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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格日勒帶回一名女子,阿忽利等人皆是一陣驚愕。
「將軍,她……」覷見女子美麗的面容,眾人忍不住嘩然。
「別小看她,她可是『鬼面軍』的帶頭者……」格日勒端起她倔強高傲的臉,露出 了冷絕又帶著侵略性的沉靜微笑。「那些鬼面軍呢?」
「有的逃走,有的則受傷被俘……」阿忽利粗黑的眉毛往上一揚,「將軍打算怎麼 處置她?」
紅顏已是禍水,更何況她還是鬼面軍的頭兒。
「我會處理。」他不加思索地說,「今晚大家都累了,快回帳裡休息吧!」
「將軍……」見格日勒未起殺她之意,阿忽利突然有點憂心起來。
「阿忽利,」他覷出阿忽利眼底的迷惑,淡淡地說道:「回帳去吧!」
阿忽利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地轉身離開。
他不想殺她,一是因為她貌似冷兒,二則是她如謎的身份,是什麼樣的高貴身份能 讓一名女子得以領導軍隊呢?她究竟是什麼人?
他將她抱入帳中,在燈火下顱清了她的面容。
她秀眉一橫,恨恨地瞪著他。「阿普左會帶人回來救我的,到時……我會親手取你 人頭!」
他哼地將她往軟氈上一拋,「阿普左?你說的是那個只顧自己逃命的廢物?」說著 ,他又狂妄豪氣地笑了起來。
他趨前將她的雙手一縛,「我本來不想綁你的,不過看你這麼凶悍,我還真怕你會 趁我熟睡之際取我性命呢!」
安蘇憎恨地瞪著他,眼底跳動著熾烈的怒火。
她接到消息說格日勒的軍隊駐紮在城外,於是決定趁夜殺他個措手不及,誰知竟然 中了他的圈套。
這半年來,她率領鬼面軍到處打擊大金軍隊,雖不能贏得絕對的勝戰,卻也減緩了 大金侵略的速度,不能說毫無斬獲。
格日勒的蒼狼部隊是大金的主力軍隊,她原想以今晚的攻擊重挫大金的士氣,未料 自己卻落入了格日勒的手裡。難道……難道她真的要栽在他手裡?
組織鬼面軍後,她不斷地想證明身為女兒身的自己也能為國盡力,但如今她 的落敗卻反而證明了她的無能及脆弱……她怎麼面對輾轉病榻的父親?怎麼彌補父親總 惱著沒有兒子繼承的遺憾!?
可惡!她恨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你在想什麼?」格日勒如炬的眼神盯住了她。
她恨恨地抬起頭來,「你為什麼不馬上殺了我?」如今的她不求生,只求死。
他似笑非笑地娣著她,「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他端住她高傲的下巴,「你 怎可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
她甩開頭,憎怒的視線再度定在他身上。
「你這嗜血魔頭,別跟我說什麼性命寶貴的大道理!」她聽聞蒼狼凶殘成性,是個 無情冷血劊子手,其所到之處必定屠城三日,燒殺掠奪……「嗜血魔頭?」他頓了一下 ,然後哼笑著,「如果我是個嗜血魔頭,你實在不該如此激怒我的。」
「我不怕你,更不怕死!」她無所畏懼地迎向他灼人的目光。
他望住她,沉吟著。「你叫什麼名字?」
「少廢話!」她瞪著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撇唇一笑,「你總得讓我知道該在你墳上刻什麼名字吧?」
她別過臉,來個不理不睬。
「蠻兒?阿嬌?」他開始胡亂猜測著,就是沒說出「冷兒」這個名字。「媚兒?奴 兒?妙兒?阿妮?阿……」
受不了他替自己冠上那一堆莫名其妙的名字,安蘇忍無可忍地喝道:「安蘇!」
他挑挑眉,「安蘇?很少見的名字,不過……很適合你。」果然不是冷兒。
她蹙眉睨了他一記,帶著點迷惑。
「你的名字就像你一樣少見……」他將臉湊近她,近得可以數清她的眼睫毛。
安蘇本能地縮縮脖子,防備的瞠視著他。「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現在總可以殺了 我吧!?」
「我還真是沒見過像你這種一心尋死的女人……」他越來越靠近她。
她甩過臉,避開了他炙熱的氣息及逼人的男性魅力。
「你怕我?」他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著自己。「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怕……」
「我是不怕!」她凶悍地頂撞他。「殺了我!你還猶豫什麼!?」她抬起下巴,露 出一段白皙細嫩的頸子。
他的手從她的下巴移開,直接鎖住了她的頸項。「你急什麼?」
「你……」覷見他眼底那道懾人的視線,安蘇頓時覺得喉嚨乾澀。
身為將軍之女的她從來不曾害怕過任何男人,而眼前的他卻教她從頭至腳地驚悸顫 抖。
是的,她怕他,怕他那狂野熾熱的眸子會將自己燃燒殆盡……在聽聞他是個凶殘冷 血的人之時,她並不因為傳聞而對他存有一絲一毫的驚懼畏怯,但見到他之後,她才發 現他比傳聞還可怕得多。
不是因為他的凶悍、他的冷酷,甚至是他的狂狷易怒,而是他那帶著野性,如火般 強烈鷙猛的氣息……他有一對斜飛入鬢的濃眉,一雙看似冷絕卻又閃動火焰的琥珀色眼 眸,直挺高傲的鼻樑,總是似笑非笑的嘴唇,中間深凹的下巴……他的左眼有一道從眉 心直劃過眼睛的傷痕,似乎曾受過什麼嚴重的傷……他摔然將她拉進懷裡,低頭便攫住 她的唇瓣。
她感覺到他的唇緊緊地擠壓著自己的唇,既狂野又放肆。
「唔!」她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對她,居然有人敢這麼輕薄她、褻瀆她?
