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近十萬大軍駐紮在敦煌,相信也沒人膽敢在這附近撒野,就算有兩三隻不識泰山的盜匪,想來也不會是將軍的對手。
也不知為何,將軍最近似乎特別煩躁,害他們兩個近身侍衛夜裡也不敢多睡一會兒,一大早就要爬起來陪他騎馬。沙漠裡日夜溫差大,現在穿著厚重的戰甲還好,等過一會兒日頭升起,鐵定又要成了窯裡的烤乳豬。
……………………·天際泛起一絲微光,濛濛的,沒有一絲雲彩。
霍去病放馬奔馳,讓風吹去胸中的躁鬱和腦中混亂的影像,一陣暢快淋漓的疾馳之後,人與馬皆滿身大汗,他稍微勒緊了韁繩,讓馬兒放慢了速度。
聰慧的馬兒如主人的願從快跑到小跑,雖然氣喘吁吁,但它沒錯失乾燥空氣中飄來的一絲水氣,見主人並未積極的控制方向,它便自主的朝水氣的來向而去。
他坐在鞍上,腦海裡思索著那片段的夢境,方才因為太過憤怒他並未多想,但現在冷靜下來,他突然想起這次的夢比前幾次的清晰許多。
他蹙著眉,知道這次自己記得大部分夢中的景物,從武器的樣式、敵軍的衣著護甲、旌旗的圖騰,甚至他在夢中的思緒和對那青衣女子的惱怒都十分清楚。
奇怪的是,那些武器樣式十分古拙、沉重,不像是鐵,反而像是……青銅?他不能確定,那些人穿的衣飾十分簡陋,護甲也十分脆弱,有不少是木製的。
對了,圖騰,他記得兒時好像曾在哪裡見過那兩種圖騰,他凝神去想,一時之間卻想不大起來。
該死,他知道他一定曾在哪裡見過——
一陣水氣突地迎面而來,他愣了一下,迅即回過神來,在發現自己上一刻還在沙漠裡,下一瞬卻身陷霧中時,有一剎那,他僵在馬上,大手快速的按在刀柄上,以為那該死的幻覺又出現了!
但幾乎是立刻的,他知道這次是真的,因為他身下的坐騎並沒有消失,而且它正低頭在喝水。
他從沒見過比現在更怪的景象,沙漠中竟會起霧?
伸手到半空,掌心一片潮濕,更怪的是,這片白茫茫的水氣非但不冰不涼,還帶有溫度,說它是霧,它更像是被蒸散的熱氣,但太陽還沒升起埃就算升起,也不請會有如此濃重的水氣才是。
雖然身下坐騎十分放鬆的在喝水,他仍提高警覺,帶著疑惑下了馬。靴子一著地,他就發現他所站之處的確仍在沙漠之中,可放眼望去,周圍那白茫茫的水氣卻又讓人心生疑惑。
驀地,遠處傳來一絲細微的水波流動聲,他愣了一下,本以為自己聽錯,但那聲響又傳了過來,一陣陣的。
瞥了眼安靜喝水的坐騎,他鬆開韁繩,警覺地按著刀柄,朝水流聲處走去。
奇怪,怎度越往水流聲處走去,這白茫茫的水氣就越濃越熱?
霍去病微蹙著眉,悄無聲息的沿著泉水邊繞行,才走沒多遠,他就發現這處水泉是呈新月形,外側是沙灘,內側長著整片的蘆葦,而他剛剛下馬的地方則是在外側中段,那裡水氣雖沒那麼濃,卻因為較寬而看不到對岸,反倒是這月牙尖處,雖然水氣較濃卻能看見對岸那整片傍水而生的蘆葦。
他繼續往前行,繞過月牙尖走到內側,盡量無聲的在一人高的蘆葦中潛行,那並不難,特別是當水流聲越近,水氣就越濃時。
一手握著刀柄,當他來到岸邊,伸手撥開蘆葦時,並沒料到竟會看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況,他知道也許有動物或者是人,但就是沒想到會看見未著片樓的裸女;特別是她雖然人在水中,但她週遭的泉水卻像是被煮沸似的不斷蒸散。
他在瞬間想到有些泉水是熱的,但那些溫泉大部分都在山裡,他從沒聽說沙漠中也有。
所以在剛開始那一剎那,他只能一瞬不瞬的瞪著那怪異的景象,直到對方轉過身來。
因為水氣太濃,加上他身處人高的蘆葦叢中,她初時沒發現他,而他卻已習慣了濃重的水氣,將她看得一清二楚。泉水只及她的腰,在那之上的是如黑鍛般披散在她身前浮在水而上的秀髮,她微側著螓首,白玉般的柔荑仔細地梳洗著那寸寸青絲,他無法別開視線,不只因為她那在蒸騰水氣中若隱若現引人遐思的雪白胴體,更因為她那張臉,就是那張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顏!
