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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寄秋

  端著紫沙壺,斐再馭懶洋洋的口氣,「你骨子裡打的是什麼主意我還會不瞭解嗎?就算我肯,他也會把你扔出來。」

  老母狼饞性大發,妄想攀上飛禽之王,一個天一個地的差距,仍然擋不住她體內泛瀾的淫潮,一心要蠶吞鷹王。

  她也不瞧瞧自己徐娘半老的姿色,抵得過正值青春年華的年輕女子嗎?忝不知恥,他在心底暗笑。

  「你怎能這麼說,只要進得了外人止步的薩天幫,我相信他會明白我的好。」她才不信,可沒貓兒不愛腥。

  「是嗎?」婊子天性。「我聽說他和個小護士打得火熱,你,拚得過人家小姑娘嗎?」

  那個賊女人敢搶她要的男人,死有餘辜。「這點不用你操心,她礙不了事。」

  聽她一言,斐再馭心頭一驚。「怎麼,你打算找人做了她不成?」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呵呵……」王媚如笑得可開心哪!「不用我動手,自有人替我料理她。」

  「你說的是江文誠吧!」他小心地套著話。

  王媚如浪是浪了點,可心思細得很,哪有把「金主」供出來的道理,笑笑地掩飾已知的一切,殊不知斐再馭早已得知兩人關係。

  她表面上是他找來誘惑兒子的餌,實際上早已被江文誠收買,竟在監視父子倆的動靜,好從中謀取重利。

  而他也已看透,所以才將她留在身邊,藉由她放出假消息牽制江文誠,順便利用她瞭解江文誠的野心。

  「乾爹,何必去在意一個小賤人,她不在才方便我們行事,管她死活哩!」最好「她」能一槍解決她。

  他順著她的話尾道:「說得也是,江文誠那老小子不中用了,薩天幫才是我們的。」

  「你休想。」

  一股冷氣從外灌人,冷肅陰鷙的斐冷鷹挾著怨恨之心而來,周圍無人敢抵擋那由內散發的冷厲,自動讓出一條路。

  「是你。」斐再馭吸了一口氣,顯然被他冷冽的冰寒駭住。

  這孩子怎麼了,反常到令他這個老江湖都害怕,難道真是那娃兒出了事?

  斐冷鷹冷冷道:「你不就是在等我來,何必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想要薩天幫?下輩子投胎也許還來得及。

  「不會是你的小護士不見了吧!」斐再馭一說完,就立刻從他臉上得知答案。

  「明眼人不說暗話,識相的就把若若交出來,不然,你就等下地獄和你兒子團聚。」

  喝!他……他就這麼恨自己嗎?「如果我說人不在這裡,你信嗎?」被自己親人恨得欲殺之而後快的感覺不好受。

  他老了,為了只想守住惟一的血脈,即使辦法偏激些,至少他盡了力。

  成鷹教幼鷹學飛的手段雖然殘忍,卻是最好最快的途徑,狠心地將幼鷹推下山谷,為了生存它必須鼓勵雙翼飛翔。

  他成功了,不是嗎?當年幼鷹已成長,不遜於成鷹的威猛,卻再也找不回那一份純真。

  斐冷鷹輕蔑地嗤笑,「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她人確不在此,你找錯方向了。」為何他會找上自己?斐再馭十分不解。

