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姊弟真是……」哭笑不得的白茉莉無力地搖搖頭,坷坷才幾歲呀!笑笑鬧鬧,時間很快的過去了。
剛下班的大法官白耘生和廣告界女強人何嫻芝也加入他們的行列,抱著小孫女微笑。
向亞蜜突地往外走。
「咦!蜜兒,你要去哪裡?」
白茉莉的問話讓她回過頭一笑。「討債啊!」
嗄?!
所有人表情一空,隨即面露憫色,小惡魔又要危害人間了。
誰是下一任祭品?
第四章
「老大,都快半個月了,你的天使怎麼還沒現身?」她再不走出天堂大門,他都要升天去擊鼓鳴冤了。
日趨暴躁的吼聲幾乎要掀了屋頂,這低氣壓已籠罩了大半個月,人人自危地想遠離暴風圈,像那一干任勞任怨的傭人已忙著打包,準備隨時逃命去。
而誓言等待的龍斷天開始不耐煩,額上的皺紋一條條浮躍而出,沉如深海火
山,微冒星紅焰熔。
「呃……瞪我也沒用,我是殺手出身,不是007情報員,無法和天堂通話。」我也要住院。
此刻,李謙羨慕起住院冶潦的孟寬,可藉此逃過大災難。
「把你自以為是的幽默收起來,霍氏企業那方面談得怎麼樣?」閉著眼,龍斷天冷聲的問道。
「我去找了霍董不下十數次,可他堅決不肯吐露天使的下落,要你死了心。」挺酷的男人。
他嗤鼻一哼!「我要你談今夏車展的代埋權,約簽了嗎?」
「這……」原來牛頭接到馬尾,他都忘了這檔事。
「合辦兩千年世界頂級房車展是今年度首要工作,你當『靈』集團不需要營利就能永遠不倒?」
「一時疏忽,我馬上要秘書連絡霍董,一定爭取到合作契約。」他立即撥電話吩咐。
「靈」集團和一般跨國企業不盡相同,內部產業複雜了許多,他們以珠寶、服飾、香水和汽車為主要賣點,在各大賣場販售。
成立以來,業績扶搖直上,每年為集團賺進數十億美金,正因事情繁瑣,所以李謙才會忽略了幾千萬的合作事項,把公事、私事混在一起,傷神不已。
「上個月的南非鑽銷路長紅,而復古的祖母祿正在流行,藍寶石的後勢看強,香港加工的淑女裝在市場口碑不錯,我們引進法國迷迭香香水……」
像個盡責的下屬,李謙暫時把尋找一天使的大任擱下,一一報告公司半個月來的運作。
但是報告了好一會得不到回應,他看向心不在焉的頂頭上司。
「我說龍大總裁,你好歹給我個面子,心都不在還要我像個傻子似的浪費口水。」他飲掉桌上的咖啡。
「自做主張。」幾時要他做簡報來著。
「乾脆放棄好了,大嫂……琖容還在等你回心轉意。」身在福中不知福。
溫雅、賢淑、美麗的癡情女子不要,偏要等待不可測的未知。
「如果你存心要惹我生氣,你成功了。」龍斷天已經沒什麼耐心。
一晃眼十多天過去,那張調皮的花顏始終徘徊不去,他是賭她的慧黠,可顯然他不是操有勝券的一方。
蟄伏時期已超過他所預估,一顆鼓動的心不時在尖聲吶喊,明知不應該為難忠心的夥伴,但他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狷急,企圖攻擊靠近他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心動不是幻覺。
她……絕對奸狡。
「你可不可以哪天不發怒,護士和下人全被你趕跑了。」無助的他每天都在當劫後餘生的英雄。
龍斷天來回摸著石膏腿,眼未張。「也許我該自己去挖掘。」
「千萬不要意氣用事,醫生說複雜性骨折輕忽不得,一不小心你的腿就完了。」李謙心驚膽跳地移開危險物品。
「我沒邢麼脆弱,你太大驚小怪。」他等不及想剝開腳上礙事的石膏片。
「我是為你著想,你以為拄著枴杖的總裁很威風呀!」自己真是空有一片丹心照溝渠。
「你……」
龍斷天剛一開口,門上即傳來輕剝聲,怯懦的女管家探出害怕的臉。
「什麼事?」
她舌頭打顫地往肩後瞄去!「有位……客人來探病。」
「不見。」又不是頭一天為他工作,規矩全廢了嗎?
「可是她說你不能不見。」她照著對方的唇語重複一遍。
「哼!誰有那個膽子敢命令我?」找死。
「她帶了花……」女管家說不出口的冷抽了口氣,猶豫著。
「叫他滾,等我死了再來上香。」可惡,他不是嚴禁商界人士進出了嗎?
