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算。」她振振有詞的說!「茶具又不是我砸爛的,那杯子也不破爛,你吵著要喝茶,手上就拿著一杯茶了。我哪有做錯的地方。」
「你就是有理由。」他喝完了那杯茶,搖搖頭神色凝重提醒她,「昨晚的事,別對任何人提,知道嗎?」
她不語,只是瞅著他看,有些為難的樣子。
「怎麼,我要你閉口不提那件事很難嗎?」說完,溫雅爾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想要好處?封口費?」
「你說什麼呀!」景陽春生氣的說:「我不敢答應是因為、因為你做了壞事,我不能幫著你欺負別人。就算我不能勸你變好,也不能阻止你做壞事,可我不能再幫你了。」
他奇道:「我什麼時候做了壞事?」這丫頭真有趣,一旦認定他做了壞事,正義感十足的她就不肯輕易再答允他任何事了。
「還賴呢,昨晚那位大老爺呀,你綁走了人家。」她指證歷歷,不容得他要賴。
「是呀,我是綁走了他,不過是要救他,而不是要害他。」他歎了一口氣,「那位孫將軍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稚齡兒女,皇上卻派他前去西南平亂,如果他戰死沙場,那家中的老幼誰來扶養?
「可是皇上聖旨已下,不可能收回。孫將軍雖然不願意,也只能接旨。身為他的好友,我當然不能看他整日憂愁,所以只好綁走他讓他失蹤一下,或許皇上會改派他人。只是這麼做風險極大,皇上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大怒。為了不牽累孫將軍,我只得迷昏他,就算不幸事發也能以他不知情來脫罪。」
聽完他的解釋,景陽春才鬆了一口氣,一臉尊敬的說:「少爺,你人真好,居然肯為了別人冒險犯難。」
她一直把他當成一無是處,又任性無禮的紈褲子弟,原來他還是有善良的一面的。
看她突然一臉肅然起敬的模樣,溫雅爾忍不住覺得好笑,這丫頭是精明還是蠢呢?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可又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胡說八道。
「這麼說,你肯幫我保守秘密嘍?」
她用力的點點頭,「嗯,我一定不會說的。」
「好丫頭。說吧,你想要什麼好處?」綾羅綢緞、金銀珠寶任君挑選,她要是想嫁人他也能幫忙作媒。
「我要什麼好處?」她莫名其妙的說:「我說了不會告訴別人就是不會,你不用收買我。」
把她的人格瞧得太低了吧,她雖然沒念過什麼書,也知道什麼叫作信諾。
他笑著搖搖頭,「不是收買,這是我的承諾。昨天我答應過你,只要你幫我這個忙,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現在就是還債的時候了。」
景陽春懷疑的看著他,「真的?」
「絕不反悔。」有什麼好懷疑的?他可是從不隨便答應別人的,他也是個信守諾言的人,如果答應了無論如何都要做到。
所以他不輕易答允任何人、任何事的。
「什麼都可以?」她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除了叫我娶你不行之外,其他都可以。」想到眾人爭奪的溫夫人之位,他連忙下了一條但書,免得這丫頭也想當當夫人威風威風,那他可就吃大虧了。
「那我要說嘍。」她看著他,一臉正經的說:「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那當然。」女人嘛,還能說出什麼令他驚訝的要求來?不是要錢就是要珠寶,就不曉得這丫頭能有多買心了。
「我要你每天在亥時一到就要讓我離開,不可以再多生出衣服叫我洗,也不可以說菜飯涼了些就要我重做。要淨身早點說,不要亥時過了才要叫我燒水。總之就是大家都是亥時一到就能休息,我也要。」這種要求不過分吧?非常合理呢。
這樣她就來得及去廚房吃飯,而且還能到常小姐那裡去讀書。
溫雅爾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就這樣?」
「就這樣。」她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開什麼玩笑呀!」他突然覺得生氣,「你把我的承諾當什麼?」這種無聊的小事需要說得這麼認真,這麼慎重嗎?
他不輕易答應人的,八百年也才這麼一次而已,這丫頭居然有這種狗膽這樣糟蹋他的承諾。
景陽春還以為他的發怒是因為反悔,連忙說道:「你答應了不能反悔的。」
「答應就答應,你以為我很喜歡看到你在我的屋子裡亂晃嗎?」他憤憤的說:「不識相的丫頭。這種無聊的要求算什麼,你看不起人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幹麼發這麼大火,大概是因為陽春所提的條件和他預料的不同,所以他才會這麼火大。
「少爺,你那麼大聲幹嗎?你想反悔對不對?!」
「喔,原來你還信不過我?」他又好氣又好笑,他犯得著為了這種小事毀了自己的信譽嗎?
