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妮怔住了,因為他那可怕的表情。
「我如何能保證得了,記者們要怎麼寫是他們的自由,我又不能干涉。」被猜中心思,她心虛地推諉著。
「你只要封住你那張專講不實言論的嘴巴,記者們就沒有報導好寫。」言下之意是,她太會製造新聞替自己提高知名度了。他被她利用過,太清楚她的心思了。
「毅,你誤解我了,我根本沒有要利用你製造新聞的念頭,請你相信我。」她挨了上去拉住他的大手,急著向他解釋。
「別再靠近我。」韓柏毅憤怒地揮走她。「要我相信你,等下輩子吧!」冷然無情地丟下話,深怕她再厚顏無恥地纏上來,韓柏毅邁開急切的步伐,融入人群之中,進到宴會廳裡。
孤身佇立在大廳外,樂妮氣憤不已,他竟然當著眾記者面前這麼無情地待她,讓她顏面盡失。
韓柏毅,咱們走著瞧——明天的早報一定熱鬧滾滾。
把憤怒壓抑在心裡,樂妮轉身面對記者們,漾開一臉絕美的笑容。
第九章
宴會尚未結束,韓柏毅在十點鐘就離開了。
他趕回酒店打電話,迫不及待地要告訴蕭淨柔,他會提前在明天中午回B市去。他打了他房間的專用電話卻沒人接聽。
她沒睡他房裡,又回客房去睡了?韓柏毅不悅地皺著眉,又撥了客廳的電話,這個電話連接著客房,也就是蕭淨柔和女兒睡的那間房間。
響了幾聲之後,彼端傳來蕭淨柔略帶鼻音的嗄啞聲音——
「柏毅,你等一下,我把電話轉到客廳去。」
女兒睡著了,她怕講話聲會吵醒她,所以轉移陣地。
「嗨——」再拿起話筒,她愉悅地和他打招呼,但聲音還是嗄啞的很。
「你怎麼了?」奇怪,早上和她通電話時,她聲音還好好的呀。
「喉嚨怪怪的,好像感冒了。」她小聲地清清喉嚨。
「很難受嗎?要不要我請家庭醫生過去幫你看診一下。」他關心地說。
「都這麼晚了,別麻煩人家了。」她認為不妥,搖頭拒絕他的好意。「有事嗎?!這麼晚還打電話回來。」
「失眠了,想聽你的聲音,便拿起電話撥給你。」他充滿磁性的嗓音傳達著濃濃的想念之情。
「你呢?有像我想你一樣想我嗎?」他問她。
「我才沒有——」她甜蜜地笑著,口是心非。
「不想我?!」在電話彼端的韓柏毅,微微動怒。「竟然不想我,等我回去之後,非得好好打你一頓不可。」他恐嚇她。
「歡迎之至,我等著你來『教訓』我。」她才不怕哩。
「這可是你說的哦,你等著我,明天我一回B市,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綁在床上狠狠地『教訓』一頓。」他原本是要威嚇她的,但開口之後,卻似乎變得曖昧起來。
「你明天回來?」這一聽,蕭淨柔好高興。
「嗯,我為了能提早回去,可是拼了這條命不停地工作。」他故意說得十分委屈,以得到她的「憐惜」。
「又沒人逼你得這麼拚命。」蕭淨柔感到好笑。
是沒人逼,但……「我都是為了你呀!」他不悅地咕噥。
「我知道啦。韓先生,真是辛苦您了。」她安撫他。「等你回來我一定好好慰勞你。」
慰勞……這太美妙了。韓柏毅喜不自禁地將一雙濃眉挑得半天高。
「好,這可是你說的哦,我明天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享用』你。」他恨不得馬上飛回她身邊,因為他這會兒身體已經起了「化學」變化了。
「你真是滿腦子邪念,我說的慰勞是煮一頓大餐給你享用啦!」她笑著嗔斥他。
「我才不要吃什麼大餐,人家只想要你——」
韓柏毅卻撒起賴,像個孩子般。
「哦!真要命!韓柏毅,你別再說下去——」
他竟然在電話中就和她親熱起來,她紅著臉,心加速跳動,就快要招架不了。「我要掛電話了,明天見。」
「小柔,別急著掛,我還沒把話說完——」另一端的韓柏毅急忙要阻止她,他打算把今晚和樂妮之間所發生的事告訴她的。 但來不及了,電話已嘟嘟作響,她嚇跑了!韓柏毅失笑地搖著頭,他躺在床上抽著煙。
看著裊裊煙霧,他想念著她,今晚又要失眠了
*****
早上醒來,蕭淨柔感覺喉嚨更痛了,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強打起精神,她送女兒到樓下等娃娃車,送韓小薇上學之後,她臉色不佳地回到了公寓。
