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一踏出洗手間,就被兩隻強而有力的手臂鉗住。還沒來得及大叫,她的嘴巴已經被摀住了。
定神一看,鉗住她的竟是剛才那兩名男子中的其中一個。
「唔!」她奮力掙扎,卻只是被一路往逃生門的方向拖去。
「沒有人,快點!」那兩個男人一名負責擒伏她,一名負責把風,可說是合作無間。
在抵抗之間,奈奈聞到他們身上濃濃的酒味,很顯然地,他們都喝了不少。
奈奈又踢又掙扎的,一不小心就踢掉了一隻鞋;那個負責把風的男人撿起她的鞋,隨手就往垃圾桶裡一扔,像是在湮滅證據。
「開門。」擒伏她的男人低聲催促把風的男人打開逃生門,然後迅速將她拖到逃生門外的窄巷內。
那兩人彷彿經常做這種壞事似的自動分配了「工作」,當其中一人欲對她侵害時,另一人則謹慎地在防火巷口把風。
「唔!不……」奈奈像是潑辣的母貓,不停伸出利爪攻擊。
那男人攫住她的手,卻讓她張口一咬。
「啊!」他叫了起來。
「你幹嘛?」把風的男人回頭臉了他一記,嘲笑著:「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她好凶的。」說著,那男人將她重重地壓在地上,一手扯著她的衣襟。
在這種情況下,她心裡應該是充滿恐懼的,但不知為何,此刻她的心裡並沒有太多恐懼,有的只是對這兩個男人的憎惡及憤恨。
男人的貪婪、男人的險惡……在這兩個男人身上,她看見了她所不屑的東西。憤怒取代了她心底所有的畏懼,她不想,也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那男人跨坐在她身上,像只發情的公狗般露出垂涎覬覦的眼神,「放心,我會溫柔一點的……」
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及蠻力,她弓起膝蓋,狠狠地用她僅剩的一隻高跟鞋往他胯下一蹬。
「啊!」那男人呼天搶地的大叫,而奈奈也趁機推開了他。
她脫下高跟鞋,翻身爬了起來,然後快速往巷口移動。
「你幫幫忙行不行?」這一次,負責把風的男人沒有回頭,只是不耐地回嘴,「被強暴的又不是你,老聽你大呼小叫的。」 ·
「她……她……」重要部位遭到強力攻擊的男人幾乎說不出話來。
「哼,」把風的男人一哼,緩緩地回過了頭,「有那麼爽嗎?真……」
一定睛,他怔住了。接著,他捂著臉又叫又跳,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
因為,奈奈拎在手上的高跟鞋已經結結實實地敲一舉擊退兩個男人後,她衣衫不整、裸足狂奔而去——
☆ ☆ ☆
今晚就像是所有倒霉的事都發生在她身上似的,才剛逃脫魔掌的她,居然又碰上當頭大雨?!
天啊!她今天已經夠「衰」的了,為什麼老天還要再折騰她?
難道這就是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嗎?
拜託,她能有什麼「大任」啊?
她縮在路旁的一塊小小招牌下,屈著雙膝,將整個身子圈了起來。
因為下雨,街道上突然變得十分安靜,就連原本的人潮也變得如天上星星般疏遠……
看著對街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一股無以名狀的寂寥在她心底湧現。
原來她是這麼的脆弱,這麼的需要保護、需要溫暖、需要愛;只是,她現在究竟還剩下些什麼?
有幾分鐘,她的腦子就像被挖空了似的,什麼都不裝、什麼都沒有。
隱隱約約,她聽見一串輕快的、如音樂盒的旋律……
她下意識往口袋裡摸,才發現是白川龍介給她的手機。她……她居然還帶著?
怔望著響個不停的手機,她突然有點猶豫起來。
她知道打這支手機找她的只有他,可是……他要做什麼呢?又要她隨傳隨到,然後像兩天前那樣的待她?,
喔,不,現在的她已經禁不起又一次的傷害,今晚的她已經夠倒霉了,千萬不要再雪上加霜,千萬不要。
終於,鈴響停了下來——
她木然地盯著那支毫無動靜的手機,心裡有一絲絲的後悔。
為什麼不接?她不是想他,不是後悔著自己沒有誠實、沒有坦白地面對自己的心情嗎?
「可惡!」她懊悔地低聲咒罵,眼淚不禁在眼眶中打轉。
她又錯過了嗎?又放棄愛他的機會了嗎?該死!為什麼她就是學不了教訓?