她懷疑的看著他一臉輕蔑的樣子,忍不住道:「我不相信你,少爺你寫個字據給我吧。」
「什麼?!我還要寫字據給你?你侮辱人還非得夠本是嗎?」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往外便走,「跟我來。」
「幹什麼啦……」景陽春掙扎著問:「去哪?」
「你不是要字據嗎?你不是喜歡跟別人不一樣嗎?」他邊走邊說,唇邊滿是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就讓你更特別一點。」
「什麼意思呀?」她一頭霧水的問道:「少爺,你到底要幹嗎?」
「帶你去我的書房寫字據呀。」還能幹什麼呢?他才不會小心眼到要害她成為眾矢之的。
只不過他的書房一向不許女人進去而已,因為那是他處理公事的地方,一向是女人止步的。
成為第一個進去的女人,陽春也該覺得無比光榮吧?
第五章
「陽春!你這死丫頭,我叫你看著灶火你死到哪去了!熬糊了我一鍋上好的小米粥!」江婆婆手叉著腰,站在廚房門口大罵。
景陽春捧著一疊衣服道:「我給少爺收衣服去啦,我瞧起風了天還黑了一半快下雨了,衣服沒收的話,待會會淋濕的。」那她洗了一個早上不就白做了?
況且看火又不是她的工作!她是伺候少爺的丫頭,只是會到廚房旁邊洗衣服罷了,表嬸卻都要交代她做額外的事。
因為夜雨莫名其妙的丟了,她沒人可以使喚,就來奴役她,把工作全扔在她身上。
行有餘力她是能幫點忙沒關係,可是總不能天天要她做兩份工呀。
「你還有理由?」江婆婆怒道:「叫你做點小事推三阻四的還做不好?晚上過來幫我磨豆子,沒做完你也不用睡了。」
「晚上?」她搖搖頭,「不行啦,我有事不能來幫你,你自己做不然請別人幫忙吧。」
「我要是有別人可以找,還需要求你這死丫頭嗎?也不想想看當初是誰幫你進府的?現在做得上手了,就想過河拆橋嗎?」
她一肚子火,全發在景陽春身上了。
沒有了夏夜雨可以使喚,許多粗活她都得自己做!問題是她已經奴役夜雨慣了,也享福慣了,現在叫她做這些粗活,她怎麼肯呢?
所以又把主意打到陽春身上。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天她叫夏夜雨代替她女兒去打掃鬧鬼的漪水閣,誰知道她卻一去不復返,大總管要人來跟她說這丫頭少爺要走了,她不過多問了句,就挨了一頓臭罵,弄得她好沒面子什麼都不敢再多問了。
「表嬸,你怎麼這麼說?我不是不幫你,我真的有事呀。」
自從少爺寫了字據之後,就真的亥時一到就打發她走,也不再說些風涼話或是做些無理的要求,所以她每晚都到常小姐那去唸書,如果今天答應了表嬸,以後也沒理由拒絕啦。
江婆婆生氣的說:「我叫你幫我磨豆子,又不是叫你去偷漢子,有什麼好為難的?」
「不行啦。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怎麼可以推給我?我要回去給少爺做晚飯了。」
她不是忘恩負義,只是表嬸這人太自私了,老是要別人幫她做事她享福,這樣是很不道德的。
如果今天她病了上不得工,那她一定二話不說幫她的忙。可是她是想偷懶,把事情推給別人做,這樣她才不要姑息呢。
領多少薪俸做多少事情,這是天經地義的。
江婆婆看她走遠,罵聲不絕。
「死丫頭,忘恩負義遲早會有報應的!」
還是那個軟軟弱弱的夏夜雨好欺負,景陽春太難使喚又強悍,別說她差不動她,就連後園那些小姐們也奈何不了她。
這丫頭不但嘴硬,就連骨頭也硬,難怪誰都不看在眼裡,怎麼樣都不會吃虧。
「江婆婆,跟誰生氣呀?」一個丫頭提著食籃笑著問。
她一回身,看見是伺候珠小姐的柳絲,連忙陪笑道:「沒什麼,我罵丫頭而已。」
「那丫頭不是少爺房裡的嗎?」柳絲笑道:「你也敢罵她呀?珠小姐說那丫頭厚臉皮,罵不羞也打不怕,簡直就像咱們府裡的大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