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熱照在人面,氣氛詭異,眼前的幻象陡地清晰了起來。
她走向前,緩慢而誘惑,衣裙披搭飄揚,兩頰眉間貼著花鍋,她放任而深情她笑了,非常冶艷而妖燒。
闕無痕目瞪口呆,他迎上去,使盡所有的力氣摟住她,嗅聞從她衣領閒散溢而出的甜膩幽香。
呵!那摧人心肺的感覺回來了。蜿蜿蜒蜒由四肢爬上他的胸口,攪動他激越的情潮。
闕無痕駭然告訴自己!不,這明明是幻覺。但虛虛實實,又跟真的一樣。
如此舒適寫意的擁吻,再真實不過了,是她,她又闖到他的生命裡頭了。
闕無痕牽著她來到房內,急急將她按倒,一接觸到她身體,下腹便蠢蠢欲動。
大地昏黑如墨,黑夜中只見多儂格格的雙脾晶亮,泛著水北。
「你為什麼流淚?」闕無痕憐疼地拾起衣袖為她拭去淚珠。
「因為想你,我好想你。」
她會說話,可見的確不是幻覺。
闕無痕凜然坐起,甩甩頭用力看清楚——-夭,這是個男人吶!他居然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大男人上床!
「你是哪裡蹦出來的臭小子,竟敢跑到這兒來勾引我,破壞我的名聲?」噁心透頂,趕快拿塊布把嘴巴擦乾淨,再到房外看看老公公在不在,他那個人最缺德了,這事若讓他知道,不被他連續取笑七七四十九夭,他是不會罷休的。
好在,外頭靜悄悄的,他八成又出去偷扒拐騙了。
「你在看什麼啊?」那「少年」的臉突然從腋下鑽出來,嚇他一大跳。
「你有病啊?也不出個聲,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闕無痕很為剛才的失態惱羞成怒,口氣因此變得很差,正眼也不肯瞧那少年一下。
「人家只是好奇嘛。」少年一點也不拘謹,大大方方地捱著他坐。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到這兒來究竟預備幹什麼勾當。」他老實不客氣地,大手一推,險險把他推倒落地。
「難聽。」少年嘟著小嘴,檸著眉頭,表情複雜地凝望他。「你真的認不出我了。」
「你算哪根蔥,我幹麼要認識你?」闕無痕忽爾想到,兩個大男人共處一室,難免瓜田李下,惹人非議,慌忙起身走出房門,陡又一想,留那臭小子單獨在那兒,萬一偷東西怎辦?猛地轉身回去,恰好和跟著屁股後面出來的他撞了個滿懷。
「你總算認出我了?」少年順勢倚偎在他懷裡,哭得春花怒放。
有夠變態!闕無痕本欲一把將她推到壁角去餵蚊子,但瞟眼間,瞥見他嫣頰上,一隻深深的梨渦,整個人便僵住了。
頓時間,他明瞭了一切。
「你……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一時五味雜陳,難以做出適切的表示。
「玄天上人告訴我的呀!」多儂格格怔怔地望著他。「這裡好難找,我找了十幾天才找到。」
她不說闕無痕也能夠想像。瞧這一身破破爛欄的衣裡,和渾身從臉到腳的污泥,顯見她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難怪他一時認不出是她,這德性和叫化子沒兩樣。
他心疼死了,巴不得把她摟在臂彎裡,細細呵護著。可轉念一想,便立即打掉那個幼稚、無知、極有可能讓自己一步接一步踩入萬丈深淵的想法。
他硬著心腸拉開她,臉孔故意裝成前所禾有的難看。
「玄天上人怎會知道我在這兒?」
「占卜呀,他可靈了,什麼事也瞞不過他。」
嗯哼!闕無痕打鼻孔裡噴出一口不以為然的鳥氣。「你到這兒來做啥?」
「看你嘍。」多儂格格對他的醜面腔視而不見,含情脈脈地挽著他的手,將頭臉貼住他肩上。
「當我是天橋上耍把戲的丑角?」他冷血地扯開她的手,朝前跨出一大步,害她差點跌了個鼻青臉腫。
多儂格格絲毫不氣餒,深吸一口氣,重新鼓足勇氣,再接再厲地攀上他坐著的膝蓋頭。
「你不是醜角,而且比任何一個小生都要俊美十倍。令我百看不、千看也不厭煩。」她由衷的讚辭,卻換來兩粒完全不領情的白眼球。
「少在那灌迷湯,下去!」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叫人把持不住嗎?小色女!
「不要。」她索性傾身趴往他胸前,溫潤的朱唇蓄意貼住他的頸項,引起他一陣低呼。
「你再玩火,別怪我做出邪惡的事情來。」他已經管不住兩手,恁它們悄悄移上她柔軟的背。
多儂格格咬著下唇,小臉蛋現出嫵媚的紅霞。她怎會怕他的邪惡,怕了她就不來了。
「吻我。」她低聲要求。
他能拒絕,又拒絕得了嗎?
