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紀薔叫道,「這可怎麼辦才好?」
「怎麼啦?」
「我不小心把蒙汗藥放到茶壺裡,又給紀真喝下去了。」她還真的裝出一副很煩惱的樣子。
「你們……」紀真兩眼一翻,「咚」的一聲往後仰倒,昏了過去。
紀薔拍手笑起來,「他真昏啦:這藥好厲害,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我來辦,你等我的好消息就好。」單奕月把被迷昏的紀真扛在肩頭上,「乖,在家等我。」
「我也要去!」她嘟起嘴,一臉不依的模樣。
「你不會想去的啦。」他要帶紀真去要脅兼「治病」。
他從紀薔那裡知道,六歲時紀真有個很慘痛的經驗,從此之後他就不和家人以外的女人說話。
據說,當年在靜心湖旁跟家人走失的他,巧遇人家青樓選花魁。
而眾多青樓女子見到長得清秀俊美的紀真,不但喜愛不已,還紛紛搶著「疼惜」他,讓他差點成為那年青樓花魁的小男寵。
而後家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哭爹喊娘了。有這麼慘痛的遭遇,叫他不怕女人都不行。
身為人家的姐夫,當然要想辦法救救小舅子。而解鈴還須繫鈴人,他打算再把他扔到青樓去一次。
順便瞧瞧他是要留在那裡呢,還是要乖乖到福州去。
「不,我想去,我要去。」紀薔實在很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麼辦法能讓紀真乖乖的去找柳大人幫忙。
「不,你不能去,我也不想讓你去。」她要是知道他準備做什麼「好事」,一定會氣死的。
她拉住了他的衣袖不放。「你不帶我去我會生氣,我一生氣就不想跟你說話,我一不想跟你說話就不想看見你,我一不想見你就想回娘家。她頓了一頓,露出一個笑容,」現在,你要讓我去,還是讓我回娘家?「說是娘家,其實也與單府相隔一道牆。
「嗯。」他衡量了一下得失,「我讓你去你鐵定會生氣,你一生氣就不想跟我說話,你一不想跟我說話就不會想看見我,你一想看見我就想回娘家。
「所以,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笑了一笑,步出房門跳牆走了。
紀薔趕忙追出去,在他背後喊道:「我真的要回娘家去嘍!」
太可惡了,他居然這麼做!夫妻之間不是應該要坦承沒有秘密的嗎?他到底要帶紀真到哪裡去?為什麼那裡是她不能去的?
「早點睡吧。」單奕月的聲音帶著笑意飄蕩在空中。
這個死單奕月,到底在搞什麼鬼?
她就偏偏不睡,要大街小巷的去亂晃,就不信碰不到他。她賭氣的也跑出去。
紀薔在街上亂走了一陣,沒看到單奕月的身影。突然迎面走采一群人,依稀是程府的人,她連忙往旁邊藥鋪的招牌後一躲。
他們人多,她還是避著點免得吃大虧。改天一定要奕月教一些拳腳功夫,這樣就不怕這些人了。
「搞什麼嘛!要銀子難道我沒有嗎?單二少爺有什麼了不起的?」程大正怒氣沖沖的說。
「沒錯!姓單的明明知道少爺每晚都要到春滿樓去逍遙,今兒個居然把春滿樓包了下來,不是存心跟少爺你作對嗎?」
程大正越想越氣。「總有一天我會教訓他,讓全城的人知道我程府比單府還要高竿。」他想到紀薔不嫁他,卻嫁給了單奕月就覺得很嘔。
他們越走越遠,聲音也慢慢的消失,這時紀薔才從招牌後站出來。「呸!憑你也想教訓我相公?下輩子吧。」
不過也還好有他們,她這才知道單奕月包下了春滿樓,那可是出名的妓院哪!
哼,上妓院居然不帶她去開開眼界,實在太過分了。她本來想馬上就去,可是想到自己這麼一身裝扮,一定進不了妓院大門,因為那兒一向不招待女客的。
沒關係,她有辦法!
