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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黑田萌

  他神情一凝,「那倒是。」他冷笑一記,又是沉默。

  水脈恨透了自己有事沒事就火上加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會兒,她真是自打嘴巴,沒趣!

  *  *  *

  洗過澡,陸鎮淮一個人坐在客房前的欄杆上吹風。想起今天水脈說的那番話,他的心情就更加沉鬱,他是她「不要」的……真傷人!

  既然她認定他不是她想要的,為何要跟他打賭?為何要對他欲拒還迎?為何要說什麼希望他別死的話?她究竟在想此仟麼?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明白?這一回,他真是輸慘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認真的結果,竟是如此的不堪,難道真應了月影所說,這是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報應嗎?

  出神的同時,他聽見了房門輕悄推開的細微聲響……

  「人……」水脈來到他身後,怯怯地喊了聲。

  他沒回頭,只是淡淡地問了句:「什麼事?」

  見他如此冷淡,她知道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皺皺眉頭,她一臉苦惱。

  「你……我……」她該找些話說,可是……說什麼好呢?

  他瞥了她一記,逕自沉默。

  水脈驚驚怯怯地來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觀著他,「你……你的手沒事吧?」她隨口問了句。

  「死不了。」他無情無緒地回答著。

  她有點沮喪地蹙起眉心,囁嚅地問:「我看看好嗎?」說著,她主動且討好地伸手去翻他的袖子。

  鎮淮抽開手,不領情地說:「不必了。」

  見他一再地冷落她、漠視她,水脈再也忍受不住地掉下眼淚。她寧可他凶她、數落她,或者乾脆給她一個耳刮子,也好過他現在這麼對她。

  發現她不再說話,他下意識地瞅她一記。其實他也沒那麼容易說放就放,如此冷落她不過是在嘔氣罷了。

  瞥見她眼眶裡飽蓄著淚水,陸鎮淮心頭不禁一震。她哭了?這會兒,她是為什麼而哭呢?因為他的冷漠嗎?

  他想安慰她,但只要一想到她所說的那句話,他就又猶豫了起來。

  不論她那句話是真是假,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得懲罰她一番,至少得讓她知道,他不是每一次都能無所謂的。

  水脈抽噎了一會兒,斷斷續續地道:「你……你想怎麼樣嘛?」她抹著臉上燙人的淚水,一顆心揪得她頻蹙眉頭。「我……我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的跟你妥協了,你……你還要我怎樣?」說著,她委屈地啜泣著。

  她低垂著臉,抽顫不停的纖細肩膀,教人看了是既愛又憐。

  「我不是……有心的,我……」她胡亂地抹著眼淚,抽抽噎噎地說:「你……別不理我……」

  他凝視著她,依舊是一聲不吭。

  她抬起淚濕的小臉,可憐兮兮地說道:「如果你要繼續不理我,那……那乾脆送我回去……」

  「回哪裡去?」順著她的話,他隨口卻又認真地問了一句。

  她一愣,呆愕地回望著他。是呀,她想回哪裡去呢?是藏劍門還是雲霞山居?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冷冷地替她回答:「是不是回雲霞山居去和你那心上人雙宿雙棲?」

  她一怔,「不……不是的……」

  「我以為自己能以真情感動你,但事實證明……我高估了自己的真情。」他受傷而心冷地說道。

  她焦急地想解釋那所謂心上人的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雲霞山居那根本就沒有什麼心上人,那只是一次偶遇,只是她一開始時拿來拒絕他,然後氣他、激他的幌子。

  「我說的心上人其實是……」

  她還來不及解釋,客棧西廂的屋頂上突然飛過了一道人影,細看之下,那人肩上還背了個昏迷的女人……

  採花賊?念頭一閃,陸鎮淮當下就要追上去。

  「喂!」水脈一把拉住了他,「我也去!」

  他蹙眉睇了她一眼,「你留下!」話剛說完,他又突覺不妥。

  要是採花賊不只一人,那麼根本不會武功的水脈,一個人留在這兒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兒,他想也不想地將她攔腰抱起,飛身一躍地追了出去。

  *  *  *

  雖說因為水脈而耽擱了一點時間,但憑他了得的輕功,還是在鎮郊的地方追上了那採花賊。

  那採花賊一出鎮外便直往林子裡沖,陸鎮淮見狀,不加思索地跟隨而去。

  追了一會兒,那採花賊跑進了一間荒廢的柴房裡,隨即,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該死的東西!」鎮淮暗咒一句,迅速地衝進柴房之中。

