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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黑田萌

  隨便解決自己的性命是弱者所為,只要敵人一天未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就不能以自  盡做為解脫的惟一選擇。

  她雖不是父親口中所謂的軍人,但身為將軍之後,她也不想違背父親所堅持的原則  。

  「還沒睡?」格日勒關上門,逕自脫掉了外褂往桌上一擱。「該不是在等我吧?」  說著,他轉身向她走來。

  見他向自己靠近,她驚戒地縮了縮身子。

  他一笑,一把就抓住了她被縛住的雙手,「你怕什麼?我不會吃人。」

  「別碰我!」她掙扎著。

  「我只是想幫你解開繩子。」話罷,他猛地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臉著她,「除  非你喜歡被綁著。」

  安蘇擰起眉心,氣惱卻又無奈地瞪著他。

  繩子一鬆,她反射動作地揉捏被縛出痕跡的手腕。「你不怕我跑掉?」

  「怕就不會幫你鬆綁了。」他撇唇一笑,大剌剌地往床板上一坐。

  他才一坐下,安蘇就急著往一旁爬,像是恨不得趕快逃離他似的。

  他突然拉扯住她的腳踝,笑得有點狡黠,「我幫你鬆綁可不代表你就可以離開我『  伸手可及』的地方。」說完,他一使勁便又將她拉回自己身邊。

  「你可惡!」她羞惱地抬手打他。

  本來她是打算打他胸口的,豈知一個閃失,卻落在他臉頰上。

  他拳頭一緊,眼中乍現一道逼人的怒焰。

  「你……」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彷彿隨時都能把她撕成一片一片吞下去似的。

  願見他那駭人的眼神,安蘇不覺一陣心驚。

  「你居然敢打一名女真戰士的臉?」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你找死!?」

  她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他扭得像是快斷掉似的疼痛,「我……我就是找死,你殺我啊  !」她咬牙強忍地說。

  對,就是這樣!只要她再多激他幾次,他一定會忍無可忍地動手殺她的!她想。

  他眉丘狷怒地隆起,「你……」

  頓了一下,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發現這就是她的企圖,她不過是想趁機激怒他  。

  「你這麼想死,為什麼不乾脆自盡?」他殘酷地譏問著。

  「要不是父親說過不能自殺,我早就……」

  「原來如此。」他打斷了她的話,勾起一抹無情的微笑。「我今天很累,沒空跟你  玩遊戲,要玩的話,明天我奉陪到底。」

  話罷,他脫去衣服往床上一躺,在躺下的同時,順手就把她也往下帶。

  「啊!」她驚呼一聲,心跳漏了半拍。

  「睡吧!」格日勒將她鎖在懷中,單手拉起毛毯蓋在兩人身上。

  「我不是替你暖床的女人!」安蘇惱火地抗議著。

  他沉下眼凝睇著她,「我知道你不是,不過……」他在她頰上輕佻地一捏,「這是  惟一能確保你不逃走的方法。」

  這是什麼奇怪的方法?她倒寧可讓他綁著。

  「你不如把我綁起來!」

  「我不想把你當成犯人。」他捺住性子說。

  「我現在卻比犯人還不如。」她橫眉豎眼地瞪著他。

  他眉頭一擰,「你真要鬧得我不能睡,我就對你……」他哼地一笑,說:「你應該  知道我會對你做什麼吧?」

  安蘇心頭一驚,頓時噤若寒蟬。

  他露出一記勝利的笑容,既可惡卻也迷人。

  她負氣地轉過身子。我總可以背對你吧!她心想著。

  他沒反對她背對自己,只是從她身後更加牢實地圈住她。他的臉靠在她耳後,雙手  環抱著她的纖腰,兩腿緊依著她的曲線。

  儘管背對著他,安蘇還是隱約可以聽見他穩健的心跳聲,還有那濃沉的鼻息……他  的氣息輕緩的吹在她耳際,仿若一首能教人安心入眠的催眠曲般。

  太奇怪了,她不是應該因為他的無禮冒犯而生氣懊惱嗎?為何現在反而感到很安心  呢?

  不多久,他身上的溫度傳到她原本微有寒意的身軀上,漸漸地溫暖了她彷彿快要冰  凍的血液。

  她是怎麼了?難道她忘了他是囚禁她、侮辱她的男人嗎!?

