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秉龍暗自悲歎。「好!我努力打敗『黑澤集團』好不好……」
「打敗?」敞開的花店門口走進了一名高大的男子,他強大的氣勢立刻讓原本熱鬧的氣氛沉凝僵硬了下來。
「區總,我剛才好像聽到您對我『黑澤集團』有不滿的意見?」
「黑澤……總裁?!」區秉龍當場傻眼。不是他沒種不敢回擊,只是才剛說完黑澤拓的壞話,他就冒出來嚇人,這種感覺挺恐怖的耶……
曲笑眉知道來者是黑澤拓,衝動地衝上前去,破口大罵。「黑澤拓,你這個大壞人、殺千刀的,你竟敢來這裡!告訴你,映言好欺負,我們這些姊妹淘可沒這麼好欺負!你算什麼東西,可以這麼欺負人?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你這個日本沙文豬,還以為我們女人都是這麼好欺負的!」
楚映言不自覺笑了出來。這種場面應該是悲壯的,她的好友替她出頭、替她打抱不平,她應該同仇敵愾哭泣自己的悲慘,可是她不但哭不出來,看到笑眉可愛的憤怒模樣,她反而覺得心裡暖烘烘的……
區秉龍拉過怒氣衝天的曲笑眉,直接面對眼前陰沉森冷的男人。他沒見過黑澤拓本人,但從商業雜誌的各種報導來看,他知道他是個不苟言笑的男人,只是他本人看來比不苟言笑還要來得可怕、嚴厲。
「黑澤總裁,映言是我老婆的知己好友,她是激動了點,但,還請黑澤總裁高抬貴手,放過映言,『楚氏企業』的問題,我們會自行解決。」
黑澤拓深邃的黑眸冷冷一瞪。「你在替她出頭?」他的視線越過了區秉龍,直視櫃檯裡的白衣女子。她肯定一夜未眠,眼底下的陰影說明了她心中的憂慮,黑澤拓揚起嘴角。知道有人和自己一樣心緒不寧,是件挺快樂的事。
區秉龍從容的應對。「我是聽從老婆的吩咐行事。」
曲笑眉手插著腰,驕傲得不得了。
黑澤拓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這男人是徹在台灣建立的科技王國最主要的協力廠商,區秉龍白手起家,行事果斷,擁有徹高度的評價。
「『黑澤集團』如果抽掉之前所有的資金,『楚氏企業』將立即面臨對外負債五億台幣的窘困,如果區總有能力立即償還五億現金,那當然可以拯救『楚氏企業』。」
「五億?!」曲笑眉驚呼。就算把她老爸的公司和區秉龍的公司全變賣了,也沒那麼高的價值……
天啊,哪有間公司這麼慘的?
楚映言走向前,感動地朝朋友感激一笑。「謝謝你們願意幫我,我和他的事沒人厘得清的。」
她看向黑澤拓。他陰沉得有如一尊嚴肅的雕像,目光燒灼著她,似乎對於她找人來反抗他有所不滿。
他們的視線似雷電般在空中相遇,引發了熾熱的氣流。
「我說過我自己會過去。」她說。
「這是我對你的示好。」他回道。
「你讓我受寵若驚。」
「好說。」
她望著他,悲傷再度湧上心頭。「花店的事,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淚水靜靜地滑落臉頰,她在哭泣她即將失去的一切,表情依然平靜。
他笑。「那要看你的表現。」
「表現?」她皺眉。
在她來得及反應之前,黑澤拓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擁入懷中,一指托起她顫抖的下顎,目光灼灼。「表現。」然後堅定地俯身封吻住她。
楚映言一驚,用力掙扎。
黑澤拓陰闇的眼眸似乎要噴出火,他雙臂環住她,讓她動彈不得,灼熱的舌報復性地強行攻進她的牙關,挑釁她所有的反抗。
四周的人驚呼出聲,誰也沒料到黑澤拓會來上這一招宣示主權。
這情況太詭異、太激情,讓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最後,黑澤拓放開了她。他憤怒地握住她的手,將依然震撼、茫然的楚映言帶離花店,盡責的齊滕管家則留下來收拾楚映言的隨身用品。
「這是怎麼回事?」曲笑眉目瞪口呆地指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蘇悅荷走向前,拾起映言未完成的花束。「笑眉,你覺得黑澤拓會傷害映言嗎?」
「我不知道……」說傷害好像太嚴重,剛才他們的吻,感覺有種古怪的深情……她被弄糊塗了。
蘇悅荷淺淺一笑,理解笑眉的震撼。「愛是一體兩面的,一種是真實快樂的表現,另一種卻是最尖銳、最對立的呈現。你說他們是恨,還是愛?其實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悅荷,我不懂……」
