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人抿唇一笑,「是的。」
「可是您不是隱居在塞外嗎?」她疑惑地道。
雖然與他素未謀面,她卻對他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他呵呵笑著,又道:「愛徒大婚,做師父的怎能不到呢?」
「噢……」她瞭然地點點頭,旋即又望見另外一名身形與鎮淮相當的俊逸男子,「那……你又是誰?」
「在下范長志,久仰姑娘大名。」范長志抱拳一揖。
她瞪大了眼,驚叫著:「原來你就是找鎮淮決戰的人啊?」怪了,這兩個約好決戰的人,怎麼相安無事地同時站在這兒呢?
知妻莫若夫,鎮淮很快地就觀出她眼底的疑竇。「是師父他老人家阻止了這場決戰,也避免了一場可能的遺憾。」「噢?」她怔愕地又看著白衣老人,然後嫣然一笑,「那我可要謝謝老爺爺您替我帶回丈夫 ?」
白衣老人撚鬚而笑,「我不過是想喝杯喜酒罷了。」
水脈眨眨眼睛,古靈精怪地賊笑著:「那麼老爺爺您可能要失望了……」
「為什麼?」他一愣。
「因為我還不想回藏劍門去。」她像個貪玩的孩子般開懷一笑,「江湖這麼有趣,我還想多玩一陣子呢!」
白衣老人朗聲大笑,豪邁極了。
「鎮淮呀……」他拍拍鎮淮的肩,笑道:「你一向喜歡雲遊四海,看來這回你是找對伴了。」
水脈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逗得白衣老人好不開心。
「師父,您既然進關了,不如到藏劍門小住……」師父難得入關,鎮淮急欲留他暫住。
「不了,」他搖搖頭,「我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還是回塞外去好了,等你們決定回去成親時,記得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徒兒知道。」鎮淮恭敬地答道。
「好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就在這兒道別吧!」白衣老人睇著一旁的范長志,「范少俠,送老夫一程吧?」
范長志抱拳一揖「一晚輩之幸。」
他滿意地一笑,「鎮淮、徒媳婦,我先走一步啦!」
「師父慢走。」鎮淮雖然不捨,但也知道師父的個性就是如此。
水脈朝白衣老人揮揮手,「老爺爺,後會有期!」
「嗯。」白衣老人一笑,背身與范長志雙雙離去。
不一會兒,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 * *
「我們去哪玩好呢?」送走了白衣老人,水脈立刻追問著一旁的陸鎮淮。
他睨了她一記,「你還真不想回去啊?」
「當然是真的!」她興奮地跳著,「江湖這麼刺激,你總得讓我有機會見識見識。」
他笑歎一聲,「那也得讓我休息休息吧?」
她思忖了一下,有點勉強地道:「也好啦!」說著,她又緊緊地纏住他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我快嚇死了,要是你再不回來,我……」
「就回雲霞山居去找你那心上人,對不對?」他故意消遣她。
她噘起小嘴,不服氣地回道:「我才不是那種人呢!何況……雲霞山居根本就沒什麼心上人。」
他一怔,「那你之前都是騙我的?」好呀!居然隨便誰個男人來氣他!?
「也不是啦!」看他一臉氣惱,她急著解釋:「那個人其實是……」
「是什麼?」他欺近她,用一種威脅的口氣追究著:「宋水脈,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將一切全盤托出,雖說有點糗,但總好過讓他疑神疑鬼的。
「那個人其實是我不認識的人……」她囁嚅地道:「我坐花轎回藏劍門的途中曾遭人攔轎,那個攔轎的黑衣人掀我簾子,然後……」天呀!她怎麼能說那黑衣人摸她的臉,然後她還要求那黑衣人帶她走呢?
聽到這兒,鎮淮已經完全清楚了。
他展眉一笑,神情清朗,「我懂了。」
「咦?」她一愣。他居然沒生氣,而且還笑了!?
