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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花顏

  清綾滿臉疑惑的看著他,然後聳肩。

  兩人對看,有一股奇妙的氣流竄動,他們卻有如了眼瞎子一樣的選擇視而不見,只意識到誰也不想讓誰佔上風。

  ***

  茅草屋後簡陋搭起的浴室,傳出了一個女人快樂的歌聲。

  清綾正愉快的享受熱水澡,她已經好久沒有閒情逸致洗熱水澡了。

  嗯,沒錢上客棧是一大主因啦,但還是因為那種舒服的感覺會讓人上癮,她這個習慣流浪的人還是少碰為妙。

  在不遠處的厲戒宜鬼鬼祟祟的靠近清綾洗澡的地方,正洗得快樂的清綾一點也沒有發覺厲戒宜靠近。

  厲戒宜只要一想到這幾天老是被薛清綾餵那種不是人吃的東西,就想再報復她,第一次捉弄薛清綾成功的快樂,還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不能再裝出一副病人的模樣,並不表示他就不知道再怎麼扳回一城。

  只要一想到他一個堂堂的大堡主竟被一個女人欺壓,他就氣結。

  厲戒宜提了一缸冷水往洗得正高興的清綾頭上澆下去。

  「啊!」尖叫聲適時響起,讓厲戒宜愉快的想笑,但他只是馬上轉身離開渾身凍得發冷的清綾。

  可惜厲成宜一向嚴謹的個性讓他無法現身嘲笑狼狽萬分的清綾,不然他會更快樂。

  清綾氣沖沖的穿上衣服,她就知道「不認識的」傷快要好了,不需要她了,就開始惡整她!

  清綾一張怒容的找到正坐在外面看書的厲戒宜,她指著他尖聲的說:「你……過分!」

  厲戒宜不理她。

  「看著我!」清綾擋住厲戒宜的視線,讓他沒辦法忽視她的存在。

  「走開。」他說。

  「太過分了。」她好心救他,他竟這樣回報她,又不是她愛作弄人,只是她受不了他那種不言不語、繃著一張瞼的表情,她最不喜歡讓人苦著一張臉跟她過日子。

  清綾委屈又氣得無處發洩的一掌打向厲戒宜。

  他冷哼,他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他都沒有算她以前嘲笑、作弄他的帳,反倒是她先生起氣來。

  兩個「成熟」的大人就這樣不顧身份的在外面打起來,半個時辰了還不知道停歇,小茅屋旁的林木都因為他們激烈的掌風而掉了綠葉。

  直到厲戒宜受不了體內激烈的真氣翻騰,口吐鮮血停下來喘息,清綾才委屈的停下來,她的眼睛裡有了水氣。

  「我要離開你。」清綾大叫,一個人團團轉,她不要再跟他同處一室。

  「請便。」厲戒宜沒好臉色給清綾看,他自認為已經有風度息忍受她的無禮。

  他們像小孩子一樣的互相冷哼一聲,賭氣的轉身離開彼此。

  兩個人即使在白天已經打翻天了,晚上還是不得不睡在一起。

  清綾一雙帶點委屈、不滿又哀傷的大眼睛瞪著屋頂看,灼熱的視線像要把茅草給燒出一個洞來。

  他們都不滿意現在的狀況,卻又不得不勉強自己接受。他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變成這樣,不是對方的錯,而是那種越來越緊張的氣氮讓人異常難受。

  清綾起身越過因為稍早的打鬥而累得沉睡的厲戒宜,她躡手躡腳的離開小茅屋。

  天才微亮,清晨總是帶著寒氣,清綾不捨的再看看小茅屋一眼,她該離開了,再不走就走不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想那個「不認識的」也不喜歡吧!不然他們不會又吵架又打架。

  ***

  厲戒宜拿起放在木桌上當紙的木板,不悅的繃緊臉,難道薛清綾真的窮到沒有錢去買任何東西?

  他手上粗糙的大木板上用木炭洋洋灑灑寫字,字體娟秀,跟她表現出來的行為完全搭不在一起。

  不認識的:

  當你起床,看到這塊木頭,就表示我已經不在,你的傷也已經無礙行動,再也

  不用吃那種被我威脅又讓人想吐的野茶藥草粥。只是受傷過重,內力需再調養三個

  月,切記這段時間不要太逞強,不然後果自行負青,而且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算帳。

  昏了頭不小心救了人又迫不及待想走的大恩人薛清綾留

  看見薜清綾臨走前還是威脅的語調,厲戒宜的嘴角一反常態且莫名其妙的勾起來。這女人實在是他見過最不一樣的人,既不想知道她救的人叫什麼名字,也不想知道他的來歷。

  清綾沒多問,厲戒宜當然也不會多事又自討沒趣的說出來。

  她就像怕他會賴上她一輩子一樣,等到他所有的一切能自理後,她卻遺擇不合而別從他眼前消失,就像她在救他時無影無蹤的冒出來。

  他失去意識前所見到的凌厲劍法,凶殘得不像她會使出來的。

  厲戒宜突然想知道為什麼她會想要救他?她這樣不想惹事的女人,不像是具有會捨命幫人的好心腸,而她卻救了他。

  環視這個她一手整理出來只為了讓他們活下去的小茅屋,厲戒宜異常失落的心,才感受到清綾在這其中所投入的心思和感情,卻連一聲道別也沒說就走了,讓他實在很不是滋味,有了被拋棄的感受。