區秉龍拍拍未婚妻梳著馬尾的頭。「你不必懂,反正我們不會有這麼對立的情況就是了。」
「是嗎?」
「本來就是。」
「誰說的,你最愛跟我吵架了!」
「還不是你自己一天到晚吵著要解除婚約!」
蘇悅荷靜靜地凝視映言消失的方向,笑眉則和區先生一來一往熱鬧的鬥嘴。
愛情?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第六章
「我可以自己過去天母的。」
「我說過會派人來接你。」
她揚起眉梢。「派人來卻變成親自接?黑澤先生,您讓我受寵若驚。」
黑澤拓輕易反擊。「這沒什麼,我喜歡看犯人坐囚車的樣子,這單純是我個人的嗜好。」
楚映言為之氣結,鬥不過他的牙尖嘴利,她乾脆側身看著窗外,懶得理他。
「你叫人來救你?」黑澤拓問。
楚映言轉過頭瞪著身旁的男人,黑澤拓黑色的眸子直盯著她,表情很嚴肅。
「我沒叫人來救我。」車內封閉的空間讓她很沒安全感,她再度別開臉。
「那麼,有人替你仗義執言,就是你們女人之間所謂的真友情?」
他冷硬的譏誚令她握起拳頭。「男人也有真友情,只是不曉得你有沒有遇到!」
黑澤拓厭惡地嗤之以鼻。「那是你不夠瞭解我,你忘了嗎?你嫁給我不到兩年就離家出走了。」
她側過頭瞪著他。他永遠不會忘記提醒她「背叛」的事,同時更令她驚訝的是,他總是可以激起她心中最大的怒氣!
她瞇起眼。「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尖酸刻薄嗎?」
黑澤拓聳肩,簡潔的回答。「人是健忘的動物,我怕我忘記恨你。」
他嘲弄的語氣像刀一樣地砍傷了她,熱淚刺痛了她的眼睛。「放心,怨恨這種事,你絕對不會忘記,就像我不會忘記我恨你一樣!」
黑澤拓猛然踩下煞車,車子在快車道正中央停了下來,引起後方來車喇叭聲狂鳴抗議。
「你恨我?」
她嘲弄地輕哼。「你恨我,難道還要求我不恨你?」
他發怒了,用力一扯,將她扯進自己懷裡。「我不許你恨我!」他霸道地命令著。
「不公平,那你就可以恨我?!背叛愛情的人是你不是我!」她怒喊抗議,恨不得一掌摑去他混帳的獨裁思想。
車內有限的空間裡,迴盪著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我沒有背叛愛情。」
他擁著她,深邃的黑眸漾著詭奇的光亮,她柔軟的身子貼著他,似乎喚起了一段岑寂已久但不曾遺忘的回憶,憤怒從他眼中淡去。他們目光相鎖,同樣的情緒盤旋在兩人複雜的眼中……
他們是如此接近,楚映言可以感覺到他灼燙的呼吸拂過她前額的發,她想推開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是她難以控制的,但,體內那股沉睡已久的騷動卻在此時漸漸甦醒……
黑澤拓低吼一聲,薄薄的唇像烈火般覆住了她,兩人的情慾一觸即發。
「放開我……」她嚶嚶掙扎,因體內竄起的情慾而恐懼。
「別想。」
他的手臂滑下她腰際將她擁近,他的唇在她唇上梭巡,而後加深、再深,直到突破她最後一道堅持,吸吮住她顫抖的舌。
她像個有毒癮的人,永遠無法逃脫對「毒」的渴求……
她揚起手,摟住他的頸,絕望地接受他唇舌的佔有。
黑澤拓的大掌愛撫她柔美的腰線。她低低呻吟,感覺某種岑寂已久的慾火即將由體內爆發而出……
然後,在楚映言依然深陷沉淪時,黑澤拓輕蔑地推開了她,同時撂下殘酷的話語,掩飾自己即將傾瀉而出的柔情愛戀。
「你及格了,你可以回到花店工作。」
楚映言怔視著他,像是有人狠狠地摑了她一巴掌,令她完全清醒!
被輕蔑的感覺以及憤怒瞬間全湧上心頭,她的怒氣沸騰,幾乎要失去控制。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表現』?」她說,語氣平板而冰冷。
他看向她僵硬的表情,知道自己徹底傷害了她,黑澤拓下顎肌肉猛然繃緊。「沒錯。」
「你以踐踏我的自尊為樂?」她哽聲道。
他瞪視著她,臉上刻劃著狂怒。「如果你沒有背叛我,你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幸福是要我自己感受到的!」她恨聲道。「我想要幸福,但你沒有給我!」
「你!」黑澤拓憤怒地抓住她的手臂,鋼箍般的力量控制了楚映言所有的掙扎。
他冷冷地笑了。「好,我給你的幸福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將你的自尊踐踏在腳下,況且,你的身份只是個情婦,根本不需要任何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