她匆匆忙忙跑回單府,找了一套單奕月的衣服換上,因為太大了,所以丫環們又忙著幫她縫下擺、折袖子,大功告成後,大家看她扮成俊俏小伙子模樣都忍不住笑了。
她又尋來一頂瓜皮帽戴上,對著鏡子一看還是覺得太秀氣,乾脆剪了一些頭髮,貼在臉上當鬍子。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興匆匆的往春滿樓去。
「這位爺,今晚春滿樓叫人給包了下來,請爺別處快活去吧。」妓院門口的龜公笑咪咪的說。
「我知道。」她裝得粗聲粗氣的。「是老二包的吧?他約我到這喝酒。」
龜公看她一臉威武的大鬍子,又聽她叫單二少爺老二,馬上就猜她是單府大少爺,「原來是大少爺!來來來,裡面請。」他慇勤的彎著腰,將她往裡面迎。
紀薔忍不住想笑,多虧了她臉上的一把大鬍子呀,嘻嘻,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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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漢大丈夫,居然下蒙汗藥來害我,你可真夠光明正大呀。」紀真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一張大床上,對著笑嘻嘻站在床頭的單奕月怒道:「快放開我。」
「你不幫我,我也沒辦法幫你。」他聳聳肩。「抱歉嘍。」
「死單奕月!你給我記住!」他聽見一陣陣女子的嘻笑聲,窗子上映了一堆影子,這裡的擺設雖然豪華,但看起來免不了有些俗氣。
這裡會是哪裡?
單奕月看他將頭轉來轉去的,乾脆直接點破,「這裡是春滿樓。」
「春滿樓?!」紀真開始流汗了。春滿樓不就是妓院嗎?
「你把我帶來妓院幹嘛?」他強自鎮定勉強笑了笑,但還是忍不住頭皮開始發麻。「姐夫帶著小舅子來嫖妓,傳出去不好聽吧?」他想裝出輕鬆的樣子,可是語氣中卻老實的流露出懼意來。
「不會呀。」他笑咪咪的說,「只有你嫖,我是不嫖的。」
「你到底想幹嘛?」他拚命的掙扎,大聲吼叫,「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這傢伙過河拆橋也拆得太快了一點吧?
「噓,小聲一點。」單奕月故意提醒他,「要是外面那群姑娘以為你猴急,所以大聲叫她們進來服侍你,那就有意思了。」
「好,算你狠,我去福州就是了。」意思很明顯了,他要是不答應的話,他一定會叫外面那群女人進來。
「君子一言?」
紀真立刻接口,「快馬一鞭!我既然允了,就一定會做到。」
「這不就得了嗎?你一開始乖乖的答應,我也不用大費周章了。」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人是怎麼回事呀,一定要人家強逼才肯就範。
「好啦,快放開我!」
單奕月正想去幫他鬆綁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尖叫,「救命呀!」
聽起來像紀薔!
單奕月沒有時間去思索紀薔怎麼會在這,連忙衝出門去,才一打開房門,外頭白濛濛的藥粉當頭襲來,急奔的他剛好用力一吸,連叫一聲不好的時間都沒有,立刻往後仰倒,被迷昏過去。
紀薔笑嘻嘻的一揮手,「姑娘們,把他抬進來。」
蒙汗藥還真是好用呀!單奕月一定會後悔給她這麼多的,呵呵。
她剛剛在外面要姑娘們別出聲,偷聽他們說話,在聽到紀真答應了之後,心裡又有一個主意。
反正都來了,就順便治治紀真的恐女症,總不能讓紀家真的絕後吧?於是她在聽見他要幫紀真鬆綁時,連忙喊了一聲救命,把他引出來迷倒,免得他礙手礙腳的。
一群鶯鶯燕燕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聽到紀薔這麼說,還以為要開工了,於是興高采烈的把單奕月給抬進去。
紀薔進到房裡,看弟弟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的躺在床上,嘻嘻笑道:「綁得還真結實呀。」
「紀薔!」這大鬍子居然是紀薔!瞧她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紀真真的開始發抖了。
她伸出食指朝自己一比,「不就是我嗎?」
「姑娘們,我是紀薔。」她除下臉上的鬍子。「躺在床上那位英俊少年,是我的好弟弟。」
姑娘們發現她居然是單府的二少奶奶,都忍不住驚訝不已。聽說這位二少奶奶個性凶悍,行事出人意表,往往比男子漢還強勢,原來是真的。
「他有個小小的毛病,需要各位姑娘幫個小忙。」
紀真大喊道:「紀薔!你別胡鬧,快放開我!」天哪,他怎麼這麼倒霉?「單奕月,快醒來啦!你娘子要偷人啦!」他是他唯一的救星了。
「小聲一點,你喊破了喉嚨他都不會醒。」紀薔往他旁邊一坐,「可憐的孩子,誰叫你剛剛得罪你姐姐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紀薔怎麼可能不跟他計較?
「我都已經肯了,你就不能放了我嗎?」他急切的說:「我是你弟弟,不是別人,你不能這樣對我。」那群女人盯著他的樣子,簡直就像惡狼瞧見了肥羊,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就是因為你是我弟弟,我才幫你,要是換了旁人,我才不管你呢。」紀薔理所當然的道,「你這麼怕女人,怎麼給咱們紀家傳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