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口中說出實在很諷刺,無尾雉笑雞禿頭,包藏禍心還能正義凜然指責別人的不是,這讓她聯想到台灣政客。
說一套,做一套,外在正大光明,內心骯髒齠齪,一肚子壞水,她執勤時最討厭議員、立委之類的官員來關說。
來一回她轟一回,來兩回她就被記大過了,官場之黑暗總叫她升不了官。
局長舅舅就常說當警察她是人才,但其他……唉!慘不忍睹,不提也罷。
「既然他非我道中人必存邪心,你還是快與我離開,此地不宜久留。」他急欲帶走她,生怕司徒青冥發覺他的意圖。
倪紅很想給他一拳打得他清醒。「你確定司徒不會尾隨其後的追著我們嗎?」
「這……」
「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你們誰比較厲害,萬一你打不過他我豈不是死定了。」食生怕死的人一向將命看成珍寶。
護如心肝。
為之愕然的風吹柳隨即臉色一變,微露猙獰。「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理應從我。」
「話是你在說我哪敢輕易取信,何不取出先父立下的婚書以當憑據。」對不起呀!老爹,女兒可不是要咒你,情勢所逼。
不知為何,倪紅自然而然知曉無婚書一事,冥冥中似乎有道婉柔的聲音傳人她腦海中。
「水丹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肯要你這殘花 敗柳你就該叩謝天地了。」他惱怒得露出本性。
好凶哦!他八成不曉得她是被嚇大的,所以……
「不嫁你就得不到綠袖山莊,得不到綠袖山莊你便兩袖清風,我說的對不對。」
「你……你全都知道了。」驚慌之餘,眼底的殺意逐漸浮現。
「我爹知道了你存心不良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所以你痛下殺手先除掉他這個障礙,以免妨礙你坐擁綠袖山莊的財富和聲望。」
啊!這是我的……聲音!明明沒開口的倪紅嘴巴動個不停,她手腳有些冷的擔心水丹虹來「附身」。
不過她忘了一件事,人家才是正牌的水丹虹,她只是暫住的房客。
「你不可能知曉這件事,我做得天衣無縫……」迅地閉口,風吹柳驚覺露了口風。
無奈又認命的聲音再起。「你怕娘同樣起了疑心,於是便一不做二不休的下毒要了她的命,最後越想越不妥當,陸續殺害兩位姨娘好斬草除根。」
「你絕對想不到爹早料到你心懷不軌,只是他想用自己的命賭你的良知,可惜賭輸了。」
喔!原來如此,古人這麼笨呀!拿命來試探人心,真是太愚蠢了。倪紅恍然大悟。
「義父他……」不可能、不可能!他計劃得十分周詳,豈會走漏半點風聲。
水丹虹似聽見他腦中的訝語,一抹苦笑隨即揚起。
「天底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爹在我死後全告訴我了。」所以她不甘心投胎又折返人間揭發他的陰謀。
人死有三魂七魄,她一魂四魄已歸地府,僅留兩魂三魄徘徊陽世,她的氣撐不了太久。
「你死後?!」她……她到底說了什麼?
前後變化極大的水丹虹今風吹柳惶恐,若是先前的表現他尚存疑問,此刻的她絕對是如假包換的水丹虹,再無旁人假冒。
「春雪沒告訴你,我死過一回嗎?」原本含笑的眼載滿沉痛,最信任的人竟為了他毒害她。
下手時心不會顫嗎?她何曾虧待過手底下的婢僕。
春雪的做法讓她化為精鬼都心寒,想她為了四婢的歸宿還煞費苦心,安排她成為義兄的妾與之共夫,希望日後大家仍是好姐妹。
沒想到她野心更大,以丫環身份為妾仍不滿足,定要當上大夫人方肯罷休。
小姐,我對不起你,我不是有心要害你……」她不知道風少爺的心這麼殘,連老爺、夫人都遭他毒手。
她錯了,不該誤信他的甜言蜜語,鬼迷心竅地在小姐的茶水裡下少量七尾草,導致她身子骨日漸虛弱,終至枉送了魂。
而如今她一錯再錯再度受到蠱惑,故意引開夏融、冬草好讓小姐落單,她的糊塗可說是罪該萬死,永世難以彌補。
「算了,有心無心都是一條黃泉路,都走上了還能回頭嗎?」判官筆下的生死簿早填上她的名字。
糟了,陰差來捉人,她時間不多了。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為何滿臉憂傷的說走上黃泉路。
只有死魂才上忘川。
「是鬼也是人,你看不出我來討回公道嗎?」她作勢要衝向風吹柳好討回一家五口的命。
可是十指化成利爪才剛要伸出,鐵鏈已縛上她的身,白無常的勾魂索一拉,水丹虹魂魄抽身而出,收服在鬼差手中。
「咦!怎麼還有一個?」
「會不會搞錯了,趕緊回去請示閻王。」
倏地。
覺得一身輕的倪紅心裡頭毛毛的,好像將發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而她無力阻止。
「呵!呵!呵!虹妹,你真以為敵得過我,以一名不識武功的弱女子而言,無異是以卵擊石。」本想多饒她一些時日,可惜她自找死路。
是呀!水丹虹,我被你害死了。「呃!別太衝動呀!大家有話好好說,用不著動力動武。」
該死的司徒青冥,你死到哪去了,沒瞧見我快要挨刀子了嗎?
