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疑的問:「你當真不怕身敗名裂?」女人和他的名字扯在一起,通常不會有好下場。
「身敗名裂的滋味我沒嘗過,搞不好你會先被我逼瘋。」藍中妮暗自在心中歎道,唉!他還不知道和她「同居」的可怕。
楚天狂回以「你在說笑話」的不信表情。「先說好,由你做避孕措施。」
除了她,全台灣都認識他這號大明星,他才不紆尊降貴,偷偷摸摸跑到商店、藥局去買保險套,那多折損他的英名。
只是他的聲明很快被嗤笑聲打散。
「拜託,你還真是人如其名的狂,誰規定同居就得做愛,我的眼光有這麼低嗎?」她可不想得些和性有關的病。
藍中妮的話引起楚天狂極度的反彈。「我配不上你嗎?你嫌我錢少還是身份不是某某總裁?」
「咦——狂人先生,別當女人都愛釣金龜修好嗎?我只是喜歡獨來獨往,不愛受牽絆,和對像完全無關。何謂做愛?兩人必定有一方心中有愛才能做,試問你愛我嗎?還是我曾給你愛的錯覺呢?」
她不是一夜情的擁護者,更不是隨便的女人,至少要有相當程度的瞭解和熟悉,她才會考慮和對方上床。
到目前為止,那些曾經追求、愛慕過她的男人,不是被她當垃圾清掉,就是昇華成為無話不說的純友誼,她還沒遇見值得自己另眼相待的男人。
「那你幹麼答應和我同居?」男性尊嚴再一次受打擊,今他有些氣悶和失望。
笑得賊兮兮的藍中妮拎著印有兩人合照的報紙說:「你不想報復嗎?」
他不解,以疑惑表情偏著頭,露出令女人尖叫的陰狂神色。
莫名地,藍中妮心一緊。
「很簡單,咱們同居就不管外面的事,讓他們去急得跳腳!咱們倆涼涼地看他們被群眾的力量給逼得無處可逃。」
她開始解釋如何讓人水深火熱,教媒體去追蹤「可靠人士」和經紀人,使他們在找正主兒時,還得飽受各方騷擾……
惡魔的特性逐漸展現,楚天狂聽得心驚膽跳,為得罪她的人掬一把同情之淚。
和她的恐怖手段比起來,他真是太善良了,足以獲得總統頒布全國善心人士唇保獎她實在太懂得製造天堂的假象,誘入步入地獄大門。
凝視著她發亮的絕美五官,這一刻,他似乎聽到心底的一道聲音,遙遠又陌生,卻常常在耳邊響起。
那就是,他似乎愛上她的邪惡。
第五章
台灣的空氣還是那麼親切,天空依舊污濁一片,熟悉的鄉音、熱情的人情味,這是遊子的歸處。
離開台灣快五年了吧?雖然每年暑假都抽空回來住一、兩個月,但比不上真正的解脫,她終於完成了學業,回國守著心中那份記掛不已的情。
國際機場的旅客是她的從前,這次她不再是來去匆匆的侯鳥。
「溫柔呀!你在想什麼?」
田溫柔人如其名,溫柔地朝問話的林秀女一笑。「楚媽媽,我是太感動終於可以回家了。」
「呵、呵、呵,是呀,回家。你就像是楚媽媽的女兒,這次回國就住下來,家裡房間多得是。」
「這怎麼好意思呢?田家在台北還有一幢房子在!不方便去打擾。」她客氣有澧地推辭著。
林秀女哪容得她隻身在台北無人照應。「你說哪的話,憑楚、田兩家的交情,你不住我家才是不給我面子。」
楚風集團的創始人和田家上兩代的主母曾有一段情,但因時局不穩而分散,各自尋得終身伴侶並產下兒女後才重逢。
所謂恨不相運未嫁時,還君明珠雙淚垂。他們雖難忘舊情,但更不捨新愛,所以打算讓兩家子女延續他們的情,締結一段未竟的遺憾。
可惜楚家單傳一條血脈,而田家三個女兒中有一個早夭,另一個和男人私奔,最小的女兒則在結婚前夕突然心臟病送醫治療,從此無法負荷生育之苦,所以解除婚約以招贅方式另許他人。
田溫柔就是她母親勉強生下的女兒,在她出生尚未滿月時,她母親即因身體過於虛弱而過世,不久,私奔的長姊被男人拋棄後才知家的溫暖,重回田家。
次年,大姨和田溫柔的生父日久生情發生關係,在當時的家風自是容不下這般醜聞,大姨懷著身孕離家,生父亦在不久後跟著遠走他鄉。
十數年後,已結了婚的生父和大姨回家了,他們一家才重新團聚在一起,可惜當年大姨因太過倔強導致胎兒流掉,從此無法生育,所以田溫柔是田家唯一的繼承人。
在沒有父母照顧的那十幾年,楚家自動攬下她的照顧權,讓她和大她六歲的雙胞胎一起生活。
幾年前治安不太好,田家舉家移民至美國,留下一幢差人按時打掃的空屋。
「楚媽媽,我們叫車子回去好了,我想默哥和狂哥都是大忙人,可能沒空來接我們。」