正當她為自己的猶豫而懊悔不已之際,那沉寂了兩分鐘又十八秒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這次,奈奈沒有猶豫、沒有考慮,她接起了手機。
「喂,奈奈?」電話那端傳來白川龍介焦急又微微慍惱的聲音,「你跑哪兒去了?」
突然聽見他的聲音,她竟發起怔來。
「奈奈?奈奈?!」因為聽不見任何回應,他在電話那頭吼了起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對她的關心及愛意,還有他滿懷的不安及懊悔。
「奈奈?你……」
「我三十萬的洋裝被扯壞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她想大概是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吧?又或者是在經過了剛才那麼驚險的事件後,她的思緒已經有點混亂。
他一怔,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我買新的給你。」
「我那雙十二萬的高跟鞋也不見了。」她幽幽地說著,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裸露的、又濕又髒的雙足。
「我買給你,統統買給你!」他幾乎是大吼:「你只要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什麼都笞應你!」
奈奈怔愣了一下,「我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什麼?」他頓了頓,語氣著急地說著,「你別亂跑,我馬上到。」
☆ ☆ ☆
凌晨零點二十二分,雨依舊固執地下著,而白川龍介已經開著車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找了四趟。
PUB的門口沒有奈奈的影蹤,就連鄰近的幾家店面門口也沒見到半個鬼影子。
雨下得越來越大,深夜的視線也越來越糟,他急了。
他從沒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男人過,從來沒有。
當他第四趟再繞回來,PUB對面的麵包後那塊已經熄滅的招牌下,一個蜷縮在牆柱邊的黑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將車子隨便一停,連車鑰匙都沒拔地就衝下車去。
他挺拔的身影奔馳在深夜的大雨中,迅速橫過了馬路,直奔對面已經打烊的麵包店。
「喂!」他的聲音有點喘,不過不是因為跑步,而是因為心急、因為擔憂。
奈奈一身狼狽地蜷縮在牆往邊,洋裝被扯得邋邋遢遢,鞋子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淋了一身濕的她,就像只在屋簷下躲雨的小貓。
「為什麼不站在顯眼一點的地方?我已經在這裡來來回回的跑了四趟!」因為憂急,他的神情及語氣都略帶著慍惱。
她低著頭,一育不發、動也不動。
「你怎麼了?」看她那模樣,仿似剛歷劫歸來一樣。
她抬起眼,幽幽惻惻地睇著他。她沒說話,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見她不說話,他慌了,直覺告訴他: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那件事讓她嚇傻了。
「奈奈……」他心急如焚地蹲了下來。
奈奈仍舊瞪著他看,但淚水和著雨水在眼底打轉。
她原本不該發生這麼多事情的。
她的人生及未來都是經過計劃、經過考慮,一步一步在實踐進行的;但是他的出現打亂了她的步調,阻斷了她的所有計劃,也影響了她的原則及所堅定的信念。
都是他?nbsp; ?br />
要不是他,她可以繼續拜金、繼續找尋她的金龜婿、繼續她往常的生活。
要不是他,她不會動了心、動了情,不會把愛情擺在麵包的前頭。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這個明明是流氓,卻又不時表現出深情及溫柔,來迷惑她的男人造成的。
想著,她突然抬起手,啪地給了他響亮的一耳光……
「呃?」他陡地,木然地望著她。
就在打他一巴掌的同時,一直在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忽地淌落。
「你這個該死的臭流氓!」她大叫,哇哇地哭了起來。
她撲進他懷中,將所有的恐懼、不安及惶惑統統釋放出來。
「為什麼現在才來?為什麼讓我等這麼久?為什麼?」
他先是一愣,旋即緊緊地將她擁在臂彎裡,像一處避風港保護著飄流的小舟……
他溫柔而耐心地安撫著她,那大又溫暖的掌心不斷輕撫過她淋濕的發,還有那顫抖著的背。
「我來了,我已經來了……」
「為什麼來?」她不斷捶打著他的胸膛,哭喊著:「你不是最瞧不起我這種女人的嗎?為什麼還要管我?為什麼還來找我?為什麼?」
他任由她「粉拳」伺候,什麼都沒說。
「你一下子罵我、一下子不理我、一下子把我貶得什麼都不是,現在……現在又來找我做什麼?」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嚷著:「你莫名其妙,你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