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態度堅定地向她保證著。
送走了雙親,京介不安地坐在手術室外頭候著。
他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她要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母親?他可以感得出來她接近他是有著目的,既然她是因為有企圖而接近他、接近他母親為什麼在那種危險關頭,她還是不顧一切地保護了他母親?
對於她的這種作法,他是既感動又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信任她,還是繼續懷疑她?這是他第一次因為一件事情而猶豫困惑——
「會長,」太田自走道的另一頭急急走來,「他們說車子的剎車系統動了手腳。」
「什麼?」他濃眉一糾,神情陰鷙。
那車是他的,也就是說,破壞剎車系統的人一開始的目標其實是他,母親及小舞是莫名其妙當了替死鬼—一
「立刻去查,我要知道有誰接近過我的車,就連車廠的所有維修人員不准放過。」他立刻下達命令。
「是。」大田推而是從地一欠旋即轉身離開。
※※※
麻醉藥效漸退,人舞自昏迷中醒來。因為覺得疼,她無法忍耐地發出呻吟。
就當地呻吟著同時,她感覺到有人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睜開眼睛,昏沉地望著床邊,一瞄見床邊的人,她突然回過神來了。
是他——冰川京介。他居然在她床邊守著她,而且還面露憂色?不,不會是真的吧?
「疼嗎?」他溫柔地低聲問。
她怔怔地望著他,沒有回答。
她記得在車子失控撞上護欄的時候,她本能地以自己的身體去保護身旁的冰川博子,當時她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只覺得自己不能讓疼受她的冰川博子受傷。
為什麼她會那麼做呢?如果他真是殺害她父親的人,那她跟冰川博子的師生之情,一定也會因為他
的關係而變得冷淡,明知道最後的結局也許會很不
同,她為什麼還是不顧一切地保護了冰川博子?
是因為她不只對冰川京介動了情,也跟冰川博
子培養出更勝師生情誼的感增了嗎?
不,她不能這樣。因為一旦什麼都來真的,那她
最後一定會非常痛苦。
「醫生說你沒事了,只要那些傷口癒合的情況不
錯,很快就可以出院。」說著,他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
龐,然後溫柔地一笑,「幸好臉沒讓玻璃刮花了—一」
她別過頭,避開了他溫柔的、關懷的溫暖大手。
人在生病時是最脆弱的,尤其是像她這種在世界上已經無親無靠的人。
她不想因為他的溫柔而動搖了,為父親洗刷不白之死的決心,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她都不能因為他而心軟。
感覺到她的特意疏離淡漠,京介是有些訝異的。
不管是因為什麼目的,她都已經將身於交給了他,為何卻又有意無意地跟他保持距離?
「我聽說你用具體保護了我母親,謝謝你。」他說。
聽到他這句話,小舞頓時發覺,原來他對她如此溫柔,甚至還親自看顧她是因為她救了他母親。
不知怎地,她的心好酸。
她轉頭,重新凝視著他,「你貴人事忙,走吧!」
「我已經把事情交代給太田了,再說,雙川會還有一個石會長呢!」他一笑。
「你不必因為感激我救了你母親而來照顧我。」她語氣淡漠。
此時的她是脆弱的,在如此脆弱的時候,難免有一種想依賴某人的渴望,但他不是她能依賴的男人,因此她不能對他撒嬌,這段感情是虛幻的,不能當真、不能長久、不能深入。
京介眉丘微隆,神情有幾分懊惱沮喪。「我沒有感激你,只是放心不下。」
他堅定的語氣及那嚴肅認真的神情,教小舞的心不覺狂跳了起來。
放心不下?他是說—一他留在這兒照顧她,不是因為感謝她救了他母親,而是因為他擔心她的傷勢?他—一他那麼在乎她嗎?
「小舞,」京介握住了她有點冰冷的手,「我不是個無情的男人。」
她微怔。他指的是什麼?是說她將處女之景給了他,所以他對她就有著道義上的責任?