林秀女慈藹的笑道:「好孩子,你真體貼,不像我那兩個不孝子,一天到晚陽奉陰違意我生氣。」還是女孩子窩心。
田溫柔輕柔地挽著她的臂彎。「他們為了事業忙碌才無法顧及太多,你就多體恤他們嘛!」
「哼!我體恤他們誰體恤我?大不孝。」快三十歲的大男人,卻沒一個肯定下來的生個孫子讓她高興、高興。
老大天生不愛女人,老二把女人當娛樂品,耍弄兩下就一腳踢開,冷血得令她這個母親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所以別指望他傳宗接代。
要是說起老二她也很頭痛,明明是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卻是多禮得讓好人家女兒不敢付出真心,想要孫子還有得等,她是不敢奢望奇跡出現。
兩個兒子兩種性情,一樣教人說不得。
「不要生氣了,楚媽媽,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先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吧!」她扶著林秀女坐下等候。
人上了年紀總是愛操心,林秀女柔聲道:「溫柔呀!我看你來當我媳婦好了。」
「楚媽媽,你不要笑話我了。」臉微微一紅,她清麗的瓜子臉有抹赧色。
林秀女好歹多吃過幾年飯,見的世面多,一看見她低垂著頭不好意思的模樣,心下大喜。
「不用害羞,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阿默和狂兒任你挑,我這個做媽的全權處理。」挑誰都好,她樂見其成。
為之失笑的田溫柔輕握她的手。「楚媽媽,你在市場賣菜呀!小心默哥和狂哥不高興。」
「我是他們兄弟的媽,我說的話誰敢不聽。」其實她很清楚自己早就管不動他們。
兩兄弟表面很順從,但她一轉身就露出本性各行其事,根本不把她這個媽放在眼裡。
「是是是,母親大人最偉大,我獻上最敬禮。」她難得淘氣地逗林秀女開心。
襁褓中就失去母親,幼時少了父親的庇護,她從小就很認命,乖巧的自行上下學,體貼的哄祖父母放開懷,從不讓人擔心她的功課和日常召。
在她稚幼的心靈裡,林秀女才是她母親,所以她一向很聽話,做個人人稱讚的好孩子,不使林秀女丟臉。
「媽、溫柔,你們在聊什麼?我可在機場外等了老半天。」一身工整的楚天默故作抱怨的表情。
林秀女一見到兒子就把行李丟給他,劈哩啪啦地開始數落他的不是,惹得他苦笑不已一個字也不敢吐。
田溫柔好笑地拉拉她的手,指指四周側目的眼光,她才難為情地住了口,化解楚天默的困窘,贏得他感謝的笑容。
「溫柔,你愈來愈標緻嘍,而且還是那麼溫柔可人。」他想起另一位「看」起來溫柔可人的佳人。
「默哥,你的讚美我收下。」她眼神掠過他看向他身後,失望地沒見著她想見的人。
她自嘲地責備自己,狂哥是公眾人物,怎麼可能出現在機場接機,那豈不是會引起一場大騷動?
到時她一定會被擠出人潮,在他眼中,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擺飾而已,說不定他接了楚媽媽後會叫她像個小助理拎著行李在後面跟著。
楚天默收到她眼中的一絲黯然。「兩位大美女請上車,小生能為兩位美女服務真是畢生的榮幸。」
將行李交給司機,他作態地行了個四十五度禮打開車門,揚手恭請母親大人和田溫柔上車,逗得她們嗔笑不已。
三人上了車,司機將車子駛出機場,往天母前進。
※※※
希望是人生存的原動力。
當希望被打破,生存失去了意義,人生是不是會變成灰色?
一幀幀彩色相片在報紙上刊出,持報的手微微發抖,一絲絲陰霾籠罩著無雲的天,田溫柔有片刻失神。
「他會為女人沉迷嗎?該不該相信視女人為敝帚的他會有動心的一天?」她喃喃自語。
人因為找不到出路而失落。
「別太相信報紙上的緋聞,十之八九是捏造的。」端著咖啡,楚天默驀然開口。
光看她一臉落寞地抓著報紙不放,他大概猜得到一、二,這幾天影劇版的頭版全被他狂放不羈的老哥包了,想不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