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又遇上那群歹徒?」他似乎並沒發覺強行拉著一個女子的柔荑是件很失禮的事。
「不怕,我告訴過你,我很耐打的,不信你試試。」她抬頭挺胸,打直腰背,老神在在地示意他不要客氣,隨便找個地方捶下去。
「這……」豫顥天嗤然一笑。「無緣無故,我打你做什麼,又怎捨得打你呢?」莫非她穿了軟冑甲之類的防護衣在裡邊,要不然怎會不怕挨打呢?
「不打我也行,你只要別再纏著我。」旋身趕緊快步疾走,一忽兒已上了湖岸。甩掉他了吧?回頭瞄一下,沒看到人了耶,大概往另外一邊走了,好險。猛回眸!那人竟在咫尺處。「你怎麼……」會幹坤大挪移?
「你走錯路了,應該往右邊走才對。」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一瞬也不瞬。
「哦。那我轉回去。」
「不如我送你。」
這人真是不死心。盼盼沉吟了下,倏地抬頭直截了當地問:「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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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的。」她問得直接,他答得也乾脆。「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甭找藉口了,你喜歡上我是很正常的。」英雄都難過美人關了,何況他只是區區一名老百姓?盼盼對自己的長相已經自豪到有些兒自戀的地步了。「不過,很抱歉,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因為第一、我們才剛認識,我又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第二、你對我而言是太……年長了點,我喜歡的是那種翩翩美少年。所以請你別再纏著我了好嗎?」黯淡的天光使她沒辦法看真切他的長相,但依稀可見他的年歲不輕,臉上虯捲的絡腮鬍更增添了幾分滄桑感,無形地又拉大了彼此的距離。
她的坦白和天真令豫顥天感到啼笑皆非,縱然心中了無邪念,可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輕易放走她的。
「若是我硬要攀纏不清呢?」他揚起的眉宇現出一抹嘲弄的意味。
「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呢?早知道不幫你把土匪趕走,藏寶圖也不要給你了。」她很沒風度地踮起腳尖,伸手入他懷裡把三張皮革一併取了回去。
「是你把土匪趕走的?」他記得的好像不是這樣哦。
「本來就是。沒有我你現在已被搶得一文不名,說不定還被亂刀砍成重傷,一命嗚呼呢。」盼盼臉不紅氣不喘,振振有辭地道。
豫顥天不住地點頭,表示百分百贊同她一廂情願的說法。「既然你對我恩重如山,我就更不該這樣一走了之,理應想個法子好好報答你,才是為人處世之道呀。」
「你打算怎麼報答我?」這人表面上雖一派堂皇,說不定內心裡滿肚子壞水。她警戒地兩臂環胸,身子悄悄往後挪。
「讓我送你一程如何?小心。」多虧他臂長如猿,否則她又要掉進湖裡去了。
「謝謝。」無緣無故又欠他一個人情,今兒是怎麼回事老閃神?「天色太晚,我想先找家客棧住一宵。」
「沒問題,我送你到客棧。」他只是要知道她住的地方,以便日後……日後怎麼樣呢?目前他還沒想到這一層。
「走路很遠哦,你不嫌累?」最近的一家客棧在湖的對岸,腳程再快也要一個多時辰。
「那咱們就坐船去。」豫顥天單手一舉,湖面一艘華麗的畫舫即刻全速往岸邊靠了過來。
「那是你的船?」不會吧?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富豪。
「起。」豫顥天沒等船靠上岸,即環背托起她的小蠻腰,騰空躍上畫舫,落到中艙。
這船艙內簡直像個小型的宮殿,裝設華麗又典雅,處處精雕細琢卻完全不露匠氣,美輪美奐得教人驚歎。
那船內共有多少人她數也數不清,如雲的婢女們一見到他兩,彷彿天皇老子降臨,倉皇地進進出出,有的忙著端來盥洗用的熱水,有的忙著準備瓜果,不一會兒,艙內的方桌上已佈滿了桃仁、糕點、糖制十景、和飄著淡淡清香的龍井茶,把盼盼給看得張囗結舌。
「這一切全是你的?」果真如此,他有什麼理由怕那群土匪?「好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
「我不懂你的指責所為何來?」
「還說呢,你明明有這麼多隨從可以幫你,卻故意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害我冒著生命的危險跟那些小賊周旋,白白提心弔膽了老半天。惡劣。」盼盼嗔怒地嘟起小嘴。
「我?」他不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幾時弱不禁風來著?豫顥天對她超高的想像力不由得猛搖頭。「那請你告訴我,我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叫我誤入賊船嘍。」嗄!賊船?此言一出,她自己都給嚇得花容失色,水汪汪的眼珠子瞠得快蹦出來。
「然後呢?」他嘲顏愈深,挑逗地逼向她。「能不能麻煩你解說下個步驟?」
他把臉湊到她的鼻尖,溫熱的氣息直噴她的眼臉,企圖擾亂她的理智。
盼盼儘管出身風月,見慣了臭男人的諧戲伎兩,然此刻卻無措地不知如何招架。
「你該不會想強暴我吧?」
「哦!」豫顥天恍然大悟地挑起濃眉,唇邊依舊啣著邪笑。「多謝指點迷津。」是她給的上台階,可怪不得他。
豫顥天一手搭著桌面,一手橫到她身後的隔板,將身子挪至咫尺處,以便仔仔細細看她這粉雕玉琢、像極了他愛妻的臉。
多麼驚人的風華!
