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非議也已經非議了。」他一抬眉,「我哪裡得罪你了,今天說話酸溜溜的。」
「我一向這麼說話,隨性的程度就像少爺你不請自來差不多。」想到就來,想來就來。這跟她想說就說,想到就說一樣嘛!
「原來是不歡迎我。」溫維爾就是欣賞她這種個性,一個弱女子有這種聰穎和口才實在很難得。「歡字欠邊,就是欠你才得迎你。」她似是無奈的說:「我陪溫少爺下棋解了悶,哪日換我悶了,不知道誰能幫我解了。」
他一聽就知道她另有所指,於是笑問道:「聽起來這盤棋是不能平白陪我了?」
「好聰明的少爺呀,給你說中了。」常相思豎起大拇指,柔聲道:「我的確有所求。」
「想要什麼你就直說吧,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愛拐彎抹角。」他抱怨著。
今天在宮裡才裝傻甩掉一個有所求的孫浩成,回到家來又是一個有所求的常相思。
大家把他當有求必應的活菩薩是不是呀?
「無功不受祿,我怎麼好意思開口呢!」她說道:「這樣好了,我們不如賭這盤棋,若我贏了才好開口跟你討呀。」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贏了,我屋子裡、書房裡的東西隨你檢一件。」他大方的說。
半個時辰過去,白子兵臨城下黑子節節敗退,溫雅爾只得舉旗投降,算了一算輸了十一個子,也算慘敗了。
「說吧,贏家你要什麼?」諸事不順哪,以往頂多輸上一兩子,有時還會嬴個幾次,倒不像今天這麼淒慘一敗塗地。
看常相思今日卯足了全力與他廝殺的樣子,證實了以前她都只是敷衍他而已。
「我要跟你討個人。」她一笑,「景陽春。」
「你要她幹嗎?」怪了,怎麼每個人都要她,還不分男女!「你跟我大兜圈子,就是為了討她?」
「是呀,我跟她挺投緣的,這丫頭聰明可愛、心腸又好,跟著你受罪也怪可憐的。」
「不給。」他突然覺得生氣,什麼叫作跟著他受罪?一副他欺負了她的樣子,是她折磨他才對吧?「你想反悔?」常相思搖搖頭,「不好吧,你答應過的。」
「我說我屋子裡、書房裡的東西隨你撿一件,景陽春是個人可不是個東西。」他理直氣壯的說。「原來陽春不是個東西。」她忍不住噗哧一笑,「那好吧,既然你不肯割愛,那麼我就只好委屈些,要了你那幅唐伯虎的八美圖。」
她覬覦了好久,無奈溫雅爾無論如何都不肯割愛。
「你是土匪呀。」他一拍桌子,「你怎麼不乾脆去搶?」
常相思一臉無辜的笑著,非常愉悅的樣子呢。
◎よスセゎケフネ◎
「少爺,怎麼了?」景陽春吞下了一口飯,奇怪的看著溫雅爾。
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就抱著胸坐在那裡盯著她,不說話也不吃飯。
她本來是不想問他的,可是又覺得他額上的青筋似乎隨時都要爆開了,生怕是自己又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況且他這樣瞪著她,她哪裡還吃得下去。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有令人迷戀的實力。」他冷冷的開了口。
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勾搭上了常相思那只狡猾的狐狸!
她嚇了一跳,喊道:「啊?什麼?」
溫雅爾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來,身體微微向前傾,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眼光盯著她,緊緊的抿著嘴。
「長得難看、身材矮小,笨話又多。」他的臉色越來越來難看,腦袋裡似乎有著許許多多的疑問在打轉。
孫浩成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
景陽春瞪大了眼睛,不悅的罵道:「少爺,你幹什麼啦!太沒禮貌了!」居然這樣批評一個 蔻少女,實在太過分了!
「我頭痛,不吃了。」他揉揉太陽穴,越想越是難以理解,索性不想了。
再這樣下去,除了他的頭痛加劇之外,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真奇怪,幹嗎突然罵人。」她雖然不高興他這樣批評她,可是聽到他頭痛還是關心了一下,跟在他身後問:「少爺,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不用,你吃完收一收就回去,這裡用不到你了。」
「可是時辰還早。」還有一個多時辰才到休息時間呀!她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我扶你進去。」「放開我。」溫雅爾甩開她的手,「多管閒事,留著這分心眼去討好別人吧,我不希罕。」
「少爺,你到底在說什麼,是頭疼得厲害嗎?」她擔心的問:「真的不要緊嗎?」
「我說叫你出去你沒聽到呀。」他大聲的吼她,「跟著我幹嗎?念出去!」
景陽春退了幾步,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才說:「少爺,你真是莫名其妙,幹嗎突然發脾氣?我走了。」
她氣呼呼的往外走,邊走邊罵,「真是不可理喻,好好的發什麼脾氣,飯也不吃,頭疼也不看大夫,光會吼我。」
雖然他叫她滾出去,可是她還是覺得有必要跟大總管說一聲,找大夫進府來瞧一瞧。
說不定他是因為頭疼,心情不好才會罵人的。否則他這幾個月來都挺好的,也沒大聲凶過她,怎麼今天會突然故態復萌?