闕無痕喟歎一聲,宛似哀鳴。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他這輩子是在劫難逃多儂格格閉起眼睛,嗽著小嘴的模樣真是人誘惑人心了。他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吶,哪禁得住這種折磨。
老公公說!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是所有大丈夫都該有的抱負。
他如今美人在抱,可天下權呢?
「你……你做什麼?」詫然望著由他懷裡仰首的多儂格格,一顆顆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正泊渲自他額際流消至兩鬢。
多儂格格吃吃一笑,主動獻上櫻唇……並且包藏禍心地扭動著身體,騷擾他的心志,挑釁他的定力。
闕無痕縱為百煉剛,也將化為繞指柔。
下一刻,兩人雙雙跌入床榻,纏綿地糾結一起。闕無痕捧住她的圓臀,君臨天下般的命令:「幫我寬衣。」
「遵命。」多儂格格喜上眉悄,極盡溫柔地為他寬衣解帶。
「過來。」他粗魯地除去她身上的衣棠後,多儂格格才登時意識到,自己實在大邇遏了。
「我想我該先去梳洗一番。」久別重逢,可不要破壞了他對她的觀感。
闕無痕一笑,眼底唇畔充滿嘲弄。「現在才想到,不覺得大遲?」
多儂格格膛大水汪汪的美目,散件憨狀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當然能劣就省嘍。」
「你喔,這也是一個女孩兒家該說的嗎?」真是拿她沒轍。
闕無痕搖搖頭,拾起一件袍子為她披上,單手扣住她的纖腰,瞪足由窗子躍出,轉瞬的工夫,兩人已來到小屋後出,一座天然形成的溫泉。
黑夜中,水氣氨氫,兩人不暇思索便涉入泉裡,不知是水的溫度,抑或血液暢旺流動,心跳得極快。像沸騰的水,炙得極痛。
彼此手指在對方軀體上狠狠遊走,如同漸捆漸緊的組繩,生怕一放,心愛的人頃刻溶在水中消失掉。
他氣急敗壞地狂亂地親吻著多儂格格,猶如金石相擊,濺出陣陣的火花。
他迫不及待,只想征服,將她永遠永遠據為己有。撕開她的長裙,托起她的臀至腰際密合著自己所需,這片刻,他再也不理會世俗的種種牽絆,他眼裡只有她,心裡也只容得下她。
多儂格格緊攀著他的頸子,隨他的律動擺扭身子,情緒達於最亢奮。
「你愛我嗎?」最顛峰的當口,她仍不忘提出每一對熱戀中男女都喜歡問的笨問題。
「假使我給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你怎麼辦?還能全身而退?」傻女孩!闕無痕把她的頭埋人心窩,要她自己去體會那份感覺。
「呵!它跳得好快。」多儂格格滑下他的身體,執起他的手擱在她同樣急劇起伏的胸脯。「你愛不愛我都無損於我愛你的心,但如果你也愛我,我就會再多愛你一點。」
闕無痕焉能不感動?單單衝著她這份真情,就可以滌去十年來漂泊塵世的滄桑。得妻若此夫復何求?
然而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貿然娶她,他不要她過著居無定所、布衣粗食的日子。
男兒貴在立志。
就算是為她吧,他今夜首度對蒼天起誓,必將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讓她錦衣玉食,安一口書田貴。
唉,曾幾何時他竟也變成一個俗不可耐的人。但是為了心儀的女子,這又何足掛齒?「這個問題很難嗎,需要想這麼久?」多儂格格倚恨在他懷裡,柔聲問。
「萬一,我愛的只是你的身體、你的美色呢?」
「嘻!你也覺得我美?」她不但不以為怯,反而眉開眼笑。
拜託,你到底有沒有捉到重點啊?
闕無痕既好氣又好笑地再次摟緊她:全想這輩子他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她這樣能討他歡心的女子了。
第九章
「我娘給的,說是和我的身世有關。」他面無表情地說。「我一出生就沒見過我爹,我娘說它或許可以幫我們父子團圓。」
「哦。」好可憐。多儂格格同情心特別豐沛,趕快把他抱緊一點,好生安慰。
「你爹叫闕什麼,我幫你一起找。」
「我爹不姓闕。」
「原來你從伯母的姓?」
「不,我娘也不姓闕。闕無痕是我自己取的,以前我娘只管叫我「缺憾」。」
「闕漢?好特別的名字。」她一時沒會意過來,究竟是哪兩個字。
「那你爹到底姓什麼?」
「忘了。」這是實話,他娘只在臨終時說過那麼一次,當時她病得很重,口齒不清,聲音又小,一個僅僅十歲大的孩子怎記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