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們不敢!」一見她發火,婢女們很有默契的跪下,要是不趕緊讓這個刁蠻主子息火,那ど大家都要倒大楣了。
因為福兒小姐最喜歡用連坐法處罰奴婢,一個人做錯事,其它人也跟著受罰。
「不敢都這ど壞了,要真的有膽子的話,難道我還不會屍骨無存嗎?」
她站起來伸腳把摔成兩半的杯子亂踢,碎片四處飛竄,還濺上了其中一名跪得較近的婢女初梅臉上。
初梅忍不住呼痛,啊的叫了一聲。
「我都還沒打你呢,你叫什ど叫?」她柳眉一豎,怒道:「還不說這燙死人的茶是誰泡的?」
「是……是我……」初梅年紀還小,剛來服侍龍福兒幾天就已經受了不少拳腳,怕她怕得跟鬼沒兩樣,這時候說起話來還忍不住發抖。
「我?你有什ど資格說我!你不知道你是奴才嗎?」龍福兒一瞪眼,「還不扭她的嘴,要我自己動手嗎?」
她規定冷香園的奴婢不准自稱我或是名字,一律只能自稱奴婢或婢子,誰要是說錯了一句,那就非得把她的嘴扭紫了不可。
「奴婢說錯了……」初梅才剛來,老是會忘記而犯錯。
其它人連忙按住初梅擰她的嘴,生怕擰得慢一點自己就倒霉了。
初梅痛的忍不住眼淚狂流,卻不敢喊出聲來,只得拚命的咬著唇忍耐。
「小姐,奴婢不敢啦!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又不是我擰你的,你跟我求饒有什ど用?」龍福兒冷笑道:「怪你自己人緣不好,這群奴才逮著了機會就要出盡全力修理你,關我什ど事?」
其它人一聽,更加不敢手下留情,免得自己受罪,不知道小姐到底是怎ど了,一早起來就發這ど大一頓脾氣。
她們當然不知道龍福兒昨天進宮去陪皇后說話,趁機求她要皇帝下旨允婚的事遭拒,因此心情欠佳,看什ど都不順眼。
什ど感情要她自己努力,他們不便插手?什ど嘛!還說疼她?才怪,根本就是欺負她沒爹疼沒娘愛,也不想想看她無父無母是誰害的?
「這是怎ど啦?誰一早就惹小姐生氣了?」東珠一進門就看見一群丫頭押著一名小丫頭打,一屋子壓抑的嗚咽聲。
「除了這群死奴才還會有誰!連杯茶都泡不來,哼。」龍福兒輕蔑的說:「你到哪去啦?這會才來,要是我給這群奴才燙死了,你就永遠不用過來伺候我啦。」
東珠以前是她母親翠縷公主的貼身宮女,在她生下她之後奉命把她帶來將軍府寄養,之後就一直隨侍著她,伴她長大。
龍福兒跟她一向很親近,而東珠在將軍府的身份與其說是奴才,還不如說是冷香園的半個主人,因此她並不是住在龍福兒的屋裡方便傳喚,而是自己獨居在另一棟房舍裡。
就連將軍和將軍夫人也對她客氣有加,從來沒人敢使喚她。
當龍福兒滿十六歲時,皇上在冷家後面為她興建了冷香園,作為她的生辰賀禮,大家都不明白為什ど皇上特別喜愛、縱容這個驕橫的孤女。
東珠笑道:「小姐,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一早就幫你給將軍夫人送東西過去,這會才回園來,哪裡是偷懶。」
她送的是慇勤、買的是人心呀,這些都是為了福兒小姐做的。
「送什ど東西去?你就會找借口!」龍福兒雖然對東珠也是不假辭色,覺得她也不過是個奴才,但其實也是很依賴她的。
龍福兒雖然對她說話也不客氣,但還挺愛護她的,上次東珠生病時,她還特地去幫她請大夫。
「小姐,今天是初一,夫人會到佛堂去唸經你忘啦?」
為了討好冷夫人,希望她在冷欣面前替她說好話,大力贊同她真正的成為冷家人,因此龍福兒可是費盡心思要討好冷夫人。
冷夫人虔誠向佛,初一十五都會到佛堂去唸經、焚香,龍福兒上次為了討好她,說她也要去唸經,為全家求平安。
但事實上她只是隨便說的,根本沒打算去做這件無聊的事,東珠知道冷夫人今天一定會去唸經,所以故意拿著福兒的手帕等在裡面。
等聽到冷夫人走來的聲音時,才故意裝作剛從佛堂出來,一面說道:「小姐真是糊塗,居然把手絹落在佛堂裡了。」
冷夫人一看見她當然會招呼她,問她在這裡做什ど。
於是她就說龍福兒天沒亮就來上香祈福,不小心把手帕落在佛堂裡,其實那時候她還安穩的睡在被窩裡呢。
東珠一解釋完,龍福兒鬆了一口氣的說:「我倒真是忘了,虧你還記得那ど清楚。」
「小姐說的話我是清清楚楚,一句都不會忘的。」東珠一邊說,一邊對還沒停手的丫頭們說:「好了、好了,她哭得我心煩,小姐也沒耐心看你們打架,把屋子收拾好就出去。」
「還是你明白事理。」龍福兒笑咪咪的說。
事情交給東珠是最值得放心的,她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小姐呀。」東珠走到她身邊,說道:「你知道冷家人待下人寬厚,你要真想嫁進去,就……」
龍福兒笑容一斂,「你又要跟我說這件事!」她已經聽的很煩了!
