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摀住胸口,唇間逸出痛苦的呻吟。
「喂!你怎麼了?」
可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雙腿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地。
她連忙扶住她,「梁風鈴,梁醫生,你沒事吧?」
「好……好難受──」
不行!得馬上送她進醫院。
程天藍想,正慌亂地試圖將痛倒在地的梁風鈴扶起時,一陣急促的跫音忽地在黑夜迴旋,直逼她耳膜。
她揚起頭,正面迎向匆匆趕來的溫亦凡。
他白著臉跑向兩人,「怎麼回事?你對她做了什麼?」尖銳的嗓音刺痛她的心扉,跟著他一把推開她,雙臂一展穩穩抱起梁風鈴。
望著他急急趕往急診室的身影,有半晌,她只是迷惘。
然後她起身,踉蹌著腳步追上他。
「我想她應該是心絞痛……」
「心絞痛?怎麼可能!」他斥喝,憤然的聲調其實蘊著驚慌,「風鈴的身體一向很好,才沒有什麼心臟病!」
「可是……」她還想解釋,可他根本不肯聽她。
他只是低著頭,不停地、溫柔地安慰著痛苦的梁風鈴。「你忍著點,風鈴,我馬上請人來看你,你會沒事的,沒事的──」他迭聲喃喃,像安慰她,卻也像說服自己。
程天藍聽著,喉頭一梗,步履在不知不覺間逐漸緩下,終於,完全地停佇原地。
她靜靜望著他的背影,迷濛著眼,看著他抱著梁風鈴迅速穿過急診室的玻璃門。
又是玻璃……為什麼她與他之間總隔著一道玻璃?教她能看清他,卻又碰不到他?
想著,她驀地身子一軟,跪坐在地。
而他的身影,早已在朦朧間,淡淡逸去了。
ΩΩΩΩΩ
「……你怎麼了?還好吧?」
低沉的嗓音喚回她失落的心神,她一愣,好半晌,才緩緩揚起眸。
是石修一,銀淡月光在他的臉龐靜靜流動,令原本就俊逸的容顏更添幾分奇異的魅力。
她茫然。
「身體不舒服嗎?」他俯下身拉起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問,不解他為什麼在如此深夜出現在醫院裡。
「訝異嗎?」他微笑,「其實這幾天我一直跟著你。」
「跟著我?」
「我想見你。」他說,低啞的嗓音宛如絲緞,柔柔撫著她。他忽地展臂,將她整個人緊緊扣入懷裡。
男性化的氣息瞬間攏圍她全身。
「你……想做什麼?」她扭動著,試圖掙脫他。
他卻不肯放開她,將她牢牢鎖在懷裡,然後抬手,輕輕撫過她頰畔。
「你……」迎視他幽邃的眸光,她只覺無法呼吸。
「別抗拒我,天藍。」他凝望她,眸光溫柔,也銳利。
她連心跳也停了。「你……放開我。」
他依然不放,低下頭,兩瓣薄銳的唇放肆地、好整以暇地接近她。
「嗯──」她再度開始掙扎,可溫軟的胸被他堅硬的胸膛壓制,柔唇也遭他從容攫住。
他抱她,抱得好緊好緊,吻她,吻得好深好深。
這樣的擁抱與親吻,雖然剽悍,卻沒有感情,一點感情也沒有。
他只是在掠奪而已,試圖用這樣的掠奪折服她的意志……
她心跳狂野,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即將斷氣,然後,清銳的憤怒令她凝聚了全身的力量,狠狠一咬。
鮮血靜靜滲出遭她咬破的傷口。
他一啐,伸出舌尖舔去下唇的血絲,瞳眸倏地亮起野獸般的利芒。
「你……你究竟是誰?」她顫聲問,「你……你根本不是駱婷婷的男朋友對不對?你只是藉故接近我而已,對吧?」
放縱的笑聲忽地劃破靜夜,聽聞她的質問,他似乎並不意外,嘴角甚至揚起一絲懶洋洋的讚賞。
「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被你拆穿了,你果然很聰明,天藍。」
「你……你究竟有什麼企圖?」她瞪視他,「難道警方到現在還認為那件車禍跟我有關,所以派你在我身邊臥底?」
「臥底?」薄唇翻起冷笑,「沒錯,我接近你確實有目的,不過整件事可跟警方扯不上關係。」
「那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沒回答,又舔了舔唇,那宛如野獸般放縱又邪肆的舉動驚駭了她,不覺呼吸一緊。
「怕了嗎?」他微笑,露出森森白牙,「放心吧,我不是想強暴你,失去『維納斯之心』的你,對我毫無吸引力。」
「你……」
「我只是……想要這個!」話語方落,他立刻探手撫向她的頸項,用力一扯。
「啊……」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銳喊一聲,跟著,一束刺目的藍芒忽地自她前胸激射而出。
「啊!」另一個痛苦的叫喊隨之揚起。
她眨眨眼,有片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胸前的藍芒逐漸隱斂,她才發現石修一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她,退了幾步之遙,雙手交握。
她怔怔地望著他汗珠淋漓的臉龐,看他大皺眉頭的模樣,似乎頗為痛苦。
「該死的!」忿忿詛咒逸出他的唇,跟著,兩道凌厲目光朝她逼來,「把項煉給我。」
「不。」領悟到他要的原來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藍鑽,她下意識地伸手握住煉墜,身子也連退幾步。
「把它給我!」他怒氣沖沖地逼向她,可每回當他太靠近,藍鑽便會倏地吐露輝芒迫他退開。
該死!他紅了眼,胸膛燃起熊熊怒火。
那究竟是什麼見鬼的玩意兒?為什麼竟有如許力量?連擁有超能力的他,也拿它毫無辦法?