景陽春走著走著,突然踩到一個東西,喀的一聲一陣劇痛從腳踝傳來,她往前栽倒慘叫了一聲。
「好痛……」她翻過身來,想藉著月光查看自己的腳怎麼了,但僅一個動作而已,便已疼得她冷汗直冒。
「別亂動。」溫雅爾一聽見她的叫聲,連燈都來不及拿就衝了出來,就著月光看見她左腳踝上夾了個補獸器。
以景陽春的姿勢壓根看不到自己的腳怎麼了,只覺得刺痛感不斷的從腳上傳來,痛得她緊緊抓住了地上的青草,顫聲問:「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他把手放在捕獸器上,仔細的看了一下估計這應該是用來捕兔子的,力道比較小,要是放個機括強一些的,只怕就把她的腳給夾斷了。
「陽春,我一直想問你,你每天急著亥時就要走,到底都到哪去了?」他想扳開這個捕獸器的機括,可是又不希望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腳上,於是隨便找個話題跟她說話。
這個疑問放在他心裡很久了,一時情急之下居然就問了出來。
「什麼……啊……痛。」景陽春痛得頭昏腦脹的,閉起了眼只是喘氣,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好了,沒事了。」溫雅爾猛然的板開機括,雖然又讓她痛了一下,但總算是脫離了鉗制,「給個補獸器夾著了。」
他橫著把她抱起來,朝著屋子走去,「你怎麼走的,沒事也會踩到這種東西?」
「我不知道。」她閉著眼睛,委屈得想哭,「路黑,我沒瞧見。」
「路黑不會提燈來照嗎?」他想到她差點弄斷了自己的腳,忍不住怒氣上衝,「夾了腳活該。」
「少爺,你這麼說很不公平,我怎麼會是活該?這種東西怎麼可以放在路上,這不是存心害人嗎?還好是我踩到了,如果是你踩到了,那不是更加不好嗎?」
「我沒有你笨,就算路上放了十個,我也不會把腳放進去。」
溫雅爾把她往床上一放,「躺著不許動,我去給你找大夫。」
「找大夫?」她眨眨眼睛,「那要不要叫大夫順便瞧瞧你的頭疼?」
「你……都什麼時候了,還掛心這種無聊事。」他瞪了她一眼,怒氣沖沖的往外走去,一邊罵道:「你可不可以放聰明一點,老是這麼笨你不覺得煩嗎?哼!」看到她鮮血淋漓的樣子,他就心煩。
捕獸器不會自己跑到路上,這個時候那條路一向也只有陽春來往,有人要害她的意圖也太過明顯了。
真是太可惡了,後面那群女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她們就是認定他不會吭聲,不會插手,所以才這麼大膽!他不管管真不行了。
乾脆把那些女人都送出去,落個清靜。反正紅顏知己嘛,再找就有了。
下次得選些好脾氣的。
景陽春看他走出去,喃喃的說:「這怎麼會是無聊的事?」
真是不明白少爺在想什麼,她傷了腳已經夠倒霉了,他居然還覺得她笨、她活該。
「唉。」景陽春悠悠的歎了一口氣,丫頭真不好當!「好想回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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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好福氣呀。」芳芳將仔細剝好皮的橘子放到景陽春手裡,笑道:「那,吃吧。不用我餵你吧。」
「當然不用,我的手又沒事。」她又將橘剝成了兩半,遞給了芳芳,「一起吃吧。」
她笑著接過來,剝了一瓣送進嘴裡,「真甜。你呀是因禍得福,我也跟著得道升天。」
景陽春倒是不要這種福氣,不過是傷了腳而已,休養個幾天就好了,少爺卻把她弄得像廢人一樣,只差沒把她綁在床上了。
「少爺把小姐們趕出去,真是大快人心哪。」她再也不用受珠小姐的氣,想到就覺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