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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黑田萌

  「想得美!」她含羞帶怯地嗔罵著。

  其實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對他的感覺已經不似一開始那樣反感了。

  他這個人雖然也會有因為惱怒而對她大聲咆哮的時候,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體貼且溫柔的。

  他總是氣定神閒、泰然自若,偶爾也像個孩子般逗她笑;在他面前,她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個被他捧在掌心上的珍寶,倍受呵護、重視、寵溺。

  難怪像月影那見過各式各樣男人的女人,也會對他動心動情。想著,她不覺又思及他是不是也如此對待著月影?和月影在一起時,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會怎麼擁抱她、親吻她?當他們做那件事時又是怎樣……

  突然,她的心情又無端沉重起來。

  她不該想這麼多,他們還未拜堂成親,他還不算是她的;況且,她目前心意未決,日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狀況也不得而知。

  也許她選擇了他,也或者……她會提出回雲霞山居的要求。

  她的心思總是一日多變,誰知道明天一覺醒來,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對了,」話鋒一轉,水脈談起了即將和陸鎮淮決戰的范長志。「那個范什麼的厲害嗎?」

  「范什麼?」他一笑,「人家有名有姓,叫范長志。」

  「我哪記得住這麼多?」她噘起小嘴嬌嗔著。

  他凝睬著面前嬌美可人的她,又是一記滿意的微笑。「他應該很厲害吧!」既然范長志能打敗眾多高手而被稱為刀神,應該不是個泛泛之輩。

  「你和他相較……誰厲害些?」她好奇地問。

  他微頓,「他約我決戰就是想知道他與我誰厲害些。」說著,他笑望著她,「你希望誰勝出?」

  她沉吟著,「誰勝誰敗……真有那麼重要?」

  「名譽對男人來說,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他一臉嚴肅地說著。

  「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她微怔,不解地問:「你是說……這次決戰是一次生死之鬥嗎?」

  他點點頭,臉上依舊是波瀾不興,仿若無事。

  水脈神情大變,滿臉驚疑,「你……你會不會死在天都峰啊!?」開什麼玩笑?還說要她做他的妻子,這會兒他要是死在那范長志的刀下,那她豈不是真成了寡婦?

  他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你怕我會死?」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她又氣又急地瞪著他,「你為什麼要去赴約呢?你……你也可以拒絕的呀!」一急起來,她就像只滿園子亂跑的小雞似的。

  見她如此擔心自己的生死安危,陸鎮淮不覺欣慰,「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怎麼辦?」

  她微愣,訥訥地凝視著他。如果他死了?她或許會回雲霞山居去吧?不過,她……她希望他最好別死。這一刻,她突然好怕他會從這世界上消失……

  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真的在擔心害怕,於是她故作無所謂地說:「放心吧!正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才沒那麼容易死呢!」

  他嗤地一笑,「你還真會拐著彎罵人。」

  「要說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我當然是比不上月影姑娘。」她回他酸溜溜的一句。

  鎮淮瞅著她,「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月影和我的事。」

  「誰說的?」她死鴨子嘴硬地頂了一句。

  「你呀……什麼都寫在臉上了。」說著,他親暱地在她頰上一捏。

  他如此親暱的舉動惹得水脈臉上一陣火熱,「哪有?」她揉揉被他輕捏過的地方,強自鎮定。

  他忽地沉默地凝視著她,眼神之中滿溢著對她的籠溺及愛意。「水脈,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

  睇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她心頭不覺一撼。「你肯?」

  「肯。」他堅定地道。

  「為什麼?」她難以置信。他與她不過才在一起十幾天,他怎能那麼篤定的說他能為她放棄一切呢?

  他那迷人的唇向兩側拉出了一道性感而成熟的弧線,「從我第一眼看見你時,我就知道。」

  聽著他的話,她的心頭不覺一陣甜蜜,但甜蜜之餘,又有著一種茫然、不確定的感覺。

  「如果你真想娶我,那你可千萬不能死……」她幽幽地說道。

  他一笑,「我盡量。」他一向是個輕鬆看待事情的人,即使是這種生死交關的決戰前夕,他還是一徑的灑脫。

  說罷,鎮淮欺身上前,作勢要親吻她。

  「什麼盡量?」她推開他,微微地皺起眉心,羞惱說道:「在你決戰之前,我不准你碰我半下。」

  他眉頭揪結,「為什麼?」他們都已經進行到那種地步了,為何現在才告訴他到此為止?