受傷以來,川流的人潮像趕集一般藉故上門慰問,他不為所動地全拒於門外,誰希罕這些虛偽的關心,根本是有所圖而來。
他還不至於麻木到看不見眾人的意圖,想從他身上分一杯羹,哼!比等天還難。
「我來拜墳可不可以?」
大膽的軟噥口氣讓龍斷天倏地張開眼,嘴角隱隱住上揚,叫李謙看得又驚又懼。
「進來。」
門一開,有道抽氣聲發出,差點掉了眼珠子。
「我的老天爺呀!她真是不怕死。」居然是……
向亞蜜從花束後探出頭,笑臉迎人的將其丟給龍斷天。「恭喜呀!沒死成。」
「托福,是你手下留情。」
「喜歡我送的花吧!我特別挑的,每一朵都選最大的。」
「很……別緻。」他眼含笑的意說道。
李謙受不了的開口。「拜託,你撞車傷了腦神經啊?那是送葬用的。」真暈了頭。
「白色代表純潔,黑色是神秘,我送錯了嗎?」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教人心憐。
李謙一瞧兒她小小肩頭微微抖動,莫名的惻隱之心竟讓他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可是,她也太張狂了,送這樣的花。
「我喜歡你的花。」龍斷天不在乎她的戲弄。
臉一抹,向亞蜜往他床沿一坐。「很漂亮的白菊花對不對?老闆說最近死人
多,你將就點用吧!」
「這上面是你綁的緞帶?」
「哎呀!我還特別挑貴得要命的黑絲絨,每朵花梗我都擊上一朵小蝴蝶結,感動吧!」黑與白,多相配呀!
「感動。」只要是她親手別上的,他都視若珍寶。
「你猜我買了幾朵死人花?」她一臉興匆匆的期盼他數。
「四十四。」
她為之一愕的瞪著他。「你怎麼猜到的?」
「以你的個性判斷。」他知道她刻意提起數目,其中一定有古怪。
四十四朵白菊花已除去了綠葉,大剌剌地用一條黑尼龍繩束捆,狂妄地黑絨花正放肆嘲弄,他不用費心計量,也知道她定會搞鬼。
而她一開口就是來拜墳,選的花束又是菊花,閉鍵必不脫與死有關的諱語!
「祝你死死(事事)愉快,死死(事事)平安!我本來還要帶一捆冥紙讓你上
路打發小鬼呢!」
「東西呢?」他相信她是做了萬全打算。
「被搶走了。」
「搶……搶冥紙?」是他聽錯了吧?
她得訴訴苦。「台灣的冶安真是太糟糕了,瞧我一單身小美女在街上遊蕩,二話不說搶了就走,好歹也要尊重我一下,又不是不給他。」
「有沒有傷著你?」龍斷天口氣輕柔地握起向亞蜜的手。
「有。」
「有?」他緊張地拉近她撫摸,顧不及腿傷。
「自尊。」
鬆了一口氣的龍斷天捏捏她的鼻尖。「別拿你的安危開玩笑。」她的安全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那個笨蛋太傷人了嘛,至少要劫劫色吧!難道我長得太可怕,連一捆死人錢都不如?」
左手抱著花,右手提有裝著冥紙的大包包,走在南京東路的人行道,她才嫌重想歇歇腳,可那大包包尚未放置地面就被搶了,讓她為之傻眼。
什麼玩意不好搶,偏搶買路錢,原來那笨蛋早知自己生死時辰。
「他敢碰你,死路一條。」
向亞蜜不屑地拍拍他的臉。「他是死了,比你先走一步。」
「你幹的?」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命中注定活不長。」她從來不吃虧。
「是嗎?」他相信她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是「故意」。
「你不相信我?」
龍斷天從容地握握她的細白小手。「說來聽聽。」
「也沒什麼,我不過大喊了一句話,他就臉色發白地朝大卡車衝去,死得零零落落的。」她還不小心踩到他一截猶在跳動的指頭,真是髒了她的鞋。
「一句話?」有多駭人呢?
她無謂地聳了聳肩。「你肩上有隻鬼。」
一聽,他當場發出低沉的笑聲摟她入懷。
「大叔,你在非禮未成年少女。」胸無三十六D,抱起來會舒服嗎?真不挑剔。
「小蜜心兒,你忘了我的警告。」他亳不顧忌地淺吻她的唇。
像觸電般的向亞蜜眉頭一蹙,「你再吻我一次。」
他樂於聽從。
這次,他給了她一個長而深刻的吻,輾轉地吮紅小小桃瓣。
「你有抽煙的習慣。」麻麻的,煙草味有點苦澀。
「嗯。」
「戒掉。」
「你不喜歡?」
「討厭至極。」
「好,我戒。」十幾年的煙癮戒之不易,不過他要寵她,只要她不喜歡的東西一律揚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