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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說實在她們的個性還真有點類似,只不過母親是紙糊的老虎虛張聲勢,妮兒是貨真價實的噬人虎。

  「你綁架她?!」林秀女的聲音突然拉高,氣勢明顯弱了些。

  「我還向她求過婚,人家嫌我錢多、家世好而拒絕,她怕被門不當、戶不對的惡婆婆虐待。」最後這句話是他瞎編的。

  「我才不會虐待媳婦。」林秀女繼而一想不太對,有陷阱。「既然不要你,你就認命娶溫柔。」

  想誑她,天下哪有不愛嫁豪門的女子!像那種潑辣女不虐待她已純屬不易,還會怕被別人虐待。

  「媽——」楚天狂挺感無奈,前有狼,後有虎,女人果真是麻煩。「你不要孫子了嗎?」

  孫子?林秀女的眼睛倏地瞠大,盯著藍中妮小腹。「你是說……她懷孕了?」

  孫子?媳婦?

  媳婦?孫子?

  到底誰比較重要?

  老人家的觀念總是比較守舊,對於傳宗接代一事看得比天大。

  「正在努力中。」楚天狂的話粉碎了母親的喜悅。

  到底有沒有?林秀女急道:「努力個屁,我要知道有沒有孫子。」這女的是粗魯些,但孩子的長相應該不差,畢竟男俊女美嘛!

  至於個性……嗯!以後再調教,來日方長。

  「應該有吧!我那麼努力做功課,早拚晚拚,對不對?妮兒。」他說著令人臉紅的限制級話語。

  藍中妮面無表情地回他一個眼神——無聊。

  不甘寂寞的白亦揚適時發揮醫者本色。「我可以幫她驗孕。」

  這次他收到兩道殺人目光,外加一個熊貓眼。

  「少碰我女人。」

  「雞婆。」

  形勢已昭然明白,楚天狂從未對女人和顏悅色過,更甭提為女人吃醋而動手打人,田溫柔看他對藍中妮的百般呵護與眷寵,心下亦已須悟。

  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羨慕,五味雜陳的心亂如絲,她無法站在這裡笑著對他們說出祝福。

  「楚媽媽,我有點累,想先回去休息。」見是苦,離是難,相思無人問。

  媳婦?孫子?她感到兩難。看看這個,又瞟瞟那個,林秀女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們一起走。」眼前的媳婦比較穩當。

  「是的,楚媽媽。」田溫柔誰也不看地直視前方,只是眼中無焦距。

  林秀女若有所思地挽起她另一隻完好的手臂,臨行還專制地警告兒子,「狂小子,我還是認定溫柔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兒,你早點和那個女人分手,回去我就開始籌備你們的婚事。」

  深知母親說風說雨個性的楚天狂輕狂一笑,「你想讓親朋好友看笑話就去辦,我很遺憾不能親臨盛會。」

  「你……不孝子,咱們走著瞧。溫柔呀!咱們回家。」

  撂下話,林秀女氣憤地走出病房。

  走出病房的田溫柔一下子失去力量,挺直的背脊騫然一垮,無助的背影令人心生憐惜。

  ※※※

  「什麼?你在開我玩笑吧!」

  病房內響起一道急雷,直努向吊著腿的病人。

  楚天默沉斂的臉孔找不到一絲玩笑,雙手交叉疊在胸前,用不若往常的深沉目光直視著兄長,目光中有著不諒解、指責、怨念和淡愁。

  「天默,你不能公報私仇,我知道你也喜歡妮兒,可是妮兒現在是我的女人、你未來的大嫂。」

  三雙眼睛同時一挑,似乎在質疑他末尾那句話。

  楚天狂不禁問:「你們幹麼一副無法苟同的死模樣?我娶我愛的女人有什麼不對?」這三個太瞧不起人。

  當然沒什麼不對,錯的是人家不嫁呀!

  「你想娶小妮,不知她點頭了沒?」惡人公寓的女人不好意。白亦揚早已領受過。

  「你口口聲聲說愛她,請恕小弟耳拙,我好像沒聽到她說愛你。」因妒成嫉,楚天默不想他情路太好過。

  自己得不到雖不致狂性大發毀了他,至少讓他情路顛簸些,走起路來紮腳難行。

  這是一種理性的報復。

  咦?一旁的藍中妮已經聽不下去了,「喂!把口水收起來,父母生的美貌非我所能控制!我建議你們寫信去我老家控訴。」

  喝!想抱她下水,門兒都沒有。她涼涼地研究石膏成份,不理會三個男人刺探的目光。

  「小姐,你看過用牆壁塗成的臉皮嗎?浴室內有一面相當誠實的鏡子,永保光潔。」白亦揚好笑的提醒。

  人有自信是項美德,過度膨脹就是自戀。

  「白三哥,你還想看見明天的日出吧?」她實非恐嚇,而是分析台灣犯罪率的激增。

  白亦楊悻悻然地撒嘴,堂堂醫界精英竟受制於小小女子,傳出去真是有損名聲。

  楚天狂在心中幸災樂禍,活該,自掘墳墓。「妮兒,有些人就是見不得我們恩愛,你就說句話斷他們的念。」

  日擁她談情,夜摟她說愛,情情愛愛燒了九天十八地——九重天、十八地獄——幾乎可以說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字字句句皆由他口中出,她至今仍未吐半句愛語,只曾說過喜歡他。

