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大白天也會出現靈異現象?
「繼續呀!元修,我非常有興趣想知道你的扁人史。」笑著,卻有一股冷意。
呃!這回真的見鬼了。她慢慢地回過頭笑得尷尬。「桐……桐月桑,你幾時來了?」
日本人禮貌最周到,學人家準沒錯。
「客氣了,李小姐,來了好一會兒。」她還有膽笑,真佩服。
奇怪,他明明一如平常的好說話,怎麼她背脊很涼呢?「一……一會兒?」
「剛好看完你謙、恭、有、禮的教子篇。」
第五章
啊……他都……看見了?
呃,現在裝死還來不來得及?她不想面對現實啦!實在太丟臉了,她要拿棉被蓋頭把自己悶死,省得可笑的舉止把別人笑死。
瞧!他不正笑得非常溫雅有氣質。
只是她怎麼覺得一陣冷颼颼的氣流徘徊四周,久久不散有如一團霧將她包圍住,害她不敢太用力呼吸擔心會結霜。
其實她也很想保有良好形象受人稱許,可總是事與願達地出紕漏,損及她一咪咪尚能見人的品德,以至於她永遠和淑女兩字絕緣。
像明光和思思絕對都是人家眼中的淑女,而她是襯托出淑女典雅氣質的暴力女,要有一天謙、恭、有、禮起來,恐怕豬都當大王了。
要不要編個借口走人?那檔事下次見面再提也不遲,他的笑容溫和得讓人發毛,她的老鼠本能告訴她貓快要來了,再不逃就來不及。
泛白的涼鞋一步一步往後退,刷亮的黑色大鞋便一步步趨近,看來有幾分沮喪的李元修乾脆不逃了,仰起脖子等貓爪子落下。
橫豎是一死何必裝模作樣,做人要爽快些才好投胎,逃避是沒有用的。
「聽說你要找人把鎮長幹掉?」而且說得輕而易舉。
「鎮長做久了總要換人『坐坐』看嘛!不然得痣瘡多難看,如果有人願意犧牲屁股替他坐幾年不就是把他幹掉了。」她還沒這膽子殺人。
雖然這個什麼幸福鎮的鎮長不太得人緣,但是大家也要體涼他願意犧牲奉獻的精神,不要老是虐待他的臀。
「你一口氣擺平掉二十幾個喊打喊殺的小流氓?」真帶種呀!她不混黑社會有點可惜。
訕然一笑,她心虛地赧了雙頰。「呃,這個……開開玩笑嘛!隨後撒一把糖果不就擺平了,你不知道幼稚園的小朋友有多恐怖,比飢餓的蝗蟲還令人驚惶。」
他們都是魔鬼的化身還偽裝成天使,她一眼就識破他們的詭計,以糖果代替監驅退之,不然幾十雙髒小手髒小腳往身上問候怎麼成。
即使她只是去接身為幼教老師的思思下班也要提防,他們是無孔不入的細菌大隊,常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纏了上來,甩都甩不掉使人致病。
「頂多兩根肋骨而已叫人家不用客氣,請問你是屠夫還是恐怖份子?」柳桐月的聲音讓人聽不出火氣,可也讓膽大的李元修下意識地雙肩一縮。
「我……誇張一點才嚇人,難道你希望斷兩根肋骨的人是我?」她可憐兮兮地道。
先聲奪人嘛!不滅他們的威風她哪能全身而退,不鼻青臉腫才怪。
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他很難對她發火。「你可以向人求助。」
「算了吧!求人不如求己,冷漠的社會已缺少溫情,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人家說不定以為我在演戲大聲喝采,問我缺不缺警察的角色……」
嚇!他眼睛幹麼抽筋,像在瞪人。
不是在瞪她吧!她是受害者耶!