公寓大門旁的信箱已經塞滿了好幾份早報,這其中有英文日報、工商時報、聯合報、中國時報、香港日報……好多份報紙。由於韓柏毅習慣在早餐前閱讀報紙,久而久之,她也養成了同樣習慣,一早就開始閱報。
軟綿無力地坐進沙發上,她攤開報紙隨意閱讀著。
她向來對商業訊息不感興趣,也一竅不通,所以她總是僅挑幾個版面來看。
翻了翻,攤開香港日報,沒想到竟然看見關於韓柏毅的新聞。
不——不只是文字報導而已,上頭還有兩張韓柏毅和前女友樂妮親密擁抱的照片,一張在酒店裡的迴廊上,一張在宴會廳大門口。
商場名人韓柏毅和名影星樂妮舊情復燃,昨晚兩人親密的一同出席宴會,會後還相約下榻同一家酒店裡……
大篇幅的報導,蕭淨柔只是看了這句,整個人就僵住了,沒有勇氣往下看。
舊情復燃……韓柏毅和樂妮……
蕭淨柔手上的報紙從指間滑落,時間彷彿回到了四年前在醫院裡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她從報紙上看見了他溫柔面具下的謊言,她看見他俊朗笑容下的無情,她可以聽見整顆心正在碎裂的聲音——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她的身上已經沒有被利用的籌碼了……不,她還有小薇,他用以退為進的手段慢慢擄獲她的感情,擄獲她的信任,進而讓她心甘情願地交出小薇的監護權……
他怎能這般無情——而她,怎這般愚笨癡傻……
淒然的淚珠滾燙了蒼白的頰,劇烈顫抖的雙手,激動地掩著臉……她抑制不住內心的哀怨,傷心欲絕地哭泣著。
她一直在哭泣,再也無力制止淚水,任淚珠淹沒她,麻痺她這顆痛苦不堪的心。她的喉嚨好痛,似有一把火在喉間燒,她全身軟綿無力,她的心如刀在割,在淌血,
電話在此時響起,蕭淨柔已無心無力去接這通電話,任鈴聲在哀怨的空氣中響——
哭了好久好久,電話也響了好久,鈴聲一直不死心地響著——
她不會接這通電話,因為此刻的她腦海一片空白,整顆心痛得失去了知覺,整個人茫然。
茫然地垂下雙手,茫然地從沙發起身,茫然地走回了房間,茫然地拉開衣櫃收拾著衣服。
淚不停地流著,她茫然地任淚水奔流——
*****
砰的一聲巨響打破了令人心慌的寂靜,韓柏毅趕回公寓時,在大廳地板上看見了凌亂的報紙,沒有半秒的停佇,他一臉驚慌地衝進房間裡。
進到房間,他看到了床上放著一隻行李箱。裡面已裝滿了衣服,蕭淨柔則蹲在衣櫃前面,無聲地哭泣著,她微屈著的肩膀因為傷心的哭泣而顫動著,那纖弱無助的背影令人心酸。
韓柏毅一顆心揪得緊緊的,他心疼地衝到她的身邊,跟著蹲下身,他心痛地握住她顫動的肩,將她緩緩移過身來面對他。
「小柔——」他喚著她,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驚慌狂亂。
從在飛機上看見報紙之後,他一顆雀躍的心瞬間變得混亂擔憂。這樣的報導足以扼殺掉他和蕭淨柔這份好不容易才趨於穩定的感情。
該死的樂妮,該死的——他會讓她死一千遍。 老天!他沉痛地閉上眼,在心中不斷地祈求千萬別讓蕭淨柔看見這篇莫虛有的報導,此刻他恨不得馬上衝回蕭淨柔的身邊,他要向她解釋這一切,他不能任這個不實的報導毀了他和蕭淨柔的感情。
飛機終於降落中正機場,他終於趕回了B市,在計程車上,他心焦如焚地打了電話,但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他以為她離開他了,他無法承受她的再次離開。
「小柔——」現在他看見了她,心中的焦急稍減了些,但看她如此傷心欲絕,他的心更痛了。
他又喚她——
是誰在喚她的名?蕭淨柔茫然地抬起淚眼婆娑的眸,蒼白的容顏在看見他時,費力地露出一抹無力的笑。
「不要碰我。」一如四年前,她無法再接受他的碰觸。她無力地揮開他的手。
「小柔,聽我說話,我是趕回來向你解釋的。」
她的神情告訴他,她恨透了他。韓柏毅慌亂地把她擁進懷裡,他好心痛。
「我什麼都不要聽,把你的髒手拿開,放開我。」夠了!第二次的傷害讓她徹底地覺悟,她再也聽不進他任何一句解釋。
「我不放手——除非你聽我解釋。」他幾乎把她揉進身體裡,如果這麼做可以讓她無法離開他,那麼他會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