  一句「我愛你」雖然平常可聞,但象徵一份心意,楚天狂表面故作灑脫,心裡卻悶得很,他比任何人更想確定她的心,而不是自己在唱獨腳戲。

  天王巨星又如何?一遇到愛情,照樣矮化成平凡男人,渴望愛的安定。

  「斷你的頭啦!你媽說得那麼難聽,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免得沾了我的俗氣。」藍中妮心中仍有氣,哼!他家的地有她家多嗎?

  不是她誇口,死鳥飛不過的土地都是她家的,在以前,藍家是所謂的大地主,三七五減租後才慢慢釋出幾百甲的田地。

  現在她家仍是務農,不過大部份農地因都市計畫而變更為建地,所以有人說他們是「田僑仔」。

  楚天狂柔情地揉揉她烏亮的發,「不要裝出一副受侮辱的樣子,我知道你才不把我媽的話當一回事呢!」

  別人或許會羞憤難堪,有惡人之稱的她,定將其當成荼餘飯後的點心,可有可無、冷熱不忌。

  「我是真的感到受侮辱,你媽的段數那麼低,和她較技會降低我的格調。」她還沒出招呢。

  他為之失笑。「是,你說得極對,我媽是有點不自量力,取紙滅火。」

  他就是愛她的自大、狂妄,無所畏懼的清澈明眸,時時刻刻閃著戰士般的精神備戰,讓他在擔心之餘不免有一絲驕傲。

  因為這是他的女人。

  「不要給我嘻皮笑臉,輕浮得教人倒胃。」太順從的男人會讓女人沒有成就感。

  這回換白亦揚幸災樂禍,「喲!聽到沒有大明星?你很倒胃口哦!」還好他的歌迷不在場。

  楚天狂狠狠一瞪,「閉嘴!蒙古大夫。」

  楚天默實在看不下去,他們當這裡是交誼廳還是會客室?一點也不尊重病房的主人,他氣的地想用上了石膏的腳砸人。

  「咳!各位,你們大概忘了主題。」

  經他一提醒,大家拉回偏離的話題。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先前被打斷的那段,大哥,是你該履行應盡之責任。」

  楚天狂想心存僥倖,意圖打馬虎眼敷衍過去。「你對商場應比我得心應手,何必換人打亂既定秩序?」

  「嗯哼!我已經做到腿斷,請問你良心何在,要我坐輪椅去分擔你的責任嗎?」

  他知道在演藝界的生存不易,工作同樣繁重而瑣碎,但是他已順應大哥去做自己喜愛的工作五年,接下來該換他一展長才。

  從小他就對航海很有興趣,在國外唸書那幾年,他曾加入航海俱樂部,利用寒暑期做短途旅行,通常一個月時間往返。

  有些地方因時間限制而來不及瀏覽,他常深感遺憾,期盼有朝一日能舊地重遊,一償宿願。

  「這……對了,這場車禍是否另有內情?你好像不願當母親的面多談。」

  終於切入正心,楚天默歎了口氣,「我懷疑有人故意欲置我於死地。」

  「謀殺?」

  楚天狂平靜的表面上有著一絲深沉,狂放的氣息沉澱在冷酷的驚光中,他無法置信在現今社會上,還有如此心狠之人。

  天默是單純的生意人,怎會惹來殺身之禍?

  「最近我接到不少無聲的電話,電話中有粗重的喘息聲,聽起來像是老年哮喘,偶爾還夾雜幾聲尖笑。」

  楚天狂慎重的思忖片刻。「你報警備案了沒?」

  楚天默把情況說出,「警方在家裡和辦公室的電話全裝了追蹤系統,不過沒多大用處,追蹤到的訊號都是空戶。

  「另外他們也查詢了一些資料,目前沒有找到可能涉案的關係人。」警力畢竟有限。

  在傷害沒發生前,警察大多以為是惡作劇電話,當尋常案件處理,但是等到事情真的發生時才來補救,只怕為時已晚。

  而且不時的電話騷擾,通常會被當成變態所為,除非出現警告或威脅的字眼,不然警方不會特別派員保護。

  他也一直誤以為有人太無聊,亂打電話去戲弄神經貿的女員工和職員。

  直到車子翻覆,看到行兇者嘴角的得意,他才知道是有人蓄意要加害,所以謹慎地不讓外界知曉車禍的內情,以免兇手有再次動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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