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絹絹順從。
「喂,等一下。」馮櫻兒喊住絹絹。
「哦!對了,烏烏還沒進它的家呢!」
馮櫻兒張開手,讓絹絹捉起她掌中的蚯蚓,好放回瓦罐內。而在一旁觀看的周梵天,則因她倆的舉動愣了一下。
絹絹離開之後,他疑惑地開口:「你拿蚯蚓當寵物?」
「不行啊?你們男人可以玩女人,我們女人難道不能玩蚯蚓嗎?養寵物還得要理由啊!」
天呀!女人跟蚯蚓根本八竿子打不到,她居然拿來相比。他仔細地將她從頭到腳看一遍,確定她的腦子正常,沒有任何異狀。但既然腦子正常,又怎麼說話這樣怪裡怪氣的呢?
馮櫻兒被瞧得不自在,劈頭又是一句:「看啥?你眼睛瞎了啊!」
周梵天不以為什,卻冷漠依舊:「找我究竟何事?」
若非他提起,她恐怕早被他氣得忘了來周家幹啥。「何事?還不是為了我家小姐的事。喂!姓周的,你不是已經答應不娶我家小姐了嗎?」
「我周梵天一言九鼎,不會出爾反爾。」
「那你總該有些表示吧?我家小姐的青春有限,禁不起你的拖延。萬一她因為你而失去良配,這後果誰要負責呀!」
「我不明白。」
「看來你不只是條冷血的蛇,還是頭該死的笨豬!」
第六章
馮櫻兒氣呼呼地找了張石椅坐下,嘴裡還罵個不停。周梵天,你真是蠢蛋,你以為向我保證不娶小姐就萬事妥當了呀!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誰信我啊?尤其老爺對我的印象一向不佳,事關小姐的終生幸福,要他相信我的話,你乾脆要他把自己的頭砍下來當椅子坐還比較容易。
她睜大噴火的雙眼,高聲道:「老實告訴你,我家小姐早有意中人了,但礙在與你的婚約上,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你若再不出面,她就快成了你的二夫人了。」
「我說過不會娶她,就不會娶她,她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壞了她的姻緣。再說,我沒有納妾的習慣,即使她進了周家,也絕對是正房。只不過我現在對女人絲毫不感興趣,更別說是娶妻,你回去告訴她,放心地去和她的意中人在一起吧!」他努力甩開鄔麗君的形象,那媚笑讓他頭痛極了。
「你騙人!」馮櫻兒突然指向他的胸膛。「你怎麼敢說如果小姐嫁過來,也一樣是正房?你忘了你的妻子鄔麗君嗎?她為你生下了絹絹,不是嗎?」
「她已經被我休了!」周梵天毫不避諱。
休了?他把他的正室休了?
「為什麼?」馮櫻兒縮回停在他胸前的手,滿臉疑惑。
「這不關你的事。」
「喲!你以為我愛管啊?我馮櫻兒只不過隨便問問,你還當真呀!我生平最痛恨去管人家的家務事了,你可別一副冀望我會求你把真相告訴我的樣子,我沒興趣的。」馮櫻兒急得來不及喘氣。「你要休了你的妻子,隨你高興,反正不關我馮櫻兒的事,我不痛不養。倒是絹絹,她才六歲就沒親娘疼愛,整天關在深院大宅裡,又不是珍禽異獸。唉!可憐的絹絹——」
望著她動個不停的小嘴,周梵天的心神全被炫惑了。那飽滿紅潤的櫻唇宛如初春綻放的桃花,一開一合之間泅著透明的色澤。他不能自己地將眼光停駐在那小而細緻的唇瓣上,恍惚間,他伸出手,輕撫上她仍頻頻翻動的紅唇——
「你幹啥?」一股尖銳的電流刺進馮根兒心中,她震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周梵天的舉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瞬間燃起她十八年來不曾為任何人狂亂過的情火,她沒有經驗,更不知如何反應,除了憤怒,她根本不曉得怎麼辦。
「我無意冒犯。」周梵天也被自己的行為震住了,他慌忙收回手,隱約之中還能感輕微的顫抖。這簡直是瘋了!他怎麼會讓慾念牽著自己的鼻子走,方纔的信誓旦旦一下子就成虛假的空談,他感到憤然,更覺得沮喪。
「最好如此。」馮櫻兒努力掩飾內心的慌亂,深怕被周梵天看出她的不知所措。他指尖的熱度猶停留在她唇上,粗糙的膚觸折磨著她的理智。「我馮櫻兒雖非大戶人家的黃花閨女,卻也不是可以讓你逗著玩的,下次你再毛手毛腳,小心你的命根子不保。到時候就算你哭爺爺叫奶奶,也是徒勞。」
這小丫頭倒是火氣大得很,周梵天恍惚地想著。難道她已經忘記那夜在洞穴發生的一切了嗎?是誰身著片縷,淚痕滿面地奔入他懷中,而且還哭泣得像被拋棄的小孩?這會兒她居然一副道貌岸然、義正辭嚴的模樣,彷彿自己已侵犯了她。拜託,若要這般計較的話,她可是先「玷污」他的人呢!「你家小姐的脾氣也與你一樣嗎?」
