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才是真相呀!
原來莊主的絕世武功是小奴教的,難怪他們不平衡,將過失推給旁人。柳膺月和江上寅十分同情恩天隨的處境。
無塵非俗事,卻教落花水中隨。
「姨娘,娉婷知錯了,我不該因妒遷怒,說了許多傷人的話,您原諒我吧!」
聽了父親的話,為了挽回心愛男子的心,任娉婷厚著臉皮重回追雲山莊,低聲下氣地認錯,佯裝後悔的模樣跪在恩夫人面前。
她不甘心就此認輸,亦不願他的深情給了別的女子,她要他全心全意只愛她一人,不許旁人介入。
她相信父親給的靈藥,一定可以扭轉局勢。
至於那個低賤的狐狸精,她絕不輕饒,定要父親安個罪名關入牢裡,永生不見天日。
「別跪了,快起來,姨娘沒有怪過你。」基於愧疚之心,恩夫人連忙拉起跪下的人兒。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看著她長大,有什麼不是也是自己理虧,怪她就顯得量小。
「姨娘,我一直當你是親娘般對待,你的寬宏叫我汗顏,我太衝動了。」
慈祥的恩夫人揉揉她的手心。「當不成媳婦就做女兒吧!姨娘會更加疼你。」
誰要當你女兒,我要當恩家少夫人。任娉婷壓下心聲,柔順地道:「是的,姨娘。對了,姨娘,我到廚房煮兩道素菜孝敬你。」
「不用了,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就好了。」
「不行啦,你若不讓我燒兩道菜,就是還不肯原諒我。」任娉婷一副泫淚欲滴的模樣。
拗不過她的堅持,恩夫人只好由她去。
人一到廚房,任娉婷在切切炒炒中,趁煮飯的廚娘沒注意,偷偷從懷中掏出一個紫色小瓷瓶,倒入全莊共用的水缸裡,很快地融化。
一待完成手中的動作,她神色不變的端起素菜走出廚房。
她走後不到一個時辰,用膳的時間尚未到,廚房的人手還沒開始準備,一個打算讓麻煩離身的人影竄了進來,她大大方方地撒了些粉在水裡。
正當她轉身要離開,變色的水面使她停了下來,好奇地研究個老半天,然後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她帶回七巧玲瓏玉盒,旋轉其中一個暗櫃,倒出一粒雪白的香丸融入水中。
水面又恢復一片清澈。
最後--
她笑著離開。
第九章
風吹林葉,池上荷花點點媚,本該是個令人歡喜的美妙景色,可惜夫人欣賞,全都虛軟無力,勉強支撐著。
連絕頂高手獨孤輕狂和自認無所不毒的毒仙千丈雪都逃不過,頻頻用內力逼毒,企圖化解體內毒素,只是他們沒有成功,反而讓毒素擴散週身。
因此,功夫最高的他們倒成最弱的一環。
一夕之間,追雲山莊的人全數倒下,無一倖免,恩天隨努力拖著身了將所有人聚集在大廳,以防外敵入侵。
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無法治本,若是對方稍有點武學根基,恐怕無人能逃出升天。
「小奴,你還好吧!」
「除了手腳軟趴趴,走三步跌兩步,你看我還有哪個地方不好。」季小奴無力地半靠在他身上。
「對不起,小奴,都是我拖累你受苦。」縱使汗濕透衣衫,他仍咬破虎口硬撐。
開始他並未驚覺中人暗算,直到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惹劍魔師父生氣,凝聚內力在掌心準備攻向他時,人突然一軟倒地。
原先他以為是師父在耍弄他,或是小奴暗中相助,誰知稍一提重物,手腳居然有使不上力的感覺,才知中了毒。
本來他要運氣逼毒,但是看到先一步這麼做的師父不支倒地,這才忍住不用內力,完全以普通人的體力去攙扶中毒者。
莊內有兩位擅使毒的高手,她們一眼就看出是軟筋散的毒,但是她們太過高傲自信,所以身上未帶解藥,跟著眾人一同受難。
得知是軟筋散的毒,恩天隨自然聯想到十四年前的慘案,主使者應該是同一人,他太輕敵打草驚蛇,才會害了全莊人。尤其是他最愛的女人--小奴。
「有什麼好抱歉,是你下的毒嗎?就當我倒楣沒給佛祖上香,天罰我遭一劫吧!」季小奴仍樂觀的自我安慰。
恩天隨苦澀地摟摟她的肩頭,他甚至無法抱緊她。「我會保護你,除非我死。」
「呸!呸!呸!」季小奴朝地上吐了三口唾液。「你少忘恩負義,欠債沒還清就想去投胎,別想讓我下輩子辛苦的追著你索討。」
「小奴,你喔!」他輕輕歎息,吻上她的唇。「叫我如何不愛你。」
「唔!因為我也愛你,商人之女最會做生意,這輩子你就先還利息。」她一個不小心顛了一下。
「小心。」
他只顧著要扶她,忘了自己體力快透支,左腳軟虛,兩人失衡地往後傾,恩天隨怕地上石礫尖細傷了她,以身護著她背著地,形成女上男下的曖昧交疊。
