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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季薔(季可薔)

  「告訴我,晚兒,是什麼原因讓你選擇逃避現實?

  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害怕,寧可一輩子躲在黑暗的蛹裡?「

  「不必你管!」她尖銳回道。

  「因為我沒資格管是嗎?」他靜靜地回應一句。

  她一窒,沉默半晌後忽然轉身,扶牆迅速離去。

  她跌跌撞撞的步伐弄得嚴寒心驚膽戰,連忙追上去扣住她手臂,「別走得那麼快。很危險的。」

  「放開我!」

  「你要上哪兒我可以扶你。」

  「我不需要你扶!」她怒氣很高張,「我或許看不見,但我還能自己走路,你別老是把我看成殘廢!」

  「晚兒……」

  「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都是這樣過的,我習慣了。」她語氣凌銳,一面用力甩脫他的掌握,「放心吧。我能自己走路。」

  她不可理喻的倔強激怒了他,「你就是喜歡時時刻刻像這樣顯示你的堅強吧?一個人上街,一個人到我公司,一個人下樓梯……」

  「我能做到這些!」

  「我當然知道你能做到!如果你不是莫名其妙的固執的話,你甚至可以讓自己的眼睛看見——」

  「別說了!」齊晚兒摀住雙耳,激烈抖顫的雙肩顯示她似乎就要哭了,「請你別說了。」她語音乾澀。

  嚴寒立即住口,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

  她情緒激動,連續好幾次深呼吸才讓原先凌亂的呼吸恢復平常的韻律,然後,她抬起腿邁開步伐。

  就在那一刻,他伸手想拉住她,而她似乎感受到他的意圖,加快了腳步,身子亦因而一陣搖晃。

  「不!晚兒,不要!」嚴寒痛徹心肺地看著他的身子因重心不穩從樓梯滾落,一路直達梯底,「老天!」他狂喊著,臉色青白。眼眸因為只能眼睜睜地見她滾落嚴重發紅。

  他立即飛奔下樓,趕到倒地不起的她身邊。

  在經過一秒鐘的完全意識空白後,他才認清躺在懷中的女人神智已然陷入昏迷,而且,兩道鮮紅的血流正緩緩流過她修長的腿……

  他怔怔地伸手挑起血絲,臉龐寫滿極端的驚恐與狂亂。

  第八章

  「你聽見了嗎?他們說你失去了孩子。」

  「孩子?我有孩子?」

  「很訝異嗎?就是那一晚,嚴寒出差的前一晚,你懷了一個月的孩子就這樣被你殺掉了。」

  「我……殺了他?」

  「因為你的任性,誰要你那樣發了瘋似地走路就因為你不小心才會摔下樓,才會因此扼殺了一個小生命?」

  「不,我不是有意的……」

  「我早說過,你沒有幸福的權利。你根本不應該妄想到我們齊家的,就因為這樣你媽媽才會被火燒死。現在你又妄想一個男人愛你,別傻了,不可能的……」

  「別說了!我求求你……」

  「齊晚兒,你是受詛咒的小孩,我恨你!」冰冷的聲音凍得她全身發顫,「你不應該出生,不應該來齊家與我分享爸爸的注意力,不應該姓齊,不應該叫這個名字!我討厭你連名字都跟我如此相像……」

  「不,早兒,求你別說了。求求你。」

  「如果一輩子不見爸爸的話能換回媽媽的生命,我寧可不見的。我若早知道會這樣,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媽媽說我想要一個爸爸,想和別的小孩一樣擁有自己的父親。晚兒不需要父親的,晚兒只要媽媽,只要媽媽陪著我就夠了,只要媽媽能像從前一樣帶著我到處看這個世界,我要和媽媽看到一樣的世界!」

  「她被你害死了,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

  「那麼我也不看,我也不看--」

  她蒼白若雪的臉龐不停滲出細碎的汗珠,呼吸極端的不勻、破碎,彷彿隨時都會斷了氣息似的。

  她像尊陶瓷娃娃,一尊蒼白毫無生氣的娃娃,只要輕輕一碰就碎了,然後便會留下許多不成形的碎片,一片片刻著他的心。

  不。他受不了的,不能眼看著她失去生命,不能令她破碎,只要想到有一絲絲那樣的可能性他神智就會陷入崩潰狂亂。

  「求求你,晚兒,醒來吧。」他握住她冰涼無溫度的小手,渴切痛苦地在她耳邊低哺著,「你可以醒來的,別讓噩夢糾纏你,別故意讓死神帶走你。這裡還有許多關心你的人,你的父親、黎之鶴、之鵬、你的堂姊……

  還有我,還有我--「他語音破碎。頭依無力地垂落她肩旁,想著醫生告訴他晚兒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很可能是因為故意不願醒來。