安蘇狠狠地在他唇上一咬,而他卻還是沒放過她。「不……」她羞憤得想立刻殺了 他。
格日勒猛地摔開她,笑著舔舐唇角鹹腥的鮮血。他興味地睇著她,彷彿她是他的囊 中物似的。
「下流!」她怒不可遏地臭罵他,「原來完顏阿骨打引以為傲的蒼狼不只是個嗜血 的劊子手,還是個無賴下三濫的淫蟲!」
他也不動怒,一徑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突然,他向她襲去,再一次奪取她的紅唇 。
她及時嚥下了已到喉頭的尖叫,被動地睜大眼睛看他。
他近乎粗暴地強吻她,直到她覺得嘴唇發麻,下巴酸痛……「唔……」她憤恨地瞪 著他,而他也正以那火焰般燃燒的琥珀色眸子對著她。
那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的身子像是著火般燒了起來,連腦子也是。
一股難忍的羞憤及痛楚席捲了她的身體及思緒,她閉起眼睛,痛苦得擰緊眉心。
忽然,他像是決定放過她似的鬆開了她。
她如獲重生地望著他,眼底還有未熄的怒火及羞意。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他凝睇著她說:「我要留著你慢慢品嚐。」
他的話仿若可怕的詛咒般釘住了安蘇,她動也不動地看著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所 聽到的……他要慢慢品嚐她?不,他的意思是他要慢慢「折磨」她吧?
他翻身和衣而寢,彷彿剛才的事都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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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格日勒揮軍直攻赤塔城。
他將安蘇置於自己鞍上,兩人並駕直抵赤塔城下;意外地,赤塔城的城門似早已等 待著他們,而開啟著……他小心翼翼地帶領前鋒策馬入城,卻見城中只餘尋常百姓,連 半個遼兵的鬼影子都沒有。
百姓見蒼狼的部隊入城,個個閃避街旁,噤若寒蟬。
「奇怪……」他喃喃自語,然後策馬問著路旁縮著脖子的一位老者。「老爺子…… 」
那老者見他趨近,嚇得連忙跪地求饒。「軍爺,饒命呀!」
他笑歎著躍下馬來,伸手攙起跪倒在地的老者。「老爺子切莫心驚,我只是想跟您 問件事。」
安蘇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人家不是說蒼狼凶殘冷血,嗜血如命,每攻下一城必定居城三日嗎?為什麼眼前所 見的蒼狼卻是個對百姓如此客氣的男人呢?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那老者半信半疑,畏畏怯怯地說:「軍……軍爺請問……」
「赤塔城只剩百姓了?」
「是……是的……」老者似乎感受到他的善意,漸漸不再那麼驚疑。「那些軍爺們 一聽蒼狼部隊在城外駐紮,已經連夜逃出赤塔城了。」
「什麼?」格日勒忍不住想仰天狂笑。逃了?遼軍居然連夜潛逃,而將黎民百姓留 下?有如此貪生怕死的軍隊,難怪遼國會節節敗退了。
「謝謝老爺子。」格日勒躍上馬背,吩咐著身後的阿忽利,「阿忽利,打賞。」
「是。」阿忽利拿了些碎銀給老者,那老者又驚又喜地連聲謝恩。
格日勒輕踢馬腹,繼續往城中前進。
「你看,」他將嘴湊近安蘇的耳際,「遼軍竟然比一個女人還沒用,像這樣的國家 ,你還需要用生命去報效嗎?」
「格日勒!」她咬牙切齒地低聲斥道,「赤塔城的守軍不代表所有的遼國將士,像 我……」她差點脫口說出自己是遼國大將安晟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