「少裝模作樣了,就算你不是鬼我也會成全你。」懷刀一抽,風吹柳毫不留情地向前一刺,身形極快叫人難以閃躲。
「啊--」好痛、好痛!她一定死定了,所以……噫!怎麼不痛,是不是反應過度?
低頭一瞧,倪紅本來以為會瞧見一把帶血的匕首,可是她只瞧到一身血。
而倒下的卻是誠心懺悔的春雪。
怔愕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一道遲了半步的疾風捲沙而來,神情驚恐又駭人地盯著她身上的血,救人及殺人的手竟在發抖。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充滿紅絲的藍眸浮出一層薄霧,伸出的厚掌不敢碰觸到她,生怕一個觸摸摸來她的倒地。
邪醫無命鬼,閻王難近。
普救人無數的藍眼邪醫哪有救不回人的道理,顯然他太過震驚了,忘卻自己擁有一雙魔手,能從死們關前攔下欲救之魂。
「你傻了呀!沒見有人受傷嗎?」她怎麼會愛上一個木頭人,要不要喊一二三他才肯動。
她沒事?「你的血……」
「是春雪的,她為了救我挨了我『未婚夫』一刀。」哎呀!血流得好快,她壓都壓不住。
心一定的司徒青冥一想到有人意圖傷害他心愛女子,眼底的陰藍邪惡又佞肆,彷彿巨獸走出他雙眸找尋鮮血,目標是急欲脫逃的行兇者。
妖異而噬血,眼燃巨焰如惡鬼,一步一步走向面露恐懼的風吹柳,一掌提起重重落下。
聽不到半句哀嚎聲,只見兩眼圓凸的軀體虛軟地癱成一坨,眼珠子猶在轉動卻說不出話,神情清醒卻驚恐萬分,想挪動手腳。
此刻的他是恨生不恨死,四肢齊斷宛如廢人,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活著也只是受苦而已。
「司徒,你別杵在那裡當死人成不成,快來看看春雪的情形。」真受不了他,殺人永遠比救人重要。
幾時輪到她使喚他?簡直是長了熊心豹子膽。「我不救女人。」
「她不是女人,她是我的丫環。」都什麼時候了還談他的鬼原則,救人為上。
「丫環也是女人,我絕不救……」他忽地沉下臉。
「你拿什麼丟我?」
倪紅看了看手中之物,差點要笑出聲。「鳥蛋。」
說實話,她也不曉得為何有十來粒紅白交雜的鳥蛋在腳邊,隱約看見掃地的阿叔有抹詭笑在嘴角,而且越場越高十分得意似。
她情他們之間肯定有仇。
「你為了個死丫頭拿鳥蛋扔我,你活得很不耐煩是不是?」為什麼沒人告訴他女人不能籠。
瞧他寵出個禍害來,專門與他作對。
「別這樣啦!司徒,你瞧她還有口氣在,你就做一次好人幫幫她。」好歹人家是為了她而挺身而出。
雖然她想救的是水丹虹,但人情是她欠下的。
「不」從現在起絕不讓她予取子求,不該再寵她。
倪紅哪管他咬牙切齒的「不」,小手朝他身上上下掏摸。
「不行,她不配……」瞠大的藍眸根本不敢相信她的膽大妄為,居然拿他的火舞丹救命。
一顆、兩顆、三顆,足足倒了三顆在手上塞入春雪溢血的血唇之中,要不是他及時搶下藥瓶,救命的丹藥會讓人死得更快。
他真想掐死她,慷他人之慨好救救不足道的小賤命,她好心得叫人發火。
「哇!有效耶!她張開眼睛了,你可以開門大賣救命仙丹。」鐵定賺翻天。
一看到她樂不可支的笑眼,司徒青冥是有氣難疏。
「我賺的本來就是黑心錢。」
火舞丹具有起死回生、枯骨生肉的功效,江湖人士叫價一萬兩黃金一顆他都不見得肯賣,而她竟然浪費在一個小女婢身上,真令人痛心疾首。
偏偏一口重話捨不得對她發作,噎了噎只好苦笑,誰叫他寵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