  他抱著水脈剛衝進柴房裡,一道黑影就倏地飛掠離去,只留下一名神情惶恐的少女。

  他一向眼力過人,一下子就認出少女便是今天在客棧中與一名老翁一起投宿的姑娘。放下水脈,他緩緩地步向少女……

  「姑娘,沒事了,你別怕……」他趨前檢視著少女是否受了傷。

  他才一靠近,那少女忽地像八爪章魚似的巴上來,「哇……」她哇哇痛哭,兩手緊緊地抱著他。

  他一怔,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水脈,而水脈正以一種嫉妒且不悅的眼神瞅著他。

  「水脈,你過來。」同樣身為女人,他認為還是由水脈來安撫這少女的情緒比較妥當。

  水脈怔愣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上前去。

  突然,陸鎮淮悶哼一聲,而那少女也猛地推開了他,逃命似的往門外沖。

  這突發狀況可嚇傻了一旁的水脈,她望向門外拔足狂奔的少女,再睇睇坐在地上動也不動的陸鎮淮。

  「做什麼?」她一臉迷惑。

  他抬起臉,眉心糾結地望著她,「水脈,你……快離開。」

  「咦?」她一愣,「什麼?」

  此時,門口忽地出現了一個人,定睛一看,竟是日前在茶棧被鎮淮打得落花流水的顏世駿。

  「哼!」顏世駿冷笑著,「陸鎮淮,你中計了吧?」

  「卑鄙!」鎮淮惱恨得抓起刀子就想起身。

  原來那客棧的店小二、老翁及少女,都是顏世駿買通來騙他中計的棋子。

  「你最好別動。」顏世駿哈哈怪笑道:「你身中西域奇毒,若動了真氣,恐怕是活不過一個時辰。」

  聞言,水脈氣得衝上前去追打顏世駿,「你這個卑鄙小人,打不過人家就用這種下流手段!」

  顏世駿攫住她的小手,「小美人,」他在她下巴上一掐,邪氣地笑說:「可惜我喜歡的是未破身的閨女,不然就……」

  「拿開你的髒手!」鎮淮沉聲一喝,霍地站了起來。可是當他一動,他就發現一股火熱迅速地在他的下半身竄燒了起來。

  方纔那少女一針紮在他大腿近下盤處,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奇毒?

  顏世駿知道他正因毒性遊走而痛苦著,不禁猖狂大笑,「說了別動,你還動。」

  水脈推開了顏世駿,急急地奔向了鎮淮,「你坐下,快!」

  眉心聚攏、臉色漲紅、額頭沁汗……她從沒見他臉上有過這麼痛苦的神情,這究竟是什麼毒藥!?

  「解藥拿來!」水脈伸手向顏世駿催討解藥。

  顏世駿一笑,「這解藥我可沒有。」

  「沒有?」她眉心一挑,惱恨地瞪著他。

  顏世駿邪狎地睇著她,「你丈夫中的是西域奇毒『一爆春』,也叫做『處女血』,在一個時辰內若找不到處子與他行房,就會全身筋脈俱裂而死。」說罷,他陰險地瞅著坐在地上穩住氣息的鎮淮,「你這次是死定了!」

  他以為水脈已為人婦,斷不可能還是處子之身,因此便十分篤定鎮淮此次必死無疑。

  「你……你無恥!」水脈咬牙切齒地咒罵他。

  「再見了,二位。」顏世駿得意一笑,背身便離開了柴房。

  水脈愁著一張臉,欲哭無淚。什麼一爆春?根本就是要人命的強力春藥嘛!

  「水脈,」鎮淮睇著她,低聲地說:「你走吧!」

  她轉身走回他身邊,緩緩地蹲了下來。「我不走……」說著,她聲線哽咽。

  「客棧裡有盤纏,你拿著回雲霞山居去。」他說。

  「不要!」她哭叫著:「你帶我來,就得帶我回去,你……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

  他蹙起眉頭,「他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我……」

  「陸鎮淮。」忽然,門口傳來了一記女人的聲音。

  兩人不約而同地往門口望去,只見一身紅衣紅斗篷的顏虹正站在那兒;她臉上有著隱隱的憂色,還有一點點微妙的羞赧。

  「你想做什麼!?」水脈雙臂一張,橫擋在鎮淮前面,「你們姐弟倆還想怎樣?」

  「陸夫人,我沒有惡意。」顏虹支支吾吾地,「我弟弟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我是……來幫你們的。」

  她發現顏世駿行跡鬼祟,於是一路跟蹤,卻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樣陰險的手段對付陸鎮淮。

  「誰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水脈憤怒地瞪著她。

  顏虹一蹙眉頭,「你再拖延下去,他會沒命的,我……」她一頓,臉上出現羞色,「我還未破身,我……我願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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