他突然非常渴望知道陳玉雯的性子如何,否則怎會調教出這樣蠻橫、粗野。不講理又自以為是的丫鬟。
「去,我家小姐可以被你隨便比來比去的嗎?她的性子好得像仙女一樣溫柔。只可惜像她這樣的好姑娘,卻不能嫁給一個她心儀的男人,反而被迫將終生托付給一條冷血的蛇。我看老爺分明是眼睛有問題,才會堅持把小姐嫁給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粗鄙商人。」馮櫻兒說得失酸又刻薄。
「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粗鄙商人?」周梵天刻意重複她的話。馮櫻兒根本不瞭解他,他最痛恨的就是強迫女人。但她卻一直挑釁他的耐心,或許她真該嘗嘗什麼才叫不懂得憐香惜玉。
「唉!男怕入錯行,女相嫁錯郎,小姐若是嫁了你,恐怕此生完矣!」馮櫻兒猶不知死活,拚命火上加油。
突然一陣暈眩,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之前,她已經被困在周梵天懷中了。他的嘴就在她眼前,吐出的溫熱鼻息輕輕拂動著她卷涵的睫毛。她想說話,舌頭卻像被咬掉了般不聽使喚,害得她只能愣愣地凝視著他直挺有型的鼻。
「老實說,我在你眼中,真的壞到一無是處嗎?」周梵天結實的臂膀不容忽視地留住她纖細的腰肢,眼中閃爍著危險的藍色火焰。
馮櫻幾張口,但喉嚨裡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此刻,她是真的害怕極了,平常練就一身狐假虎威的好功夫現在根本全派不上用場。
好極了!望著她迷亂的剪水雙眸,周梵天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可是,她慌張的神增為什麼隱隱挑動著他脆弱的神經,那感覺不可言喻,真實得教他害怕!
不,他真的不需要女人了,一個鄔麗君還不足以讓他明白女人即禍水嗎?不,他寧可丟了性命,也不要另一個女人來干擾他的生活了。
尤其這個女人——不,也許說這個女孩還更貼切,已經開始侵襲他的理智,使得他常常做出違反自己意志的事了。
周梵天等地鬆開手,馮櫻兒在毫無預留之下,差點摔倒在地。她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只能絞著裙邊拚命阻止自己再臉紅下去。
「既然你知道如何進周家大門,想必也明白如何走出去,我不送客,你走吧!至於你家小姐的事,我會上陳府走一趟,你可以放心了。」他粗魯地丟下話,隨即轉身離開,完全忘了先前和絹絹的約定。
馮櫻兒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府裡的。她只知道當她踏進府裡那一剎那,見著她的人莫不對她投以怪異的眼神,彷彿她的頭上多長出了兩隻角般。照理說,按照她以前的習慣,應該免不了一陣咒罵,但此刻她卻一絲絲罵人的情緒也沒有,滿腦子皆是周梵天的形象。
她宛如遊魂般晃進自己房裡,一發愣便是整個下午,連午飯都忘了吃呢!
窗外知了鳴聲響亮,正如她此刻仍然劇烈跳動的心,忽快忽上,皆是煩躁與無措。
真是該死了,她怎會任由周梵天那般無禮地攬住她,卻一點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他的臂彎將她鎖得緊緊的,差點害她喘不過氣來,她應該給他一頓飽拳才對。否則,至少也要用力踢腫他的腳踝,讓他嘗嘗當瘸子的滋味。但是——
她居然什麼都沒做,只會恐懼地盯著他的鼻子,彷彿他的鼻子上長了牙,會咬人似的?
哼!鼻上長牙又如何?下次再讓姑娘我遇上,打得你滿地找牙。
馮櫻兒不服氣地吸起嘴,心底卻有更深的疑惑。
他的胸膛真的令你厭惡嗎?
晤——也不全是啦!
他的氣息完全沒有令你心慌嗎?
呢——是有一些些啦!
而你,真的對他一點點感覺也沒有嗎?
儘管馮櫻兒的情感在拚命否認,但她卻是死鴨子嘴硬——就是要說對。
不過,她還真的喊了出來——「對!」
「你一個人在房裡對個什麼勁呀?是不是天氣悶熱,讓你熱得腦袋不清不楚啦?」陳玉雯輕撩裙擺,越過門檻進入馮櫻兒房內。她彎身倒了杯水,然後便端坐木椅上。「怎麼了?瞧你愁眉苦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