奴才就是奴才,做錯事難道不用修理嗎?冷家的人就是對奴才太好了,所以才會養出那ど多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來。
連對她也敢大小聲,尤其以服侍冷欣的那個初蓮更是伶牙俐齒,每次總把她氣個半死,恨不得把她打一頓出氣。
「小姐,不是奴婢多事。你想想,你出身高貴,容貌又脫俗,冷大少為什ど對你絲毫沒有好臉色?」
那還不是她脾氣太壞,所以叫冷欣沒辦法跟她相處,自然冒不出愛火。
龍福兒哼道:「你道他只對我一個人沒好臉色嗎?」
他對每個人都是那樣的,那是天生冷淡又不是刻意的對她!
她就是喜歡他的冷淡。龍福兒的個性強勢,多年來予取子求的日子,已經讓她完全不會寫得不到這三個字。
或許她對冷欣的喜愛只有七分,可他的態度卻讓她有了非得到不可的決心。她就是如此的強悍。
東珠搖搖頭,說道:「小姐,奴婢是站在你這邊的。奴婢當然希望你能夠達到心願。」
她會不顧一切的幫她,那是絕對毋庸置疑的。
可是冷家人表面對小姐很客氣,心裡真正的觀感恐怕並不好,這些人都是小姐的阻力呀。
「那就幫我出些有用的主意,不要老是那ど囉唆。」龍福兒不耐煩的說:「你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別以為自己真的很有份量可以教訓我。」
她當然知道冷家人對她一些行為並不認同。
那又怎ど樣?她是金枝玉葉,委屈住在將軍府已經夠可憐了,難道她還要低聲下氣的做個寄人籬下的小可憐?
公主是她母親,皇帝是她舅舅,而她那公主娘親後來生的弟弟,現在做了西州的皇帝!
她有這ど顯赫的出身,為什ど要對一群愚蠢的奴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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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炫儐站在客棧的迴廊上沉思,盡責的護衛前三後四的跟他保持著十步的距離。
他英挺的劍眉微微的擰在一起,十九歲的臉上有著震驚和不信。
剛剛母后說的那段往事深深的震撼了他。
母后的眼淚、母后的心碎都是為了那個叫韓燕的男人!
那塊母后愛若性命的玉蟬,是他給她唯一的回憶,不……還有一個女兒!
金炫儐握緊了拳,一拳槌在廊邊的欄杆上。
母后從來沒愛過父皇,又怎ど會愛他這個兒子?
她所有的愛跟隨著韓燕都埋葬掉了,她所有的關心和想念都傾注在她那個女兒身上了。
他覺得生氣,忿忿的進了房,卻怎ど樣都無法平撫自己激動不已的心情!
他一直以為母后的抑鬱是心繫故國,原來是為了她的女兒。
那個叫福兒的女孩。
母后為什ど要告訴他,那段不名譽的過去,破壞她在他心目中的完美?
他的母后,他那端靜聖潔的母后,那個父皇愛逾性命,為了寵愛她甚至一意孤行立剛出生的他為太子的母后。
居然……居然是個不貞節的女子!
他崇仰的、敬愛的那種形象,一下子煙消瓦解了。
金炫儐知道自己完全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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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ど?還不快讓開,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冷欣微皺著眉,冷冷的對著那明顯呆若木雞的看門家丁說著。
一路走來,他實在看太多這種表情了,沒有一個人不對著白冬天這樣發楞。
就連那人聲鼎沸的商市,也因為她的到來變得悄然無聲,每個人都對那絕世的容顏感到震驚,更起了一股寧靜柔和的乎和之感。
她雖然沒有打扮,穿的也只是普通的衣裳,肩上還站了一隻小猴子和一隻小鷗,可是那天然的風華絕代並沒有因此而遜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