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想的簡單,但做起來可是叫她吃足了苦頭,咬著牙緩緩的往上爬,汗和血弄濕她的衣服,好半天之後她終於站上了屋頂。
想到剛剛的凶險,她依然心在餘悸。
「對了,得趕緊跟他說。」
發現地牢的事得快讓皇甫擎知道,那些犯人的來歷也得趕緊弄清楚。
萬一汪道明知道了有人夜探他的秘密地牢,他一定會有防備而且有可能會把那些人送走,事情就棘手了,越想她越覺得事態緊急。
她片刻也不停的負傷進城,回到官評後她毫不遲疑的到皇甫擎禎房裡去。
這是急事,她也不怕他怪她擾了他的清夢。
沒有驚動睡在外室的奴婢,她悄然無聲的走進了內室。
走到床前,正想掀開羅帳喊他時,她看見了一雙繡花鞋。
她感到自己在剎那間失去了掀開羅帳的勇氣。
***
「你用不用這個法子都好,只是一定要快,否則會來不及。」
孫唯光對皇甫擎禎的向他「報告」,由今天開始。一早,她便把昨晚的發現全說了,但自己的驚險卻一字不提。
他們在花園裡的涼亭說話,大家看了都以為兩兄妹在聊天,根本沒想到他們談的是這種機密大事。
「那些人一定很重要,絕對要救出來。」
拜汪可荃之賜,汪道明對皇甫擎禎的信任又多加了幾分,幾乎已經在明示他能派花轎來抬人了。
他可不想真的娶汪可荃當老婆,這件事的確得快點搞定。
假二皇子已經到了朝珍,他的動作得快一點了。
「嗯。」孫維光點點頭轉身就想走。
「等一下,我還沒問完。」
他伸手抓她,剛好抓在她的傷口上,她忍痛道:「我還有什麼沒交代清楚的嗎?」
「我叫你有行動都得通知我,結果你昨晚竟然貿然行事?」探得了這個大消息是僥倖,要是有個萬一怎麼辦。
「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她冷冷的說,看也不看他。
「你怎麼了?」發覺她的態度有異,皇甫擎禎忍不住問:「我是欠了你銀子呀?」
居然跟他擺臉色?
他還抓著她,孫唯光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又裂了,正汩汩的流出血來,「我累了一晚,想回去補個眠。」
瞧她一副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他微微的感到一陣心疼,「去睡吧。」
她看了他一限,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涼亭時,她和昨晚留宿的汪可荃擦身,兩個人禮貌的打個招呼。
「怎麼你不叫我?」汪可荃嬌聲對著皇甫擎禎道。
「婢女叫你也是一樣的。」
昨晚她推說晚膳間喝了酒走不得路,硬要留下來叨擾一晚,他只好把房間讓給她,自己睡到尚未完全佈置妥當的客房去。
老實說,昨晚他實在有點興趣缺缺,對她那麼露骨的邀請感到厭煩了。
「唉,你流血了!」她心疼的拉起他的手,「怎麼弄的?這麼不小心。」
他奇怪的抽回自己的手看,上面果然有些血跡,但他並不覺得疼痛,伸手一抹就抹掉了也沒看到任何傷口。
汪可荃突然聯想起另一件叫她覺得怪異的事,「咦,這麼奇怪?跟你房間的怪事一樣。」
「我房間的怪事?」
「是呀,你房裡羅帳上居然出現血跡,地板運也點點滴滴地好嚇人。」
「可能是唯光惡作劇,想嚇我卻嚇到了你。」他隨口敷衍著她。
但是馬上想到了,他剛剛就是用這隻手抓孫維光。
難道她受傷了?!
看來她昨晚的夜探酒廠一定出過什麼岔子,但她怎麼能對她受傷一事隻字未提?「唯光太胡鬧了,我去罵罵她。」說完,皇甫擎禎立刻奔了出去。
「不用了啦,也不見得是她胡鬧。」汪可荃雖然這麼喊道,但心裡可真是甜滋滋的。
想到他這麼為她,一點小事就急著幫她出頭,想來昨晚一定是他太累了,所以才會拒絕她。
以他對她的愛護之心來看,怎麼可能是對她失去了興趣呢?
皇甫擎禎奔到孫唯光的房前,只見她將門窗都緊閉了,他悄悄的躡到窗邊,伸出手指穿破了紙窗,將眼睛湊到小洞上看。
此時的孫維光只穿著一件肚兜,露出白潔的肌膚,右手臂上一道醜陋的刀傷婉蜒到了手腕,她用乾淨的手巾輕輕的壓著傷口,桌上水盆裡的水都叫她的血給染紅了。
她俐落的幫自己上了傷藥,用布小心地把傷日纏好,之後果坐了好一會,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突然她往前一趴,把頭埋在左臂上,兩肩微微的顫動著。
難道……她在哭嗎?