「把鑽石給我!」
「不!你休想!」
「給我!」他怒吼,逼近一步,卻又立刻被銳利的藍光逼退一步。
可惡!太可惡了!為什麼那顆鑽石躺在她胸前時如此安然,卻偏偏不肯讓他接近?
這顆名為「公主的願望」的鑽石,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愈想臉色愈陰沉,望著堅決不肯屈服於他的程天藍,他知道他無法從她身上強取鑽石。
不能強取,只好讓她自動乖乖卸下,心甘情願將鑽石奉上了。
一念及此,薄銳的唇歪歪一斜,深眸亮起某種不懷好意的邪輝。
她打了個顫,不覺又倒退幾步。
「我勸你乖乖把它交給我,天藍,否則你心愛的人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她心跳一亂,「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溫亦凡。」他淡淡地笑,「你不希望他死吧?」
「你……」她瞪視他,呼吸細碎,蒼白的容顏難抑驚恐,「你對他做了什麼?」
「放心吧,他現在很好。不過如果你不肯聽話,我很難保證他接下來會遭遇什麼事。」
「你……我不相信!亦凡才剛剛進了醫院,他沒事的,你休想用這種方式蒙騙我!」激動的反駁後,她長長瞪他一眼,接著提起步履飛奔起來。
心跳和著她急促的跫音,快得幾乎讓她透不過氣。
亦凡沒事的,他一定平安無事,石修一隻是恐嚇她,亦凡才剛剛送了梁風鈴進急診室,她親眼看著他進去的!
才短短幾分鐘,他不可能有事的!
ΩΩΩΩΩ
跌跌撞撞地衝進醫院,等不及一間一間尋找,她直接抓住一個護士。「亦凡……溫醫生在哪裡?你看見他了嗎?他剛剛才抱著梁醫生進來。」
「溫醫生啊,他在右邊第二間……」
未等護士說畢,她便慌忙往她手指的方向跑,果然,在第二間急診室門外,她發現了某個頹然坐在長椅上的身影。
他雙手抱著頭,發紅的眸直直瞪著玻璃門。門內一團混亂,幾個值班的醫生與護士亂成一團。
她奔向他,「亦凡,亦凡,你跟我走!」
「走?」溫亦凡愕然瞪著她,忽地,俊眉一聳,「這個時候你要我去哪兒?風鈴還在急救!我不能放下她不管。」凌厲的嗓音宛如利箭,狠狠刺中她。
她身子一縮,嘴唇卻抿得更緊,「你跟我走,亦凡,這裡有危險!」說著,她伸出手,不顧一切地想拖走他。
「你瘋了!天藍,你放開我!」
「不行,你必須跟我走。」她急促地說,一面用力拉扯著他,一面慌張地回頭張望,「快點,不然他馬上就追上來了。」
「他?誰?」
「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走啊!」
「我不走。」
「走啊!」她銳喊,幾近歇斯底里。
溫亦凡一震,深眸瞇起,驚怒交加的眼神在認清她臉上的絕望後忽地一緩。
她看來快哭了。他從來不曾見過她如此激動的模樣,容色蒼白,眼眸卻發紅。
她在擔心著什麼?正如他現在為風鈴焦躁不安一樣,她同樣也正慌亂難抑。
「我求你,求你跟我走,亦凡,我……」話語未落,一個頎長的身影便忽地侵入兩人的視界。
一看見那個身影,程天藍整個人都呆了,震驚莫名地僵立原地。
她很怕那個男人──
迅速領悟這一點後,出於本能,溫亦凡立刻將程天藍推往身後,伸展雙臂,拿自己的身軀護住她。
「英雄救美?」男人邪佞地挑高眉,「該先救的是你自己吧。」
「亦凡,」她試圖跟他換回位置,「小心……」
「別動。」他喝止她的動作,微瞇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