「我沒有要你負責。」她淡淡地說,「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你,不必因為我是第一次就心存歉疚。」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處女。」他注視著她,那雙眼睛似會放電般地鎖住了她,「我在乎的只是你。」
聽見他突如其來的愛的表白,她的心一陣紛亂。
「那天,你說如果你要的是我,我會怎麼做。」他溫暖而厚實的手緊緊握住她的,「現在我告訴你,我真的會解除婚約。」
見他幽深眸子裡那純粹、堅定的光芒,小舞的意志面臨最嚴苛的挑戰。她知道自己不該動情、不該動搖,但—一她真的迷惘了。
「別開玩笑了。」她急急抽離他的手,蹙眉一笑。
「我很認真。」他說。
「但是我沒想過要跟你一輩子或是嫁給你。」她故作冷漠。
儘管他的話教她心動了,可她還是得表現出一副無所謂、不希罕的樣子。
京介眉心一擰,神情懊喪。
「男歡女愛來得突然,去時不見得有預警,我不去想一輩子那麼久的事情。」說著,她挑挑眉梢,笑得漫不經心,「合得來的話,我們繼續在一起,合不來一拍兩散,互不相欠不是很好?」
「真心話?」他凝視著她。
「真心話。」她篤定地道。
他眼底有一抹沉鬱及受挫,「好,你說了就算。」話落,他將她的手輕輕擱下,「好好休息吧!」
到了今天,她才真正驚覺到他對她是認真的;當他說願意為了她而悔婚時,她相信他所說的都是真的。
但是對她來說,這絕不是好事——因為她對他也一樣動了真情。
假如最後事實證明,他真的是害死她父親的兇手,那她該怎麼辦?
天啊!有沒有人可以教教她怎麼做?有沒有人可以奪去她心中對他的愛意?
※※※
京介在照顧了小舞兩天後離開了醫院,原因無他,一切都因雙川會正多事之秋。有居心叵測的內憂,又有警方強力查緝施壓的外患,逼得他跟英作都相當頭疼。
「天羽三天兩頭地臨檢我們的夜店,對我們的生意已經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英作叼著他視如生命的香煙,神情懊惱地說道。
「我看只要一天不揪出幕後黑手,天羽就一天不會放過我們。」京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英作吐出煙圈,「先是我在船上遇襲,後來又是你的車被動手腳,我看那個幕後黑手也開始慌了。」
「我想也是,」京介忖了一下,「害不死我們倆,我猜他還會有更大的動作,聽說天羽也遭襲了?」
「嗯,天羽還以為是我幹的呢!」英作撇唇一笑,「那傢伙在暗,我們在明,還真是要小心一點了。」
說著這句話時,他臉上是帶著笑意的,就像是他挺期待對方有所行動似的。
京介睇了他一眼,無奈地一笑,「我看你挺興奮的。」
「你也是吧?」英作火炬般的黑眸炯炯地望著他,「你不也覺得該是雙川會整肅內部的時候了?」
京介撇唇一笑,沒有搭腔。
他跟英作一直親如兄弟,也惟有英作才能明白他心裡真正的想法——一棵大樹若不偶爾修剪那些旁枝末節的話,是不能長出更漂亮、更青翠的枝葉來的。
「京介,」英作不知想起了什麼,實然一臉認真地望著京介,「其實我們可以跟天羽聯手。」
「你要一個署長跟黑道合作?他肯嗎?」京介一笑置之,「他是白,我們是黑,黑跟白是不能混在一起的。」
「如果有中間人就不無可能。」英作高深莫測的一笑。
京介斜著眼瞅了他一記,似笑非笑,「你是指他女兒?」
之前英作上船遇襲時,恰好天羽的女兒伸出援手;英作對她一見鍾情,兩人之間也有著一些感情的糾葛。
關於這件事,京介也多少知道一些。
英作抽著煙,笑而不語,一副莫測高深的神秘模樣。
「英作,」京介將身子靠進椅子裡,笑歎一聲,「天羽把我們咬得這麼緊,一方面是職責所在,一方面也是因為你惹上他的寶貝女兒。」
「我配不上她?」英作玩笑似的問。
「開什麼玩笑?」英作問得不正經,但京介卻相當認真,「你當然配得上她,只是她那種出身的女孩,跟我們根本是天堂地獄的差別。」
英作聞言而笑,「你放心,我會讓她就算沉陷地獄也猶如置身天堂,倒是你—一想想怎麼處理你的未婚妻跟情人吧!」
大大的消遣了京介一番後,他若無其事地離開了京介的辦公處。
雖說英作那番話是在消遣地,但京介自知對他來說,小舞跟美保的事確實也相當棘手。
未遇上小舞時,他對美保雖然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但也不曾萌生毀婚之意,但現在—一他光是想到要跟美保共度一生就教他頭大。
英作說得對,他是該想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