人的和諧局面。

  老公、老婆只准私下叫,人前一律情人稱之,若漏口風,離婚協議書伺候。

  不許高吼,不許咆哮,不許口出惡語,要心平氣和,要面露微笑,要收斂不時散發出的冷殘氣息……

  諸如此類的規條一大串,他做得到才有鬼,存心要他砸了裡子——難看。

  「你現在就在用言語姦污我。」身子一熱的何水蓮維持優雅笑容說道,像是說著菜色般平靜。

  「說是名詞,做是動作,你喜歡哪一種?」段天桓邪佞地在她身後呼氣。

  「別勾引我。」她覺得雙腿有些使不上力。

  「小蓮蓮,我成功了嗎?」他故意吮啃她的頸項細膚低喃的問。

  心口一陣迷炫,她幾乎要失去堅持反客為主吻上他。「我買了一張到芝加哥的機票,你想我是不是該回家了?」

  「馬上退了。」他立刻拉開兩人距離,口氣惡劣地抓緊她雙肩。

  「你捏疼我了,」她睜著一雙瑩亮水眸喊痛。

  「你……你這個魔女,就會施咒。」聲音放柔的段天桓輕揉著她的香肩。

  「你的誤解好令人害怕,如果我是魔女,第一個咒語就是把你弄成失憶。」最好和孟婆湯具同等效用。

  「你要我忘了你?!」他忍不住大吼,引起所有賭客的注意。

  賭場老闆的陰狠是眾所皆知,大部份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下手上的動作,擔心會有血腥場面出現,近一點的膽小賭客悄悄地向後移了幾步,恐遭波及。

  較有同情心的男客則屏著氣,如此美麗的東方佳人是不大該有損傷。

  不過,場內的美女多不可數,同情歸同情,沒有一個夠膽從段天桓手中搶救可憐的受害者,因為那代價之高無人敢估。

  只是,他們都操錯心了。

  何水蓮不以為意,平心靜氣的說:「紳士是不在公共場所高談私事,你太盂浪了。」唉!野性難馴。

  「蓮蓮,你要一個男人忘了他的妻子,你認為合理嗎?」他忍住狂咆的衝動。

  「說說罷了,你幹麼激動。」她有些讓步地低緩著嗓音。

  說又成不了真,他何必如此認真。

  「我發現我會老得很快!」被她氣的。

  段天桓表情無奈地挽著她,走過一抬一抬的場子,冷淡地接受員工的恭喚。

  場內人潮雖洶湧,一見到他過來,很自然地挪出空間,無人敢口出輕薄之語,只對他身邊的女子身份抱持高度的好奇心,有人還偷偷下注。

  天下人無一不賭,有人賭她的身份,有人賭兩人曖昧不明的關係,賭得最凶的是黛兒屆時會露面除敵,因為雙妹對峙的機會太難得,三年來頭一回出現對手。

  「你不是美麗、秀雅的何董,怎麼有空來玩兩把。」世界真是小呀!

  「體特先生,令嬡長得真標緻。」淺笑合宜的何水蓮回以禮貌的微笑。言語中隱帶著刺。

  華倫·體特虛偽的笑笑,「她是我的秘書蒙蒂亞,我來考察業務。」

  他身邊的女伴嬌噴薄怒,一雙帶媚的杏眼直往段天桓瞟勾。

  「又換秘書了,上回的莎莉和羅珊做得不順手嗎?」都一大把年紀了,女人換得這麼凶。

  「呃!她們……她們跳槽了,年輕女孩愛享受,吃不了苦。」他說著違心話。

  莎莉和羅珊都是他養在外面的情婦,萊蒂亞是他上個月才納的新歡,老婆大權在握,他可不敢明目張膽地帶著女人在街上晃,出差、洽商是他最好的藉口。

  只是美國說大不大,同是連鎖飯店的經營者,多少有點交情,不過來打聲招呼顯得失禮,否則他還真不想和熟人打照面。

  「真是辛苦你了,休特先生,飛過大半個美國來考察業務。」

  「呵呵!你不也是嗎?我們彼此彼此。」他用心知肚明的口氣說道。

  何水蓮不動聲色的探問:「你打算弄間賭場消遣消遣?」

  「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有意規劃賭場式的飯店經營,有錢大家賺,說不定咱們可以合作!」商場無朋友,同行相忌。既有新的經營方式,他幹麼不添上一腳。

  「消息真靈通,小輩的我該向你學習。」游少槐,你怎麼管理下屬的。她暗罵一句。

  華倫得意地傳老賣老。「年輕的一代你算不錯了,用點心思不難趕上我。」

  「自大的豬。」一個男聲突然插入。

  「你……你是誰?」那峻厲的眼一瞥,華倫微驚地摟緊女伴。

  「她的男人。」段天桓不高興自己被漠視。

  瞧瞧兩人相擁的姿態,華倫面露蔑意。「你配不上聖潔的蓮花仙子?」

  「有膽你再說一遍。」他冷冷的語氣中有著一絲殘酷的血腥味。

  「何家的『東方之星』在美國是旅館業的先驅,年收入在百億,你拿什麼來褻瀆人家。」華倫根本不知道段天桓的可怕。

  褻瀆?!「站在我的地盤上指著我罵窩囊的人,你是第一人。」

  男人有男人的志氣,他最恨旁人譏笑他高攀了天上蓮仙,即使他並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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