  「我已經通知你父親和黎之鶴了,他們很快會趕來,他們一定可以替我喚醒你。我加道你可能討厭我,甚至可能恨我,但我求你醒來面對我,面對這個世界;只要你醒來,你說什麼我都願意答應的。我不會再煩你,不會再令你難過,不會再傷害你。」他抬起頭,右手柔柔撫過她乾澀的長髮,神色滿是依戀與疼惜,「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醒過來、晚兒,醒過來。」

  然而她依然不醒,墨黑的眼睫低蹬著,與蒼白的臉頰形成極端的對比。額上細碎的汗珠仍是不停泛出,一顆顆糾結著嚴寒的心。

  「醒來面對我,晚兒,我--」他閉上眸,痛楚地吐著氣音,「愛你啊。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的心就已經不是屬於自己的了,我一直不願對自己承認,不願承認自己竟然也會愛上一個人……」

  但愛人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啊,他的心不再屬於自己,甚至失去了自由意志。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去愛一個人的。我不信任愛情,更不相信婚姻,我不相信會有人為另外一個人心碎失神。就算真的有,那個傻瓜也絕不會是我。」他忽地啞聲一笑,恍若自嘲。

  「我打算就這樣放蕩一輩子的。但是老天讓我遇見了你。天!在你面前我甚至自慚形穢,從來不曾覺得那麼自我厭惡,我配不上你,真配不上……像我這種一事無成的浪子一點也配不上你的純真,更別說差點連自己的家業都保不住。還得靠你伸出援手--為什麼你從不會看不起我?晚兒,為何你的眼睛總是那樣透明,神情總是如此溫柔?為什麼你竟會信任我這樣一個男人,願意將自己的交給我?為什麼?晚兒,告訴我啊!」他語氣要地激動起來,愈來愈無法控制激動難安的情緒。

  「醒過來。晚兒,醒過來?」他一遍遍呼喚著眼前陷入昏迷的佳人、一遍比一遍更加狂亂,一遍比一遍更加心痛,「晚兒,醒來面對我,醒來告訴我為什麼……」

  「別打擾我的女兒,嚴寒?」聲若洪鐘的怒吼忽地在病房入口處揚起,一個髮色蒼白、風塵滿面的老人身形隨之欺近,「你離她遠一點!不許你再碰她一根寒毛!」

  嚴寒僵挺起上半身,無底的黑眸默默承受老人銳氣逼人的眼神。如果眸光可以殺人,那麼他現在該已躺在黑暗的地底。

  「瞧你做了什麼好事?」齊浩天衝上前揪住他衣領,字句怒責皆由齒縫中逼出,「我將晚兒交給你,我唯一的掌上明珠!瞧瞧你是怎麼對她的?你非但沒有好好照顧她,還讓她摔下樓梯、現在還昏迷不醒。」焚心的憂急讓他口不擇言,「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娶我齊浩天的女兒,我當初就不應答應她嫁給你?我看錯人了,沒想到我齊浩天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呼吸一陣不順,不覺鬆開嚴寒,瞬間猛烈咳嗽起來,「我、我……」

  嚴寒立即起身,「你沒事吧?」

  齊浩天甩開他欲扶的手,「我好得很,不用你費心!」

  「齊伯伯。」另一個男人插入兩人之間,沉靜的嗓音試圖緩和僵凝的氣氛,「別這樣,冷靜一點。」

  「之鶴,你來了。」齊浩天見到剛剛跨進病房的黎之鶴表情終於稍稍放鬆,但只一會兒濃眉立刻又是糾結成一團,「你來得正好、替我教訓一下這小子!這小子實在不如好歹……」

  「我知道、齊伯伯,」黎之鶴冷靜地接口,「我會和他好好談一談。」

  「談什麼?不必和這種男人多廢話!」

  齊浩天依舊怒氣高張,激動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黎之鶴立即張口勸阻他,「齊伯伯,晚兒還沒醒呢。」

  齊浩天張口結舌,倏地明瞭自己正在女兒的病房大吼大叫,一對電眼轉凝躺在床上的女兒,「我吵到晚兒了。」他喃喃低語,下頷的肌肉因見到女兒虛弱蒼白的模樣不停抽動。

  「她沒事的,醫生說她只是暫時昏迷不醒而已。」黎之鶴柔聲撫慰他,「請你這裡看著她,我和嚴寒出去談談。」

  語畢,他以眼神對默默立在一旁的嚴寒示意,兩個男人一起離開頭等病房,來到走廊轉角。

  有好一陣子,嚴寒只是默默立在窗戶旁,凝定遠處淡然青翠的山景,而黎之鶴也只是靜靜站在一旁不去打擾他。

  一直到他終於回轉那張俊美非常的面容,黎之鶴才短聲開口,「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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