是傷日太疼了嗎?
真是個奇怪的小酒鬼,受了傷疼得忍不住了為什麼不說呢?自己躲在房裡偷哭,一點也不像她了。
她該是那個是也笑,不是也笑的頑皮丫頭才是。
他繞到門前敲門,「唯光,開門,我有事跟你商量。」
裡面沒有動靜。
他又敲了一次,「唯光。」
「我睡啦。」
「睡了還能開口說話?快來開門,否則我踢進去了。」他威脅她。
過了一會她才來開門,皇甫擎滇朝屋內一望,她已經把剛剛裹傷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他順手把門帶上,語氣是責怪的,「為什麼不說?」
他看她雙目紅腫,顯然是真的哭過了。
「什麼東西沒說?」孫唯光沒好氣的回道:「沒頭沒腦的,誰知道你說些什麼呀。」
「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說?」他小心的拉著她的手,翻起衣袖露出布裹著的傷口。
她抽回自己的手,嘲諷的說:「奴才幫主子辦事本來就有風險,受點傷算什麼!你不必感到愧疚什麼的,反正我是奴才。」
只是一想到她在外面九死一生,差點沒了小命,他卻房裡風流快活,忿怒和難過的情緒便無法遏抑。
她的態度令他不悅,「我幹麼要感到愧疚?我會來問不是因為關心你,我是為了我自己。父皇交代過,你若少了一根寒毛就打我二十大板,現在你沒輕設重的讓自己受傷就算了,還連累了我。像你這種奴才送我,我還不想使喚。」
他明明好意一片,關心的也是她的傷勢,可是她的態度惹惱了他。
她憑什麼對他冷言冷語的?要是他承認他真是擔心她的安危,那不是很沒面子嗎?
好心卻碰了一鼻子灰,驕傲如他怎麼受得了,當然是不干示弱的送了幾句氣活,完全地扭曲了自己的來意。
「你放心,我不會跟皇上亂告狀的。」孫唯光故意說著反話,「你的奴才多得很,聰明伶俐、善體人意的一把抓,又怎麼會希罕我這個蠢笨的奴才。」
他冷哼一聲,」你倒有自知之明。』」
「你、你真把我當奴才。」她氣壞了,皇上親自拜託她來是從旁協助他辦案.也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沒想到他真把他當奴才?
「那是你自己說的不是嗎?」
她輕輕咬著下唇,毫無血色的臉看來有些可憐兮兮、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一到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模樣。
看到她這樣,皇甫擎但心軟了。
「都是你要亂說話,我本來沒那個意思。」他笨拙的安慰她,「你真的看起來很累,還是趕緊去休息吧!」
他也很受不了自己,每次都等到發過一頓脾氣、之後才覺得自己似乎太沖了。
這番言語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如果她還要不叫好歹,不給他台階下的話,那他為了維護面子也只能繼續和她吵,
天知道他多不喜歡叫她吵架,他喜歡那個是也笑,不是也笑的小酒鬼。
「你關心一個奴才做什麼,不會太委屈你了嗎?」孫唯光大力的拉開門,用力的把他推出去,砰的一聲請他吃閉門羹。
「臭丫頭!」她就是要像鬥雞一樣跟他打個不停就是了,那他就奉陪到底,怕她的是龜孫子!
「我懶得理你了,哼。」
以後她給人亂刀分屍他也不管了。
***
「這火實在來得奇怪……」
汪道明一個人在書房裡,背著手哺哺自語。
酒廠的秘密地牢前晚失火,巧合的是工人剛好將石磨堆在秘密通道前的酒槽上,連看守的人一共十六條人命,都燒得面目全非。
地牢裡關的都是知道他幹過哪些勾當的書吏、師爺,幾個他從前的心腹還有老捕頭,這些人想揭穿他,被他先下手為強的抓了起來。
留下這夥人的命的原因是,他們手上都握有他的犯罪證據,現在一把火燒死了他們,但也燒掉了證據的下落,讓他是憂喜參半。
那些證據一日不找出來毀掉,他就一日寢食難安。
一陣敲門聲響起,他的心腹方師爺走了進來,「大人,有件事我瞧著奇怪,暗暗注意了好多天了,依卑職推斷,二皇子來到咱們知興啦!」
汪道明聞言嚇了一跳,「哦?你快說明原委。」
「小的跟懷恩寺的住持一向交好,大人你是知道的。前陣子他跟我說了一件事,我聽了覺得奇怪,所以就留上了神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