  「你到底把若若藏在哪裡?要不要我拆了你這裡一磚一瓦來找人。」斐冷鷹手一舉,意要手下準備聽令。

  來的人雖不多,卻是幫內最精良的手下,個個凶殘成性卻很服現任幫主,只要他一個動作,他們必將此地夷為廢墟。

  固執的個性和他父親真像。斐再馭歎了一口氣,「是誰告訴你,我把你的小護士捉來?」

  「自己做過的事忘得可真快,還需要我提醒你?」

  斐冷鷹冰眸一使,手下將現場拾得的紙條交給老人。

  斐再馭看了一眼,發出蒼涼悲哀的笑聲。「我以為你很瞭解我的,沒想到你愚昧至此。」

  「什麼意思?」他悲涼的笑聲讓斐冷鷹一震,不由得一問。

  「單憑一張沒有署名的紙條就找上我,你這個幫主太無能了,中了人家的借刀殺人計。」

  「可是只有你會叫我……」他遲疑中有著深深的痛楚——小雜種。

  「不只是你知道,全薩天幫的人都知道這件事,這些年來,我除了在口頭上惡劣了些,可曾背地放冷箭?」

  「這……」是沒有,可言詞利於箭,更傷人。

  「你長大了,是非黑白自會分辨,不要讓個蒼蒼老者教你怎麼生存。」他的孫子終於也到了懂情識愛的年紀。

  「你不要混淆我的……判斷力。」斐冷鷹愈說愈迷茫,他的口氣太沉重,不像自己所認識的跋扈老人。

  斐再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一絲溫情。

  「想找人,問她吧!」

  一個鬼祟的身影正準備悄然溜走。

  第九章

  「王媚如——」

  當王媚如發現斐再馭反常態地表現出軟化態度,她直覺地就想離開風暴區,尤其是斐冷鷹一副想殺人的恐怖神色,更教她不敢駐足。

  想和他銷魂一番就作罷,可別偷腥不著反而送了命,他知道她和江文誠是一夥的,她不死也剩半條命。

  薩天幫對付敵人之凶殘,她可是親眼目睹過,她還不想落個四肢齊斷地苟活著,除了藉機開溜別無他法。

  只是,油抹少了,溜不掉,只好厚著臉皮涎著笑,進入暴風圈。

  「小鷹……呃,你叫我有什麼事?是不是想和我溫存一下,重溫往日情誼?」王媚如不忘拋拋媚眼。

  沒啥耐性的斐冷鷹狠狠一瞪。「收起你的婊子天性,少裝騷樣,若若在哪裡?」

  「干……乾爹都不知道的事,我哪知曉。」她心虛地不敢直視他,一雙媚眼飄忽著。

  「大老,你們兩個總有一人要吐實,不要逼我動手。」原則上,他兩人都不信任。

  雖然斐再馭一再表明未施詭計,但為何他的心腹王媚如能知他所不知的事,這豈不費人猜疑。

  斐再馭看出他已忍到極點。「媚如,你應該知道江文誠把人帶到哪裡窩藏。」

  一聽,她嚇得花容失色。「乾爹,我承認和他有一腿,但真的不知道他把人關在哪裡。」就算知道也不能說。

  「要我把你這些年和江文誠勾結,出賣薩天幫的證據亮出來嗎?」他早有萬全準備。

  「好呀!老傢伙,原來你早就算計我,虧我在床上還把你服侍得像個大老爺,你翻臉就一腳踢我下床。」

  本想等他一翻兩瞪眼時,就可以順順利利地繼承他的遺產,所以不管在外面吃了多少「野食」,她還是會回來陪他浪一下。

  人老腿又殘,每每搞得她又累又不盡興,只好趁他睡覺時再和小伙子樂和樂和,補充元氣。

  沒想到算來算去,她居然栽在這個老頭子手裡。

  「咱們是彼此利用,這些年你從我身上撈了不少油水,夠付你妓女費。」

  「你這個老不修敢罵我妓女,要不是看在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我何必委屈自己跟著你,早跟江文誠……唔!」一時說溜嘴,王媚如差點將兩人共謀一事脫口說出,她趕緊手一捂,不漏半點口風。

  「夠了,你們兩個不要狗咬狗,互推責任,快把若若的下落告訴我。」斐冷鷹是心急如焚。

  不見到若若毫髮無傷他就無法安心,他沒心情聽他們互扯後腳,誰知在這段時間,她會受到什麼樣的折磨。

  想到這,他就心痛。

  斐再馭老臉一垮,語重心長的說道:「孩子,我和你父親用盡心機,就是不想你走這條不歸路,偏你硬是一頭鑽進來。」

  「你不要再拖延時間,我不想聽廢話。」斐冷鷹有預感,這番話將會帶給他很大的衝擊。

  「本來我就屬意你當接班人,是你父親和我談條件,由他繼承幫主之位,還你一個平靜的生活環境,所以堅決和你斷絕父子關係。」

  斐冷鷹沉著臉咆哮,「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

  可斐再馭沒停地繼續說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要自己的兒子走他曾走過的路,惟有斷絕一切才能避免危險,我們選擇用我們的方式愛你。」

  「你胡說,那我母親的死呢?」斐冷鷹親眼見母親從高樓墜下,就死在他眼前。

  「那是一個遺憾,我們都以為她夠堅強,可以獨力撫養你成人,沒想到……你父親也很痛苦。」

  那段日子,背著人後,斐再馭不知陪兒子醉過幾回、哭過幾回,但醉和哭能挽回逝去的生命嗎?

  所以他們依照原計劃執行,斷絕和血親的聯繫,假意帶著王媚如回台灣,然後正式對外宣佈幫主人選。

  不過當時兒子的心已隨媳婦離去,因此他故意不避開那顆奪魂子彈,了結失去靈魂的軀殼,不然以他的身手是可以避開那次的暗殺。

  然而他放棄了。

  「痛苦?應該是痛快吧!他可是美人在懷,哪會想到癡心不已的妻子為他而殉情。」

  斐冷鷹永遠記得母親死不瞑目的眼,以及父親冷酷,而殘忍的叛離,他無法原諒,真的無法原諒,然而他的心卻在動搖。

  「如果他不愛你母親,他大可在你母親死後娶媚如為妻,但他沒有,因為在他心目中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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