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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花兒

  為了隱藏他的毛病,害苦了她呀。

  「你可不可以請太子把納蘭還給我?」邵譯嘉垂下睫毛,低聲道:「沒有了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醫官院裡的事情我辦不來,太子那邊我也為難,沒了納蘭,我什麼都做不了。」

  「你總要學著自己作決定、出主意吧?」一聽到她這麼說,棘爽月不悅的回答,「凡事都要靠別人,你不覺得窩囊嗎?」

  就這一點讓他反感,這女人從來沒想過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嗎?

  「我……」他看她的眼光有些鄙夷,語氣也是嚴厲的,她忍不住覺得委屈。「我就是笨,自己做不來呀,聰明人哪裡懂得!」她站起身來,一扭身就跑開了。

  他居然這樣罵她,她也不想這樣子呀。

  可是她就是軟弱,就是沒用,遇到了事只會手忙腳亂慌成一團,根本沒辦法思考,更別提要解決問題了。

  所以她才會那麼依賴別人呀。

  「喂!邵譯嘉!」棘爽月喊了她一聲,不見她停下腳步。

  他不禁踢著腳下的石子,焦躁不已,「她窩囊沒出息關我什麼事?真是多管閒事了。」

  第六章

  這一天,邵譯嘉並沒有到皇太子的寢宮外碰釘子,因為她生氣了。

  她既氣皇太子輕忽,也氣項東流坦白,更氣的是自己隱約覺得他說的對。

  一直以來,她都太依賴旁人給她出主意、作決定。

  久了之後,她反倒沒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許是知道她的不悅,所以太子撥了兩名宮女代替納蘭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可是她有些賭氣,連晚飯也不用了。

  早早就上床睡覺,翻來翻去卻睡不著,眼淚偷偷的沾濕了枕頭。

  兩個宮女知道她不痛快,倒也不多勸,收拾好屋子就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裝飾華麗的屋子裡。

  邵譯嘉煩惱的睡不著,於是爬起來坐在床上發呆,突然聽見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打在窗子上。

  她狐疑的別過頭去,窗子依然關得好好的,月光將樹影投映在窗上輕輕的晃動著。

  「是聽錯了吧。」她搖搖頭,輕輕的咕噥了一句。

  可咚的又是一聲,這次清晰得不像是聽錯。

  她坐在床邊穿好了鞋,披上外衣,走到窗邊去看個究竟,然後推開窗子,探頭往外面看去。

  只見棘爽月手裡拿著幾顆石子,正一上一下的拋弄著,看他的樣子似乎隨時都要再扔一顆過來。

  「做什麼?」她本來想把窗子關上,不理他。

  可是這個夜這麼樣的寂寞,她又不想一個人。

  「你在幹麼?」

  都是多嘴的宮女,她不吃飯,哭了一個晚上又怎麼樣,幹麼急著跟他講?

  害他有一些些罪惡感。

  「沒幹麼,想納蘭。」她老實的說。

  「要不要出來走走?」他走到她的窗邊.隨手玩弄著那株山茶。

  「都這麼晚了。」他不用睡覺嗎?

  「就是晚才好。」他露齒一笑,「遇不到別人,也清靜些。」

  邵譯嘉想了一想,還是覺得不妥。

  「來吧。」他朝她伸出手,燦然的笑容動搖了她的決心。

  「好吧。」她才一答允,他的上半身就越過窗台,將她從室內抱了出來,讓她站穩。

  她窘紅了臉,低聲道:「我可以自己走出來。」

  他怎麼抱她抱得那麼自然?

  「這樣不是比較快嗎?」他聳聳肩,與她並肩而行。

  他們在月下漫步,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後,卻又不期然地同時開口——

  「我……」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還真巧呀,他們不說話則矣,一開口就搶著說。

  棘爽月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先說。

  她搖搖頭,「還是你先說吧,我沒什麼事。」

  其實她本來想說,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或許她真是太依賴納蘭了。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妥,還是吞了回去。

  「喔,那我也沒什麼事。」

  棘爽月本來想為下午的魯莽批判跟她道歉,想想又覺得似乎沒必要,所以也把話吞了回去。

  「喔。」她有些失望的垂下了頭,心裡也不大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你明天上醫官院去,可別露出這種表情。」他突然說。

  「什麼?」哪一種表情呀?

