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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花兒

  譯嘉有些猶豫,但還是摟住了他的脖子,輕聲回答,「岸上有惡人,我怕。」

  他一笑,「我比惡人還惡,你不怕嗎?」

  她呆了一呆,隨即說道:「你救了我,你不是惡人,我還要謝謝你。」

  是嗎?棘爽月笑而不言,若她不是折花少女,他斷然不會順手救她。

  謝他?或許太早了吧。

  ☆☆☆☆☆☆☆☆☆☆  ☆☆☆☆☆☆☆☆☆☆

  兩個人濕淋淋的上了岸,納蘭和項東流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你沒事吧?嚇死我啦!」納蘭拉著她冰涼的手,「唉,瞧你凍成那樣!」

  「沒、沒事!」邵譯嘉雖然這麼說,但說起話來不斷的打著顫。

  棘爽月噘唇一吹,黑雪便奔了過來,乖巧的停在他面前,他拿過橫放在上面的斗篷,披到邵譯嘉身上。

  她微微一驚,連忙推辭道:「不用了,多謝你。」他們素不相識,蒙他相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能再要人家的衣服?

  況且他一定也很冷,衣服該留著自己穿才對。

  「披著吧。」他大方的說:「你比我需要。」

  這姑娘美雖美矣,可惜唯唯諾諾、柔柔弱弱的,似乎風吹就倒,一點生氣都沒有。

  「小姐。」納蘭低聲道:「你衣衫薄又濕透了,還是披著吧。」不然這些男人的眼睛都快掉出來,鼻血也快噴出來啦。

  若隱若現的動人曲線,可不是尋常男人能把持得住的。

  「那就謝謝你了。」邵譯嘉禮貌而羞澀的微笑著,眼光始終不敢在他臉上多做停留。

  項東流上下打量著她,悄聲對棘爽月道:「這不是那日桃林的……」

  「別作聲。」那日匆匆一見,他們都對她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而她大概已不記得了。

  納蘭扶著她,感激的對棘爽月福了福身,「多謝公子伸出援手。」說完,她便想帶著邵譯嘉回去。

  「慢著!這樣就想走嗎?」無賴們排開圍觀的人群,大搖大擺的攔住了她們,「老子的傷怎麼算?」

  起碼也得花上幾百兩的醫藥費才能治得好。 

  「放你的狗屁!快讓開,再糾纏我就不客氣了。」納蘭看人多,膽子也大了起來。

  棘爽月一使眼色,項東流立刻會意,上前道:「各位兄弟,我家二爺有個忙要各位幫幫,那就是讓路給兩位小姐過去。」

  「你家二爺是什麼東西?也敢叫我們讓路?」

  「我家二爺不是東西,是個人,還是個尊貴無比的人。」他笑嘻嘻的說:「各位若是不識相一些,會倒大楣的。」

  「臭小子!」老張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還不就是醫官院的看門狗嗎?」納蘭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你不去跟你的主人討賞、搖尾巴,在這裡攔路亂吠做什麼?」

  她一說完,圍觀的人都笑了。

  棘爽月驚訝的看著納蘭,眼底閃過一絲有趣的光芒。

  「臭丫頭!」老王怒聲一斥,「你真是欠老子教訓。」

  「你才欠姑奶奶一頓罵。」納蘭毫不畏懼的頂了回去,「醫官院的那群人要你來搗蛋,不讓我家小姐進去辦公,你傻呼呼的就蠻幹,真不怕我家小姐手裡的印信,隨時能讓你們下獄,治一個侮辱朝廷命官的重罪!」

  「又來假冒院使了。」老張冷冷一笑,「趁早別作夢啦。」不過是個小姑娘,有什麼資格當院使?那是不可能的事。

  「納蘭,別跟他們吵了。」邵譯嘉怯生生的說:「今天就不去了。」還是回家想個好辦法再說。

  「小姐,你不治治那些狗官是不行的,別讓他們以為你怕了。」納蘭大聲的命令,「阿福、阿壽,你們拿這個印信到提督府,就說有五個狗東西攔住了新任院使,請提督過來看看要怎麼解決。」

  兩名轎夫連忙接過印信,穿過人群跑走了。

  項東流越聽越奇,忍不住開口,「她是新任院使?當真?」

  皇上日前下了一道聖旨,震得朝廷上下一片驚愕和不信。

  其中之一就是撤換醫官院院使,改由一名年僅十七的小姑娘出仕。

  不只他驚訝,就連棘爽月都愣住了。

  她是新任院使邵譯嘉?那表示她是他的御醫,要隨他在滄浪苑「養生」的那位名醫?

  天哪,她可是個嬌滴滴、怯生生的姑娘,而他是個大男人,他怎麼能讓她知道他有那方面的問題?