他忘情地,印上她的唇——
「啪!」這巴掌響脆而麻辣。
「你打我?」他簡直不敢置信,這世上居然有人敢掌摑他,並且還是個女人。
「是又怎樣?」盼盼趁隙慌忙矮下身子,由他腋下溜往垂著珠簾的艙囗。「別以為你財大氣粗就可以任意欺侮人,我可不是好惹的。」
「幫主。」簾外來了一名大漢。「易堂主有要事求見。」
豫顥天瞟了盼盼一眼,道:「叫他在前艙稍候,我一會兒就來。」
大漢走後,盼盼好奇地朝他上下打量,越瞧越隱隱覺得不對勁。
方纔在西冷橋上因天色昏黑,他看上去根本與普通的中年男子無異;而此時在十幾盞碧羅紗燈的照映下,他陰鬱鷙冷的五官飄逸出一股灼灼懾人的英氣,粗獷魁偉的身量則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威儀。
「那名大漢尊稱你為幫主,什麼幫?」
「我回來再跟你解釋。」豫顥天與她擦肩而過時,忽地擒住她的手。「不要做傻事,這兒四面都是水,除非你能插翅飛上天。」
「你想軟禁我?」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野烈一笑,拂袖走了出去。
「喂,你……」至少把話說清楚再走呀。
完了,才出狼穴,又入虎囗。艷姨娘不是說今兒是黃道吉日嗎,她怎地諸事不順?
心情一不好她就想吃東西。桌上已擺滿佳餚,橫豎生死難卜,先祭完五臟廟再說。
唔,真好吃,比起風軒裡的毫不遜色。擾攘了一夜她實在餓壞了,風捲殘雲,兩三下就嗑掉了四盤瓜果、十幾塊糕點和兩盅熱茶,總算飽了。
她起身打了個飽嗝,踱向低垂紗縵的窗台,朝外遠眺。鐮形的彎月斜斜照向湖面,孤山葛嶺散點寒燈,襯托纖廉樹影,如細針刺繡。
好美的一幅畫面。倘使她今晚不是潛逃出來,也不用擔心艷姨娘派人前來捉拿,那麼她一定能開開心心地欣賞這煙水朦朧的神仙境界。
「風姑娘,」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婢女掀起半邊珠簾微笑著,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你準備歇息了嗎?我來幫你鋪床。」
「不必麻煩,我自己來就行了。」既決定要重新做人,她就應該盡快適應一切瑣事自行打理。
「請不要客氣,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婢女一面走進來,一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啊!」一不留神撞上了床邊的樑柱。
「小心,小心。」盼盼趕忙用手幫她揉揉太陽穴。「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讓你好奇地看呆了?」
「不是的,是因為你和……」她似乎有所顧忌,話說到一半就吞回肚子裡去了。「我家老爺沒告訴你嗎?」
「剛剛那個壞傢伙?」一提到他,盼盼就忍不住怒火高燃。
「我家老爺怎麼會壞,他心腸最好了,每年官府賑災,他不但出錢還出力,杭州的百姓誰不尊稱他為豫大善人,只除了你。」婢女不滿地用眼尾掃她。
幸好盼盼專心於背脊發寒,沒時間理會她不友善的眼光。
「你說他是豫顥天?」那不就是……唉,她連腳底都發冷了。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偏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