  「不為什麼。」她小嘴一噘,嬌嗔道:「要是我跟你『怎麼』了以後,結果你卻在天都峰上一命嗚呼的話,那我豈不是成了寡婦?」

  他擰起眉丘,「我還沒上天都峰,你就急著咒我死?」

  「我是說『如果』,你怎麼知道你一定贏呢?」她當然不希望他死在天都峰上,只不過刀劍無眼,要是他真那麼倒霉地死在那兒,她不是一輩子淒涼?

  她才不要呢!若是他不幸掛了,她留著清白身子還能尋到好人家哩!

  「你在想什麼?」見她出神,他一臉狐疑地問。

  這丫頭鬼靈精怪,滿腦子奇奇怪怪、離經叛道的念頭,這會兒不知道又在想什麼了?

  她咧嘴一笑,「我只是在想……若是你死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順地去找我那心上人了。」

  鎮淮眼底的笑意倏地一收,代之而起的是一股駭人的妒意及惱火。

  她明知道他不喜歡聽見她在他面前提起那個什麼心上人的,但為什麼又總愛……該死!她是故意激怒他的嗎!?「你再敢提他半字,我就……」他逼視著她,眼底跳動著教她心悸的熾焰,「我就睡了你!」

  水脈一怔,呆呆地盯著他瞧。睡了她?他是指……

  驀地,她的耳際一熱,一把不知名的火迅速地在她體內竄燒。

  迎上她羞澀卻又隱隱期待的眸子,他不禁衝動地將她擒入懷中。「水脈,你……」他眉心揪結著,聲線低啞而濃沉,「別激我。」

  水脈一愕,「我不是……」她抬起慧黠的大眼,怯怯地說道:「我只是希望你活著,千萬別死……」

  鎮淮胸口一震,眼中的怒火瞬間澆熄。「水脈……」他眼底的情緒既複雜又激動,「我不會的。」

  他猛地將她的頭壓向了自己的胸膛,感性地說:「為了你,我會活著。」

  「嗯。」水脈在他懷中使勁點頭,驚憂的淚水竟不知不覺地滑落……

  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仍然同床共枕,但鎮淮卻非常守信地未再對她「出手」。

  水脈說得對,他要是在這時候要了她的身子,卻又不幸在決戰中一命歸西,那豈不是毀了她一生幸福?

  為了她,他斷不能做出這種可能會毀她幸福之事,反正現在水脈似乎已經比之前更能接納他,他不必如此急著佔有她的一切。等從天都峰平安歸來,他便可以毫無顧忌地帶著她回藏劍門正式拜堂成親,共偕連理。

  清晨用過客棧的早膳之後,他們旋即起程趕路。

  此去黃山,路途遙遠,再加上天都峰又是黃山三大峰中最險峻的,想登上峰頂並不是一件易事,若不盡早趕抵黃山山腳下,恐怕會誤了約定之期。

  水脈一向起得晚,因此在這樣的清晨,她的精神還是顯得恍恍惚惚。因為身後有個溫暖的「靠山」讓她依偎,所以她安心地靠著他的胸膛繼續打盹。

  鎮淮偶爾低頭睇著臂彎中安睡的她,唇邊不時地露出了愛憐的微笑。

  此時的她,是個十足的小女人,而她也惟有在如此安靜睡著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小女人」的姿態——他珍惜這一刻,非常珍惜。

  此次決戰乃生死之戰,非死即傷,雖說他對自己的刀法有著相當的自信,但范長志既能打敗武林中眾多高手而成為刀神,想必也是不容小覷。

  假如他還是從前的那個陸鎮淮,根本就不會把此戰的生死問題擱在心上,然而如今,他心裡卻已經有了牽掛……

  他捨不得放下水脈,他想守護她、愛她、陪伴在她身邊,所以,他不能輸,更不能死。

  正當他想著的同時,前方不遠的林徑中卻出現了一名手提長劍、身披紅色斗篷的紅衣姑娘。

  那姑娘一臉冷艷,身形瘦高,冷冷的眼神及緊抿著的唇角都顯示著她是來者不善。

  鎮淮微勒住馬,緩下了速度,但懷中安睡的水脈仍未察覺。

  待與那紅衣姑娘只餘幾步距離,那紅衣姑娘眼中出現了一閃即逝的異采。

  「你就是陸鎮淮?」她指名道姓,擺明了就是找他。

  她這一喝問,水脈終於醒了過來,瞥見前頭擋著一個紅衣姑娘,她怔愣了一下。

  那紅衣姑娘冷睇了她一眼,十分不友善。

  水脈雖然還有點昏昏沉沉,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與她不對盤,因為她在這紅衣姑娘的眼中睇見了不屑、輕蔑及微妙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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