一時驚愕,教他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蘆葦,她因此抬首,黑色的瞳眸和他對個正著。
她僵住,動也不動的看著他,有一瞬,他以為時間靜止了,若非她週遭白茫茫的水氣仍在流轉,他大概真的會這樣認為。
「埃」一聲短促遲來的輕叫從她櫻唇中冒出,她像是終於發現他是真的,幾乎是立即的在水中連退三步,跟著轉身逃竄。
明明曉得不應核,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在水中濺起了老高水花。
聽到身後水聲,她更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在水中跌倒,他在千鈞一髮之際伸手攔腰逮住了她。
「你……」被他硬扯進懷中,她杏眼圓睜,又驚又慌的遮住自己的身體,臉色白得嚇人。他的力量是如此驚人,她兩腳根本沒著地,懸在水中的感覺讓她更覺害怕。
她的手雖然極力遮掩,但春光還是無限,他目光炯炯的瞪著那被迫抵在他胸前嚇得毫無血色的女人,雖然隔著一層裡衣、一副貼身皮甲,和一件外袍,他仍對她興起一股猛烈的慾望。
「放……放開我……」他的眼光像是要吃人似的兇惡,炎兒既驚且懼,怕他是想起了前世,渾身直顫抖著。
他微瞇了下眼,攪著她細腰的手一點也沒鬆開的意思,反而收得更緊。
就在炎兒開始胡思亂想,以為自己大難臨頭的時候,他突然邁開大步,就這樣用一隻手強抱著她走回岸上。
「你……你幹什麼?放……放手……快……快放開我……」她神情慌張地掙扎著,抗議的聲音卻十分微弱。她不敢大聲嚷嚷,因為怕被玄明看到這尷尬的景象,更怕玄明要是來了會和他大打出手。
「不要亂動,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他直視前方,繼續往前走,看也沒看她一眼,可聲音卻冷得嚇人。
聞言,她立時意會他警告的是什麼,雙頰頓時飛上紅霞,動也不敢再動一下,可一張小嘴卻沒停下,「放開我……我警告你……快……快放開我……不然等一下你就慘了……你有沒有聽到……我是說真的……玄明脾氣很不好的……」
對她像蚊子般小聲的威脅聽而不聞,他來到岸邊,一眼就瞧見她擱在沙地上的衣物,便走了過去。
「放……放手礙…你佃你堂堂一個大將軍,怎……怎怎度可以做出這種……這種……」
「把衣服穿上。」
「呀?」他突然冷冷冒出一句,炎兒一愣,這才發現兩腳已著地,他鬆了手。
「快穿!」見她不動,他發出兇惡的低咆。
她撫著胸口,嚇得差點跳起來,聞聲趕緊蹲下,動作快速的拾起衣物,但他就這樣盯著她看,她根本不敢重新站起,只拿著衣服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你……你可不可以轉過身去……」她小臉通紅,得寸進尺的問。
他沉默著,但表情卻更加兇惡。
「呃……算了……當……當我沒說……」炎兒見狀,怕死的趕緊收回這個請求,既然他不轉身,那只好自己轉,幸好她豉發長,轉過身來穿衣就沒這麼尷尬了。
她動作迅速的將層層衣裙穿上,但她心越急,手就越拙,好不容易裡衣穿好了,外袍的帶子卻半天綁不好,等終於綁好了衣帶卻又不小心將自己的長髮給一塊紮了進去,只好重新解開再綁。
見她和那條帶子和長髮糾纏老半天,甚至還差點連自己的手都給纏綁在一起,一刻過後,霍去病終於看不下。
「笨蛋,轉過來!」
不知道他要幹嘛,炎兒駭了一下,不敢反抗的轉身。
受不了她的笨拙,他伸手先將她的長髮全收攏成一束,「抓著。」
聞言,炎兒忙抓住自己的長髮,這時才發現他是要替她穿衣,她簡直尷尬的想找個地洞鑽。
「把手抬高。」
炎兒滿臉通紅的抬高兩手,只見他低首拿著衣帶俐落地在她腰上繞了兩圈,綁好復又替她拉好衣襟,然後停下了動作。
他的大手突兀地停在她的衣襟上,很怪。
炎兒疑惑的抬頭,這才發現兩人靠得太近,近到她一抬頭額頭就擦到了他的薄唇。
他的眼神又變得像之前那般嚇人,她不禁退了一步,卻發現他原先放在她衣襟上的溫熱大手,不知何時撫上了她的頸項,粗糙的拇指摩掌著她的鎖骨。
四周寂靜無聲,世界像是只剩下他們兩人。
她屏住呼吸瞪著他看,知道自己心跳快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