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擺了一副超級捨不得的嘴臉。「嚇到你了。來來,我幫你拍拍胸口。」
童欣沈下聲音。「你敢碰我,試看看。」
Jack拉開一臉的笑。「不要這麼凶嘛!」他也不怕童欣凶,就是耍賴到底。「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來講笑話給你聽的。」
童欣這個人就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聽他這樣說,她的臉色和緩下來。「不好笑的話,我要退貨。」微揚的嘴角漾開笑意。
「我問你,台灣學生三種共同語言是哪三種?」Jack表情突然變得認真。
童欣直覺地說:「國語、台語、英語。」
「不對,是國語、台語,還有……」Jack以誇張的台灣國語報出最後一個答案:「台灣國語。」
「無聊耶!」童欣睨了他一眼,卻也笑了出來。
「還有,還有。」看她笑了,Jack繼續往下說:「誰最不孝順老母?」
童欣皺了眉。「你吧。」她怎麼知道誰最不孝順老母。
「面速力。」Jack咧開笑。「因為面速力達姆(打母)。」
「冷斃了。」童欣笑出,捶了他胸口一拳。
雖然說他講的全是冷笑話,不過倒是讓童欣心情好了不少。看童欣笑開,Jack也跟著堆著笑。
「廣告做不好,和男同事倒是處得很好嘛!」風少顥不知道什麼時候經過,看他們兩個有說有笑的,他冷冷地丟了一句話。
這句話說得刻薄了,風少顥自己也知道,可是不知為什麼,當他看著童欣和Jack笑鬧時,他的胃隱隱冒酸,在他還來不及細查情緒反應時,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童欣的笑容頓時僵住,她寒著一張臉,憤怒地瞪著風少顥。怎樣,她和人說笑話也礙著他了嗎?他那句話讓她覺得刺耳極了。他管她工作,還要管她交朋友、說笑話嗎?
Jack尷尬地夾在兩人中間。
風少顥看著她。他批評人的時候向來很嚴苛,可是他從來不涉及人身攻擊。剛剛那句話,他說得太過情緒化了。
那句話不只冷,也有些酸。他在……吃醋?!
怎麼可能?風少顥眉心一緊。會不會是因為他想把她獨佔為自己的夥伴,所以……不知道,他自己胡亂猜測。莫名地,他向來沈穩的心竟有些亂。
他倉皇地收了視線。「認真工作吧你!」回復沈穩,扔了一句吩咐之後,他大步走開。
童欣橫出頭來,看著他的背影,嚷嚷著。「跌倒、跌倒、撞到、撞到!」這可惡的爛男人,真是氣死她了。
※※※
悶了一個早上,中午的時候,童欣決定豁出去,利用休息的時候去吃頓大餐。
就算沒吃完,去花錢做一個小時的大小姐,她也高興。
來到附近一家高級的餐廳,童欣選定位子坐下,她點完餐的時候,才看到風少顥和章紫嬿一起進來。
童欣皺緊眉頭,她怎麼這麼倒楣啊?!下次出門,她要帶一把米和鹽,驅逐風少顥這個惡靈。
風少顥腳步一頓,視線遞向童欣。
童欣擰著眉和他對望,他該不會連她吃飯也要管吧?開玩笑,是她先來這間餐廳的,想都別想,她會因為他而離開。
童欣的存在,向來都難讓人忽視,章紫嬿也看到她了。「你們公司的小姐呢!」章紫嬿輕聲地說,她曾經聽過風少顥提起童欣。
風少顥一笑。「我想她不會想請我吃飯的,我們過去另外一桌吧。」他輕攬著章紫嬿的腰,往別桌走去。
童欣看著風少顥為章紫嬿拉開了椅子。
童欣的餐送上來,她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雙大眼睛不客氣地盯著他們兩人。
他們兩人吃喝著,還不時傳來笑語。
童欣眉心一緊,冷哼一聲。這個男人,不讓她和男同事談笑,自己中午卻來把漂亮美眉。
明明就是個惡魔,還裝成紳士,對她壞得要命,對人家小姐就是一臉的笑,真是夠虛偽了。
不過,她瞧著章紫嬿那張細緻秀麗的臉龐,她看起來婉約而古典,在這種溫柔已死的時代,這樣的女人可以列為國家博物館級的珍品了,也難怪風少顥看著她的時候,總是一臉的笑。
他們兩個應該是男女朋友吧?童欣猜測著。不過在公司好像沒聽到這個大八卦,呵呵,她搞不好是全辦公室第一個知道的喔!