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忍不住拉下她的頭,吻住她嫣紅的香唇,雙手在她背脊游離。
「拜託,大哥,你不要以為莊裡的人都中了毒就可以膽大妄為,請考慮我們這些尚能走動的人。」
都什麼時候了,他們還不怕羞地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真是死到臨頭不悔改,怕恩愛沒人知。
「閉嘴,拉我們一把。」他沒力量自行爬起來。
柳膺月譏笑地拉起他們。「有力氣做那檔事,沒力氣站起來,看來你的下半身挺活躍的。」
「少諷刺,上寅呢?」他不想浪費口舌爭吵,至少保留一些體力。
「去佛堂扶義母。」
目前尚有能力救人的,就只剩下恩天隨、柳膺月和江上寅三人,而千丈雪照理說應有能力自救,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她的情況不比獨孤輕狂好。
三人緩慢地走著,沿著陡梯走向眾人聚集的大廳,恩天隨將季小奴輕擱在空椅上,斜看或躺或坐的僕從,心中無限欷吁。
難道天要亡追雲山莊嗎?不知敵人何時上門索命。
「不要擔心,天還高得很,一時之間垮不下來,你可以先留遺言。」季小奴打趣著。
「如果有機會,我要你先走,不要平白犧牲無辜生命。」他語氣沉重的交代著。
誰不無辜,又有誰該死?「你呢!」
「我死不足惜,只要你平安無事,反正我十四年前就死過一次,不在乎多死一次。」
好窩心哦!我沒愛錯人。「放心,玩不死人的。」
玩不死人?即使全身軟得像一灘泥水,獨孤輕狂的耳朵可利得很,沒漏掉這一句關鍵。
「小……小奴,同樣的手法使兩次是可恥的,你……你沒新招式了嗎?」啐!這次她玩過火了。
等他毒一解,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季小奴眨著不解的眼皮。「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不過如果有人被同樣手法耍兩次,好像也挺可恥的。」
「解……解藥給我。」他十分確定是她玩的把戲。
「高手也有落難的一日,你被毒傻了,要是我有解藥早就自己服用,然後跳起來嘲笑你們無能,何必趴在椅子上。」
獨孤輕狂怔了一下,想想她的話倒有點道理,不過懷疑心仍未消退,她太奸、太會作戲,叫人放不了心。
「師父,你錯怪小奴了,是我的仇家尋上門,和小奴無關。」恩天隨解釋著。
「哼!你的仇家也太會挑時間,多拉幾個來陪葬,連你心愛的小奴都得和你死相隨。」
小奴,是的,他的愛,生平最放不下心的人,他想開口說幾句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正當他在痛責自己時,江上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隨即推了一個女人進來。
「的確會挑時間,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發起狠來連神佛都擋不住。」果真最毒婦人心。
「上寅--」
「莊主,我想你該親自審問一下表小姐,為何全莊中了毒而她沒事?」
「娉婷?!」恩天隨質疑的眼神望了過去。
頭髮有些散亂的任娉婷抬頭一看,滿廳虛軟不堪的僕從、奴婢,訝異的茫然神情佈滿臉上,她伸手摀住驚喘的檀口。
不應該是這樣,為什麼和爹說的完全不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失神地念著,不知為何會變成現在的情況。
「你敢說不知道,這是我在你房裡搜出的瓷瓶,裡面還有軟筋散的余粉。」江上寅將瓷瓶往地上一扔。
不容狡辨的證據擺在眼前,眾人爍爍如炬的目光直視著任娉婷,她終於受不住的掩面而泣。
「我……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叫軟筋散,爹明明告訴我是鞠情花的花粉,所以我才……才……我真的不知情。」
「鞠情花?!它有什麼功效?」恩天隨相信她是被人騙了。
任娉婷含著淚,眼濛濛的說道:「鞠情花是一種……可以使心有所屬的人移情別戀,並愛上睡醒時第一眼瞧見的女子。」
「磋!天底下哪有這種花,少唬人了。」柳膺月斥為無稽。
有人不這麼認為。
「確實有鞠情花,它長在西域的高原一帶,因十分罕見,取得不易,我和三哥去關外時曾看過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