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肩輕聳一下。「好吧,既然你想談的話。」她要談就談吧,反正他現在已經放寬心情,不會逼她非要現在點頭答應嫁他不可,結婚的事他可以慢慢的等。
「我……我這些天一直在想著,想著你向我求婚的真正目的……」
求婚的真正目的?!
在他靜默眺望窗外的同時,她的話把他這份靜默轟炸的蕩然無存。
「你……」寬背微微僵硬,他回過身來,目光多了一絲精明銳利,緩步走向她。「我不太懂你說這句話的意思。」
「我、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認為你會突然向我求婚,一定有什麼……或許我不能懷疑你有什麼特殊的目的,但是因為一些很特別的因素,令我不得不這麼想。」
她看著他慢慢靠近自己,突然感覺有股強烈的壓迫感;她盡可能挺起腰桿,勇敢面對他逐漸接近的狂傲氣息。
他在她面前站定。「什麼特別的因素?」
他未答反問,目光由銳利轉為深沉。
「你先回答我,你向我求婚是因為你真的很真心地愛著我嗎?」除去溫柔情人的角色,他本身是個相當精明厲害的男人,常人面對他這樣的目光和氣勢時,絕對會先矮一截;不過斐敏梔自認不是省油的燈,她在職場的表現從來不輸給他,所以在氣勢上也從不輕易先認輸。
「或者你認為我對你的愛還下夠,所以你才會懷疑我求婚的動機?」翼鴻平皺起眉頭,深沈的目光又沉了幾分,依然沒有正面給她答案。
「翼鴻平,請你直接告訴我答案,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我給答案你就會相信了嗎?」他就是不肯正面回應。
斐敏梔氣死了。「我當然會,只要我清楚你的心思,我——」
「請你說說看,我會有什麼心思?」他突然俯身,單手扣住她的下顎,打斷她的話。
她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住。「你……」
「或許我該先問你,讓你不得不懷疑我求婚的目的,究竟是因為哪些『特別的因素』?」現在不只目光,他連聲音都沉了下來,肩背的肌肉更呈現幾分僵硬。
「我……」
精明的腦子裡已經很迅速地運轉,把她的心思給仔仔細細、裡裡外外地揣測了一遍。
他可以確定,她很該死的懷疑了他!而她的這份懷疑,嚴重侮辱了他向來就高傲無比的男性尊嚴。
「說!」他的下顎線條緊繃起來。
她輕抽一口氣,目光有一絲惶然。「我、我認為我們的感情還下到談論婚嫁的程度,那天你突然向我求婚,我真的感到很意外。」鼓起勇氣開口,她緊張地看著他的神情變化。
「繼續說下去。」他面無表情,但心已隱隱出現一絲裂痕。
「當時……在相當意外的情緒之下,我就聯想到了你可能另有目的,而這個目的就是、就是——」她的聲音突然遲疑起來。
翼鴻平扯起唇冷笑著,替她把話給接下去。「你懷疑我想攀龍附鳳,藉由和你的婚姻坐上『斐氏企業』的龍頭寶座。」
斐敏梔閉口不語,整個人僵住——他說對了。
她惶然的緘默令他的心口剝裂一條大縫,瞇起的黑眸閃動著憤怒光芒;他拙住她下顎的手指一緊,接著迅速鬆開,站直高大的軀幹。
「你說話啊!」他咬牙,盯著她的那雙眼眸閃過受傷。
「我……該說什麼?」
斐敏梔心中浮起恐懼的悔意。
看他深受傷害的表情,難不成……她揣測錯誤了嗎?
如果她誤會他了,她可以提出解釋,她可以向他道歉的……
他憤慨地咬緊牙關逼問她。「你承不承認我很巧地說中你心中對我的存疑?」此時他的目光陰沈冶郁,眼瞳中竄動著憤怒的火焰。
這該死的女人!她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想法懷疑他對她的感情、貶低他的人格?!
他緊凜的表情明白地告訴她,她如果敢點頭的話,可能得面對他更大的憤怒。
斐敏梔噤聲,遲疑著該不該點頭……但她向來都是勇於承擔後果的人,她的個性不容許她說謊。
「對,你的確說中了。」硬著頭皮用力一點頭,她懊惱地閉了閉眼,接著想對他解釋自己會這樣懷疑他的原因。「可是我……」
不過深受傷害的翼鴻平卻下打算給她機會解釋清楚。
「把衣服穿、起、來!」
俊臉布了層寒霜,他握拳轉身,重新走向窗前,用力將微敞的窗幔拉上,隔絕掉刺眼的晨光。
他叫她把衣服穿上?!為什麼?