  夜的前半段,她掙扎在心理與生理的迥異間;夜的後半段,她渾然未覺地深眠在他  規律的呼吸聲裡……***

  安蘇已經很久沒這麼放鬆的睡過覺了。

  組成鬼面軍後,她整日過著緊張的生活,別說是睡覺,就連吃個飯都覺得不安穩。

  因為睡得舒服,她幾乎快捨不得睜開眼睛,直到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頂著她的臀。

  「嗯?」她略略睜開眼睛,很不自在地扭動身子。

  感覺到她在扭動,格日勒在睡夢中仍本能地以手臂困住她。

  她下意識地把手往下一探,只想把那頂著她的東西移開;一觸及,一股火熱便由她  的指尖直往她胸口竄。

  捏了一會兒,她突然驚覺到那是什麼了。

  她抽回手,雙頰一陣火熱漫燒。

  天呀!她該是摸到了什麼黃花閨女不能摸、不該摸的東西吧?

  就在她臉紅心跳、驚慌失措的同時,格日勒的兩隻手突兀且不安分地摸上了她的胸  脯。

  「啊!」她驚叫一聲,急得伸手去撥。

  倏地,她的耳際傳來他的低笑聲。「你剛才不也摸了我?」

  她心頭狂震,支支吾吾地,「我……我……」

  「你什麼?」他捏著她的肩膀,用力地將她轉過身來。

  他把臉貼近她,近得幾乎要親上她的鼻頭。

  迎著他炙熱的眸子,安蘇不覺一陣輕顫。「你……你下流……」除了罵他,她不知  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我下流?」他哼地一笑,「那摸我的你又算什麼?」

  「我不知道那是……我以為……我……我只是想移開它……」她說得七七八八地,  連她都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鬼東西。

  看他似笑非笑,一臉使壞地睇著自己,安蘇就覺渾身燥熱。

  「總……總之你下流!」她不知所云地又補上一句。

  願著她那嬌羞又氣惱的模樣,格日勒內心為之一震。

  「我身體好,每朝必一柱擎天也算是下流?」他略帶狎意地問。

  安蘇不想跟他討論這種事,只想趕快脫離他的溫暖懷抱。「放開我!天亮了。」

  他緊緊地鎖著她,神情突然變得有點沉鬱悲傷。

  覷見他眼底那一抹教人心痛的淒然,安蘇的心頭陡地一震。那是什麼?他……他怎  會有那麼悲傷的眼神?

  「你有夫家了嗎?」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一怔,「關你何事?」

  「我不想淫人妻女。」他的話大膽直接得教人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我說有呢?」她挑釁地瞅著他,「你會放了我?」

  他當真有點認真起來,「也許……」所愛遭奪的他亦不願做出奪人所愛的事。

  安蘇很想立刻對他說謊,但觸及他那悲傷又寂寞的琥珀色眼眸,什麼話都哽在喉頭  說不出口了。

  「我一心報國,沒有時間想那些情情愛愛的事……」她說。

  「是嗎?」一抹慶幸自他眼底閃過。「那就算我要了你也不算奪人所愛了。」

  安蘇一驚,「你……」這可惡的東西,她真不該被他的眼睛騙了。

  格日勒凝神注視著她微慍的臉蛋,心情十分複雜。他揪起眉心,再次露出那憂鬱悲  憤的神情。

  見他眼中又出現那種眼神,安蘇不覺困惑。為什麼他情緒起伏得那麼快速?

  他似乎陷入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回憶當中,表情恍惚,眼神也失去了焦距……良久,  他鬆開了她,逕自翻身坐起。

  「你說得對……」他望向窗外,喃喃低語,「天亮了。」

  瞧著他沉默而憂傷的側影,安蘇的心情無由地沉重起來。

  不知為什麼,他的神情讓她覺得好心痛……***

  格日勒帶著安蘇在城裡巡視了一圈,近午時分才回到雁來客棧。

  一回來,阿忽利便前來求見。

  「將軍,屬下有一事向將軍報告,請將軍移步……」阿忽利睨著坐在床沿的安蘇,  略帶疑忌。

  格日勒點頭,大步走出了房門。

  他往樓台上一站,神情冷淡地望著底下走動的人群。「你想談她的事?」阿忽利跟  隨他已有一段時日,他不難猜到他的心思。

  「是。」阿忽利恭謹地道。

  「說吧!」

  阿忽利頓了頓,「是這樣的……我們都認為將軍不該把她留在身邊。」他有點疑畏  地觀了格日勒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悅之色,這才敢繼續再說:「她是遼國人,又  是鬼面軍的頭兒,留她已是後患,更何況將軍你還把她留在自己炕上,這……」

  阿忽利忠心為主,當然不希望主子因女人而誤了大事,甚至是性命。

  「阿忽利,不管你怎麼說,我是絕不會殺她的。」他斷然地說。

  「將軍……」阿忽利心急如焚地想再勸說。

  格日勒抬手阻止了他,「我有我的想法。」

  「阿忽利愚蠢,不明白將軍為何要冒這種險?」他粗眉一擰,繼續諫言,「雖說她  是個絕色美女,但畢竟身份特殊,再說以將軍的條件,還怕沒有比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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