  「就是一副可憐兮兮、怯生生的樣子。」他接著道:「這樣別人會覺得你好欺負,不把你的號令當真。」

  沒了納蘭,她在醫官院恐怕也難過了。

  「我哪有呀。」她小聲的反駁,「我才沒有可憐兮兮的。」

  「你就是有。喂,來個兇惡一點的表情。」棘爽月鼓勵的說。

  「啊?」邵譯嘉愣了一下,「兇惡的表情?」

  「像這樣。」他決定先給她做個示範,露出凶狠的眼神,冷颼颼的瞪了她一眼。

  她退了一步,明顯的表現出來她覺得他好可怕呀。

  「看吧,光這樣你就怕了,有效吧。」他得意揚揚挑著眉,「快,跟著做。」

  邵譯嘉點點頭,鼓起勇氣努力的把眼睛瞪大。「這樣行嗎?」

  「不行不行!一點都不兇惡,搞不好人家還以為你在拋媚眼。」他拚命的搖頭,「再凶一點,把鼻孔張大一點,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她努力的想達到他的標準,拚命的在臉部表情上加油。

  「對了對了,嘴巴抿起來,嘴角往下垂,下巴抬高一點。現在,用力的哼一聲!」

  她依言哼了一聲,果然看起來凶狠多了。

  「唉,我要瞪到什麼時候?好酸哪!」她眼睛酸,鼻子也不舒服,嘴巴更是難過。

  「多練習幾次就習慣啦。」棘爽月忍不住因為她認真的怪模樣而覺得好笑。

  她嘟著嘴抱怨,「早知道當官這麼累,我就不當啦。」

  「你要學的還多著呢。」他站在她身後,把手放在她的肩頭上,將她往前推了幾步。「來,走幾步路給我看看。」

  她一臉迷惑,「走路?為什麼?」

  「有兇惡的表情還不夠,更要威風八面的走路,會擺架子,這樣人家才會怕你。」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她聽話的往前走了幾步。

  「呃,當然是因為跟在太子身邊,見多了嘛!」他隨口敷衍,「來,再多走幾步,雙腳張開一點,步子邁大一點,胸膛挺起來,下巴往上抬高。」

  「太子平常都是這樣子嗎?」她好奇的問。

  「當然不是。太子為人謙和恭良,待人更是溫和有禮,人品簡直好得沒話說。」他還豎起大拇指來強調他的話很可靠。「我說見多了是指太子身旁的那些人。」

  「是嗎?我倒不覺得。」邵譯嘉不滿的說:「他把我攔在門外,存心叫我罰站,架子大得很,還隨便亂判案,簡直是糊塗透頂。

  還有呀,在鬧市裡大擺車駕,擾亂百姓生活,一點都不體恤旁人,這樣的人人品哪會好呢?」

  話一說完,她唉唷了一聲,摸著頭道:「你幹麼打我?」他突然敲了她的後腦勺一下,痛死了。

  「沒事,我打蚊子。」棘爽月假意看著手掌,「哇,好大一隻蚊子呀。」

  她狐疑的看著他,還是說了句,「喔,謝謝你。」

  「不客氣。」他臉上笑咪咪的,心裡卻罵得要死。

  原來這丫頭在心裡把他貶得那麼低,一副瞧不起他的樣子,哼。

  「明天你就這樣去辦公,包管沒人敢惹你。」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的,「這樣大家就會聽我的話了嗎?」

  「那當然。你架子一擺出來,說有多威風就有多威風,那些芝麻官還能不怕嗎?」

  「真希望這招對皇太子也有效。」她一臉希冀的模樣。

  「哈。」他忍不住發笑,「搞不好真有效也不一定。」是真的很有「笑」。

  「你不知道,」她有些煩惱的說:「皇上給了我三個月幫太子治病,時間一天天過去,太子至今還不肯見我,我怎麼幫他治病呀,唉。

  「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是討厭大夫,還是怕看大夫?有病不讓人家看,那怎麼會好呢?」

  「閉嘴啦。」棘爽月突然有些惱怒,「你懂什麼。」

  父皇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完全不顧他的感受,就跟這個女大夫討論起他的隱疾來了吧?

  她知道他「不行」,還看得起他,把他當男人嗎?

  邵譯嘉訝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是為了什麼。

  「太子他……」他一咬牙,沉聲道:「他的病不是病,所以大夫治不好的。」

  聽棘爽月這麼說,她無奈點點頭,「我也這麼想,這些天來我翻遍了醫書,就是找不著怎麼治好男色這種症狀。」她滿面愁容,「我想這不是病,只是平常人不能接受而已。」

  「誰跟你說我……他喜歡男人?」他惱怒的抓住她的手,「他當然喜歡女人,只是他、他……」

  邵譯嘉睜著一雙澄澈的瞳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他怎麼了嗎?」

  「沒什麼!」棘爽月頹然的放開她,「晚了,你該回去歇著了。」

  「你沒事吧?」看他突然神色大變,激動了起來,她忍不住擔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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