  況且除了美貌之外,她像是一團棉花,軟綿綿的一點個性和主見都沒有。

  她的丫頭還比她來得有趣多了。

  他最討厭這種女人,更別說要跟她朝夕相處啦。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想個辦法對付她。

  「新院便當然是我家小姐,聖旨都下了,還能有假嗎?」納蘭手叉著腰,大聲的說:「我要是敢胡謅說假話,難道不怕砍頭嗎?」

  她這麼一說,人群裡立刻起了一陣騷動。

  「是呀,新院使是邵姑娘嘛!我今天在城牆上看見了新告示。」

  「哎呀,這位便是邵姑娘啦,沒瞧見這等天仙美貌,是絕對不會錯的。」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五名無賴心虛不已,悄悄的往後退,混人人群中,想趁機溜走。

  納蘭眼尖的馬上就看到了,她正想出言譏諷幾句,把他們逮到牢裡去吃點苦頭時,邵譯嘉拉了拉她的衣袖道:「算了,讓他們走吧。」

  他們也是受了旁人的唆使才來為難她的,既然如此,教訓他們也沒意義。

  「唉,小姐,你就是心軟。」納蘭無奈的搖搖頭,「要是我呀,非把他們整治到聽到我的聲音就怕的地步不可。」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雖然有理,但也不用做得太絕。」

  棘爽月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輕笑一聲,「婦人之仁哪。」

  果然是顆軟柿子,難怪人家吃定了她,以她這種個性,想要掌管醫官院是有苦頭吃啦。

  「二爺,她若是邵譯嘉,不就要住進滄浪苑?」項東流喜孜孜的問。

  太好了,天天可見大美人,就算碰不得,看著也高興。

  「你以為她能住得久嗎?」他得在她發現他真有那面的問題之前把她弄走。

  「意思是……」項東流一臉狐疑。

  「意思是你想太多。」他哼了一聲:「等著看吧。」

  「二爺呀,你該不會打什麼壞主意吧?」皇太子這樣不累嗎?當雙面人當成這樣,很令他這個心腹困擾耶。

  明明就是個城府深的人,卻老是裝溫吞大好人,關起門來跟打開門兩個樣,實在很糟糕。

  「我打什麼主意你猜不到嗎?」他神秘的一笑,「那最好,省得你壞事。」

  邵譯嘉和納蘭已經走遠,圍觀的群眾也散去,只剩下他們還牽著馬在原地不動。

  邵譯嘉回過頭,遙遙的看了他——眼,隨即滿臉通紅的轉了過去。

  納蘭奇道:「小姐,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有些心虛的說著,覺得一顆心跳得飛快,臉上火辣辣的發著燙。

  難道是病了嗎?

  第四章

  夜色沁涼如水,一爐香、一支簫,邵譯嘉月下倚窗靜坐。

  想到那抹勾人的笑容,那深邃而清亮的雙眸,兩朵紅雲不自覺地飄上了她的雙頰。

  她雖然安靜的坐著,心裡卻七上八下,腦袋裡總是胡亂想著今天的偶遇,幾次舉簫欲吹,卻都三兩聲不成調,放下了又拿起來。

  在整理行囊的納蘭走了過來,語氣裡又是指責又是關心,「早上才凍著而已,現在就開著窗吹風。」

  納蘭看她雙頰酡紅,眼睛水亮水亮的,於是把手放在她額上一探,「是發燒了嗎?怎麼臉紅得厲害?」

  摸起來卻又不像有發燒的樣子。

  「沒有啦。」邵譯嘉忙道:「大概是風吹的,我沒有發燒。」

  「北風能刮紅你的嫩臉,春風恐怕就難了吧?」納蘭取笑的說:「小姐呀,你今天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納蘭可是看在眼裡。」

  早上到醫官院辦公雖然受阻,但在提督來了之後,派了差兵護送她進入醫官院,那群醫官縱然不情不願,還是來參見上司,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下午宮裡派了人來迎她們到暢春園,安排小姐住進香水榭。以後她的日子就是上午在醫官院辦公,下午在滄浪苑替皇太子調養身體。

  「我哪有失魂落魄的?」邵譯嘉連忙否認,「我只是不習慣這些變動而已。」

  突然之間成為院使,搬離邵家又住進暢春園,正常人都會感到不能適應而有些舉止反常嘛!

  「我想也是。」納蘭嘴角帶笑,在薰爐裡重新添上了香,轉身道: 「好小姐,今天奴才累了一天,你行行好吹首曲子賞我吧。」

  「你不嫌難聽就好。」邵譯嘉以簫就口,悠悠的吹了起來。

  納蘭托著腮閉眼細聽,只覺得曲調柔媚、情意纏綿,月色溶溶而花香幽幽,一顆心似乎也隨著簫聲婉轉起伏,身體飄飄蕩蕩的。

  一曲既畢,邵譯嘉笑問:「怎麼樣?」

  「小姐呀,你今日真的反常啦。」納蘭睜開眼睛,「這首是鴛鴦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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