「然後你就對那黑衣人『一見鍾情』,對吧?」他促狹地問道。
她支支吾吾地,「是……是有那麼一點啦!不過人家對你……也有一見鍾情啊,」說著,她心虛又羞愧地低垂著頭。
鎮淮好想哈哈大笑,可是……他憋住了。
「你呀……」他將她鎖入懷中,意有所指地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才對。」
她一臉迷惑地望著他,似乎是還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睇著她那迷惑困擾的神情,他就覺得好樂;她一直讓他苦惱著,而現在他有一種終於扳回面子的快感。
他想,他永遠不會告訴她這個「秘密」,那就是她「一見鍾情」及「一見鍾情」的男人都是他——陸鎮淮。
終曲
正月 雲霞山居
雖說正月裡,這山上的天氣是特別的凍,但宋家的五位女婿們還是趁著月色正美,坐在莊內一處涼亭裡把酒言歡。
經過了一天的相處,原本對彼此都十分陌生的五個男人也漸漸地有了話題,不過真正將他們五個人拉在一起的其實是他們都在「不小心」及「被強迫」的情況下,娶了宋家的女兒。
想當然爾,他們喝酒聊天的話題自然是圍繞在他們親愛的娘子身上——
因為父親想報恩,而娶了宋家老大水脈的藏劍門少主陸鎮淮首先發難,「說起我娘子,那可真是千言萬語難表心中苦。」
雖然嘴上說苦,但他臉上卻洋溢著隱藏不住的幸福,「她一天到晚想去浪跡江湖,到現在還不想替我生個娃兒。」「別說了,」旭脈的夫君穆鼎驪喟歎一記,附和著:「我家旭脈還不是難搞得很,不愛說話也就算了,那脾氣還硬得跟石頭一樣。」
說著,他腺著雨脈的夫君袁睿,「還是你好,人家都替你生了個娃兒了……」
「唉,甭提了。」袁睿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雨脈自認武功高強,一天到晚找我比武,就連懷了孕還不安分。」
聽見他這麼說,其他人都一臉驚愕,異口同聲地問:「真的?」
此時星脈的夫婿冷玉郎朗聲大笑,「我還以為只有我娶了個棘手小妞,原來你們也沒好到哪裡去啊!」
他倒是想得開,還能放開懷地大笑。
「唉!」突然,樊焰沉沉一歎,「你們再怎麼棘手也沒我慘吧?」說著,他自憐自艾地說:「雪脈是個女賭鬼,什麼都能拿來賭,我怕哪天弄不好,她也會把我這個丈夫給賭掉了……」
他話剛說完,雪脈的聲音忽地從他身後傳來,「ㄟ,你可別忘了我替你家的賭坊贏了不少錢唷!」
不知何時,她們五姐妹已經上涼亭來了,大概是他們聊得太起勁,竟沒有半個人察覺。
不一會兒,姐妹五人各自坐到自己夫婿身邊,個個臉上洋溢著幸福美滿的笑容。
「你們聊什麼?聊得這麼起勁?」水脈睇著陸鎮淮問道。
雨脈哼地一笑,「姐姐,他們還能聊什麼,一定是在說咱們的是非。」說著,她嬌悍地瞪了袁睿一眼。
星脈附和著雨脈的話,說:「我想也是,旭脈,你說呢?」
「唔。」旭脈依舊惜言如金,只虛應了一聲。
「不打緊,不打緊……」雪脈威脅意味深濃地道:「要是惹了咱們姐妹五人,咱們一起下休書回娘家。」
她才剛說完,五個大男人立刻一臉驚慌,「別別別……」
觀見他們五人神情緊張,同聲同氣,姐妹五人忍不住相視而笑。
寧靜的山上,她們銀鈴似的笑聲像是能傳達到天上去一般。
此際,她們姐妹五人都想著同一件事,那就是——
娘,我們都嫁了好人家,都過得很幸福,您……看見了嗎?
—本書完—
編註:別忘了《馴妻記》還有「馴蠻妻」、「馴悍妻」、「馴惡妻」和「馴嬌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