「我話還沒說完……」她會這樣懷疑他是有苦衷的呀,他為何不肯聽她解釋?
「衣服穿上,不要再讓我講第三次。」背對著她,他沈著聲音以命令式的語氣打斷她。「限你五分鐘內穿好,離開我的屋子。」
他趕她走?!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粗蠻無禮地對待她。
「翼鴻平,你真可惡!你連我的解釋都不聽就想趕我走,你這樣對待我,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引他冶冶地嗤笑了一聲。
後悔總比人格被侮辱,一顆真心被踩在地上來得好。
見他不發一語,完全沒有要道歉的意思,斐敏梔氣急敗壞地下床,彎身從地板上撿起衣服,惱火地二穿上。
穿妥衣服後,她氣不過地又對他吼道:「你會後悔的。」
還敢吼他?她就這麼不懂得他的心?!
「滾出我的屋子!」他對她警告式的怒吼完全無動於衷。
斐敏梔的美顏頓時刷上難堪的慘白。
滾引他竟然用這樣令人難堪的字眼趕她走。
「好……我立刻走,但是踏出這裡後,我絕對不會再回來。」掠下狠話,她努力為自己找回顏面。「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此結束。」
「我也絕不會再求你回來。」他的話再度讓她顏面盡失,他完全不在乎這份感情能否再繼續下去。
端立在他後方不遠處的纖細身影微微顫動了下,美麗的臉蛋凝著怒火和極度的難堪;她白著臉轉身,僵著步伐走出他的房間外。
她微紅著眼眶,眼淚凝在眼角,帶著一臉怒氣和不想被看見的狼狽,難堪地走向玄關。
「斐敏梔,我們的感情被你自私的懷疑給扼殺了,你遺不遺憾?」就在她彎身
拉起行李箱,打開大門要離開時,翼鴻平幽幽的嗓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她打開門的動作瞬間僵住,但也僅僅只有一秒鐘而已。
「不,一點也不。」她驕傲地挺直背脊走出屋外,不讓他看見她的脆弱。
反手關上門,砰!
關門聲響起的同時,翼鴻平的臉也泛成鐵青色,他的心也跟著門緊緊關閉起來,而門外的斐敏梔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個人隔著一扇門,就此分道揚鑣。
這段原本美好的感情,在意外中劃下休止符。
第三章
音響設備齊全的娛樂室內燈光昏暗,偌大空間中擺著單人沙發的角落,蜷著一個纖細的人影。
斐敏梔散著長髮,穿著一件裙擺及至腳踝的純白無袖家居服,蜷窩的姿態讓她看起來慵懶散漫毫無生氣。
一向對工作非常有幹勁與熱誠的她,這一個多星期來,竟然臨時請假出國一趟,回來後還沒馬上到公司上班,反而繼續請了三天假;這三天裡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像一隻很懶很懶的貓,窩在家中懶洋洋地度日。
沒人知道她到底怎麼了?或許是哪根筋下對勁,才會導致她突然對工作失去了興趣,不再積極參與公司的事務,不再積極表現自己的能力,好爭取自己在公司的地位。
沒有人發現她的異狀,就連她的父親斐權容也沒察覺,只有細心的繼母柳盈宣注意到了。
門扇被從外往內推開來,柳盈宣用托盤盛著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進入流洩著悠揚音樂的娛樂室。
「小梔,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肚子很餓了吧?」輕輕柔柔的聲音,有著極能撫慰人心的安定力量。
柳盈宣雖已年近五十,但是卻依然有著令人傾倒的女性魅力,體態依舊是曼妙有致。
她是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在嫁進斐家之前,她曾有段近十年的婚姻,不過那段婚姻卻因為丈夫的意外死亡而宣告終止。在那段婚姻裡,她為前夫生了一個出色的兒子——初詮野。
這個兒子於她一年多前再婚時,就離開她的身邊出去獨立了,目前並未和她住在一起,只是偶爾會來斐家走動。
因此在斐家和她最親近的人,除了丈夫斐權容以外,就是這個繼女兒了。
連續三天,她天天看著斐敏梔這樣了無生氣的散漫樣子,看得很心疼。
「媽……謝謝,我現在不餓,待會兒再吃。」一直將臉埋在膝上的斐敏梔,緩緩抬起臉來,勉強給繼母一個笑容。
[一個早上都沒吃半點東西,怎會不餓?」柳盈宣將她的髮絲輕輕撥開,將托盤擱在她的膝上。「你一邊吃東西,我們一邊來談談好嗎?」坐進旁邊的雙人座沙發,柳盈宣含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