  一大群馬匹奔馳的聲音,打斷厲戒宜沉靜的思索。

  厲戒宜走出小茅屋的大門。

  「堡主。」一大群身穿黑衣勁裝的男子,在門外整齊劃一列隊向他行禮。

  厲戒宜一揮手,他們又恢復原樣,挺直有如一棵棵大樹,但呈現出來的氣勢卻足以讓弱小的人膽怯。

  「師兄,你讓我們擔心死了。」一個熱情的擁抱想確定厲戒宜平安無事。一直到確定厲戒宜平安無事,高藏藝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在他和小師弟魏豪得知,大師兄厲戒宜遭到黑幫殺手團三十個身手不凡的殺手圍殺時,他就火速的想趕來幫忙,但還是來不及。

  留在出事現場的只有打鬥的痕跡,沒有厲戒宜的屍體,附近也沒有人見過他。秘探的結果,甚至在這方圓五百里沒有人到藥店大量的購買傷藥,而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到處問,就怕還有其他要殺厲戒宜的人比他們更快找到他。

  宜到發現厲戒宜留下來的訊息,他們才確定他平安無事,趕過來與他會合。

  厲戒宜適時的保持距離,他的身體還經不起他師弟熱情的對待。

  「你的身體?」高藏藝也看到穿在厲戒宜身上那件像縮水的衣服,他忍住不敢笑出來,卻把臉變得古怪又滑稽。

  厲戒宜當然知道高藏藝想笑什麼,但一股藥草的香味卻吸引住他。他沒有錯過大樹上不尋常的振動。

  「藏藝,把春籐堡的令牌給我。」他的聲音透出一股命令的威嚴。

  高藏藝也察覺到樹上晃動的人影,他把可以在春籐堡和各個分舵通行無阻,等同於一個總護法職位的令牌交給厲戒宜。

  銅製的令牌上烙著花紋般形狀的「令」宇,旁邊鑲上一顆像天空般湛藍的藍寶石。

  厲戒宜將令牌拋給去而復返,而且還躲在樹上不露面的清綾,「有事到春籐堡各地的分舵,他們會為你打點一切。」他記得她沒錢了。

  樹枝劇烈的搖晃又慢慢的停止,清綾為了接住令牌差點跌下樹。清綾辛苦的穩住自己。

  她握緊手中的今牌,顯得有點不快,他們怎麼發現她的?

  說真的,不是她想回來,只是在她離開的路上,不小心看到一群往小茅屋方向飛奔而去的人馬。她還以為是他的仇人尋來,經不起良心的苛責和半途而廢那種不道德的感覺,她還是回來確定他是否平安無事。

  清綾看著手中巧制的令牌,發現它價值不菲,如果把那顆藍寶石挖起來拿去賣掉,讓她一個人過一輩子都還有餘,「我可不可以把它賣掉。」她說。

  厲戒宜刷下臉,「不准賣掉,更不可交給別人。」她當藍令牌是阿貓阿狗就能要到的東西嗎?多少人搶破頭都拿不到的東西,她竟然開口第一句話就想要賣掉。

  「是!不認識的,你的笑話肚量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長進。」清綾確定那群人不會傷害她一個多月來的心血結晶,也就不再多說廢話的轉頭走掉。

  他的未來不再跟她有關。

  「不認識的?笑話肚量?」高藏藝疑惑的看著他永遠嚴謹到沒有一點樂趣可言的大師兄。

  「回堡。」厲戒宜不想為不解的高藏藝說明什麼,他也沒有什麼可以說。

  高藏藝能說什麼,他的大師兄總是不為任何事所動。只是為什麼現在他大師兄的表情帶了一股他說不上來的「溫柔」?

  高藏藝甩甩腦袋瓜,揉揉眼睛,他眼睛看錯了嗎?

  ***

  「春籐堡」內外佔地五百甲,共有五大樓,主院「虱揚樓」,會議廳「白木樓」,傭人住處「勁豐樓」,客居「蘿舞樓」,和對外的「河瓊樓」。

  「查得怎樣?」在白水樓上,厲戒宜假寐的問。他受傷過重的身體還需要長時間的調養。

  一黑幫殺手團在你的重創下,失掉生機,只剩下小貓兩、三隻還在苟延殘喘。」高藏藝不得不佩服他神通廣大、武藝超凡的大師兄,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面對三十個武林高手的圍剿還能留下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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