「李元修,你當我死了嗎?」他就近在咫尺,而她居然沒考慮要向他求援。
她拱起手裝起俠女。「敢問柳大俠可在生氣?」
「你怎麼認為我在生氣呢?」他笑得極冷,冷到她骨子裡。
李元修打了個冷顫小心翼翼地回答,「因為你嘴巴歪了一邊。」
「還有呢?」
「眉毛長跳蚤。」看,又跳了一下。
「然後呢?」
她一臉權威地下判定,「你該看醫生了。」
沒錯,他生病了。
「我該看醫生?」遲早有一天他會被她不著邊際的外星話搞得提早衰老。
「瞧!你的臉色變得非常差,一下子青一下子白是病變的前兆,早點接受治療你的病才會早點好。」希望不是絕症,年紀輕輕就掛了多可惜。
柳桐月忍耐度到了極限地撫向她發頂。「你知道我的臉色為什麼會變差嗎?」
「營養不良吧!我想。」她理所當然地說出心裡的推斷。
「你想……」
一根拉繁的神經突然蹦斷,溫和的面容染上妖異的異彩,陰鶩地任由憤怒侵佔,一股巨大的力量揚散開來,甚為驚人地向她罩去。
口乾舌燥的李元修微微地縮了一下,略感呼吸困難地發覺到她似乎又踩到狗屎了,天大的好運可能會轉變成惡夢連連。
她好像又作了錯誤的決定,把大老虎當小綿羊養,吃不到羊肉反而被老虎撕成碎片。
早知道別貪小便宜,以為老天終於眷顧到她了,誰曉得天上砸下來的禮物是個陷阱,只有她笨笨地往裡頭跳還沾沾自喜。
不玩了成不成?她要半途而廢不追他了,沒人要也沒關係,反正她喜歡當男人婆。
「元修,你讓我很生氣。」他很少動怒,而她是唯一的誘因。
至少十三年來,他第一次克制不住脾氣想發火,即使用來修身養性的畫畫也無法平息因她掀起的怒濤。
看不出來他在生氣呀!聲音還是溫吞得煦煦然然。「好,我錯了。」
雖然她不知道錯在哪裡,先道歉總沒錯,她最怕軟泥巴似的男人。
「錯在哪裡?」她根本毫無反省之意,純粹搪塞。
唉,他是她肚裡的蛔蟲呀!怎麼知道她剛才在想什麼。「呃,錯在……錯在我不該大欺小。」
「元修,你只有這麼一點神經嗎?」開始抽痛的頭讓他維持不了平日的平靜無波。
他在償債嗎?未免罰得太重了。
敢說她沒神經,他活膩……算了,沒神經就沒神經,他的眼神好嚇人。「難道你在怪我打斷他兩顆牙。」
「元修……」她沒有正常點的話嗎?
「好嘛、好嘛!下次我一定不跟他客氣,要他斷三顆牙、五顆牙地來彌補我的損失。」這樣總順他的心吧!
一道雷突然當頭劈下來。
「去你的損失,你以為那點小智慧能保你多久,以暴力解決事情是最愚蠢的行為,你怎麼不用大腦想一想,總有一天會出現你贏不了的人。」
「你衝動的性子給我收一收,魯莽的脾氣最好改掉,我會盯著愛惹是生非的你,要是再動不動就掄起拳頭扁人,我會把你的雙手雙腳綁起來直到消彌你的戾氣為止,聽懂了沒——」
呃,有聽沒有懂,可她還是捧揚地點點頭,難得他開口浪費這麼多口水。
原來溫和的人種發火是這樣呀!以後她會小心謹慎別踩握他的地雷區,盡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扁人,而且別扁得留下證據。
「說說看今後你會怎麼做。」他用帶學生的態度企力扭正她偏差的觀念。
「可以說嗎?」她應該先找把雨傘來,以防他吐血噴到她。
「說。」不自覺地,他語氣中多了嚴厲。
「可是我怕你神經會斷掉。」言明在先,省得他找她算帳。
她的答案肯定不討喜,他不會喜歡的。
「你就確定自己那麼不爭氣?」也許他該先做好心理準備,建議自己別受她影響。
「見仁見智啦!有人愛吃素有人愛吃草,一樣米養百樣人,誰能保證自己一定是對的,這世界沒有完人只有完蛋的人,勉強改變有什度意義,又不是複製人。
「我是衝動.我是魯莽又怎麼樣,至少愛我的人還是一樣愛我,她們並沒有因為我這些缺點而棄我,我們家明光和思思說我有這些缺點才可愛,否則我就不是李元修。」
為之一怔的柳桐月無法開口地望著她,她彷彿在一瞬間蒙上金色的光芒,聖潔而高貴地責備著庸俗的他。
她就是她,無人可代替,他不就愛上她性子裡的直才深受吸引,不可自拔地戀著她不同一般女孩的純真笑臉,不畏環境艱辛地選擇堅決活下來。
不僅照顧好自己也保護所愛的人,勇敢地對抗生命對她的不公,無所畏懼地挺身捍衛自己的權利,不讓惡勢力和強權打倒她。
不能不為她動容,他不該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她身上,野地的薔薇不適合溫室,那會殘害其天生的傲氣,失去無限伸展的空間。
錯的人是他,他讓過度的關心誤判了她的獨立性,只想搭起遮風擋雨的棚子讓她無法接觸陽光。
成長的過程中總有些傷害,受過傷的人才知道痛的感覺,她的環境造就了她強悍的人格,因此愛她的人會更愛她。
「我就說不要說嘛!瞧你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一定會被雷劈。
一臉喪氣的李元修明白她的魯莽和衝動又惹禍了,他肯定不讓她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