不知道為什麼,童欣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興奮。她的視線定在風少顥的臉龐,當他看著章紫嬿時,那露出來的笑容好溫柔,溫柔得讓她的胸口微悶,心底隱隱地掠過了什麼。
她突然想起她攔下他的那一晚。曾經有一記他望向她的眼眸是帶著笑意和關心的,溫柔得讓她怦動慌亂,甚至不敢看他。
一直以來,她總是在氣他,總是想著要怎麼讓他刮目相看,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竟然一直記得他那時的溫柔眸光,而怦然心動著。
怦然心動?!天啊,她在想什麼?童欣倉皇地收了目光。不對,不對,她最討厭他,他可差勁了,還把她氣哭呢!
童欣吃著,再也不看他們兩個任何一眼了。
一頓大餐,童欣只吃了一半。付了帳後,她跨大步伐地離開餐廳,走出去之後,才赫然察覺皮包忘了帶出來。
「Shit。」她低咒,如果她回頭去拿的話,一定會被風少顥奚落的。
討厭,如果不是她剛剛要離開時,忽然望見他瞅過來的眼神,她也不會一時心慌就忘了把皮包帶走。
煩死了,遇到他總沒好事。「去死吧,大豬頭。」她惡狠狠地罵了一聲,把所有的情緒都轉到對他的不滿上。
還是得去拿回皮包啊……她回身,險些撞上一堵人牆。
「我以為你應該要說的是謝謝。」
風少顥笑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嚇得彈開,抬眸對上他,心跳一時快得幾乎要爆裂。可惡,當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笑笑地看著她的時候,她的口舌就會變得笨拙,大腦運轉也變得遲滯,只有呼吸倒是變得急促。
「你掉的。」他的手指上勾著她的皮包晃著,嘴角噙著笑意。
她一把搶了過去,抿著嘴,與他對看著。
心口鼕鼕冬地,她知道,她應該丟了一聲謝謝後轉身就走,可是她沒有,她只是站在微冷的街頭看著他。
他似乎也不想走,自己找了話。「不把你的皮包擦一擦嗎?」
這話什麼意思?!她摸不著頭緒,皺了眉頭。
他一笑。「大豬頭摸過了,上面可能有豬油。」
她的臉上驀地發紅。她剛剛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剛剛那大豬頭,指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吧?!」他的笑意更濃。「我可不覺得你這麼有反省能力。」
可惡,他竟然嘲弄她才是豬頭。
她睜著大眼睛瞪他。「不是我沒有反省能力,是你自己有自知之明。」她霍地轉過頭,皮包一甩在肩上,大步地把他扔在後頭。
看著她的背影,他笑笑地搖了搖頭,看來他又惹惱她了。望著她背影的眸色,黯了一瞬。
一輛改裝過後的摩托車從風少顥的旁邊疾駛而過,他本能地察覺不大對勁,攏高了眉頭。
「啊!」他聽到她一聲尖叫。
那輛摩托車從她旁邊過去的時候,搶走了她的皮包,她失衡,慘慘地摔跌。
噗噗,摩托車吐氣,揚長而去。她灰頭土臉,撞瘀了腿,擦傷了手臂,嗚∼∼痛啊!
他迅速地趕到她的身邊。「怎麼樣了?」
她狼狽地爬起來,惡狠狠地望著摩托車消失的方向。「可惡,大白天的竟然敢搶我的皮包,這個城市的治安是怎麼了?這些人怎麼這麼無法無天,這裡是台北耶!」她憤怒地罵著。
「我不關心這都市的治安,我關心的是你。」他啼笑皆非。他問的是她是否受傷?傷得如何?而不是要她對這個城市的治安抒發己見。
這個滿是正義感的女人啊!
童欣臉上窘紅,抿了嘴。他說他關心她,她的心臟猛力地撞擊胸口。老天,她真遜,竟因為這樣而感到開心與感動,甚至不敢看他此刻的眼睛。
「我沒事。」她清清喉嚨,避開他的視線,彆扭地拐起手臂,一看──皮破了,上面沾了沙子,刺刺扎扎地有些痛,她想吹開,又吹不太到,這讓她擰了眉。
他的氣息吹了過來,她的寒毛立刻豎起,她霍地抬眸看他,他正吹著她手臂上的傷口。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扶上了她的手,她的手已經不需要彆扭地拐著,他的手臂有力,指腹溫柔,那親暱低湊的氣息,撩人顫悸。
她的臉紅得厲害,該叱開他的,明明該叱開他的。
他抬頭。「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吧。」她趁勢甩了他的手,心口仍然慌亂地跳動。「我要回去了。」她急急想走。原以為自己是討厭他的,可是剛剛心頭那奇異的感受卻一點也不像是討厭,這讓她莫名地無措。
他攔住了她。「傷口一定要消毒。」他是命令的語氣,不是打商量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