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茗說得正高興,卻在瞬間被數只手掌搗住她那口沒遮攔的烏鴉嘴,一張天使般純潔的臉孔,只剩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生氣地轉來轉去。
長風、流雲、梁磷、程俊傑全都衝了進來,之所以沒在一開始就搗住她的嘴,是因為他們全被程致茗特異的言行給嚇呆了。
正當他們七手八腳的想把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恰查某」給拖出去的時候,流雲卻突然瞄到躺在床上始終昏迷不醒、毫無動靜的主子,原本面無表情的面孔竟然有了反應。
「等一下!」流雲抓住想彎身叫喚任海的君寒,順便出聲制止其他人,然後指指床上的主子。
眾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放開程致茗。
致茗狐疑地望著眼前這群人,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一下子抓住她,一下子又把她放了。
程俊傑笑瞇瞇地跑到老妹前面無聲的張嘴說了兩個字。「繼、續!」
「繼續什麼?沒好處的事,本姑娘不幹。」致茗瞪著她那心懷鬼胎的老哥大聲道。
流雲聽了身形一閃,就跑到她身旁嘰嘰咕咕地咬了一陣耳朵。
致茗望著床上的任海,越聽眼睛越亮,嘴角不覺向上變成新月型。
這好玩!可是就這樣答應好像有點虧到,她可還得承受事發之後的怒氣呢!古靈精怪的雙眼一轉,致茗對流雲道:「要我答應可以,不過上次那個破壞我家電腦資料庫的傢伙,必須幫我寫防護程式。」
「成交!」流雲一聽立即答應。
「OK!那現在看我的。」致茗悠哉地走到床的另一邊搬了張椅子坐下,甜美可愛的小臉上帶著賊賊的笑容。
「咳、咳!任海,呃,你應該是叫任海吧?」致茗俯下身在任海的耳邊以極細微的音量說話。
「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我現在要說的話,你可得好好的聽清楚了,我呢,叫程致茗,我有一個哥哥,就是旁邊那個帥哥,叫程俊傑……」她開始對著他竊竊私語。
五分鐘過後,只見任海臉色越來越青,眉頭緊蹙,全身肌肉繃得死緊,頰上青筋陣陣抽搐。君寒擔心的想說話,卻被流雲阻止。
突然他在瞬間睜開雙眼,金黃色的眼瞳明顯的冒著熊熊火焰。
眨眼間,除了君寒以外,所有人全跑得一乾二淨。
「海,你醒了!」君寒乍見他清醒,高興地抱住他喜極而泣,沒有發現他全身散發出來拒絕的僵硬。不過,當他暴出一聲怒吼後,她想不發現都很困難。
「滾出去!」
「什……麼?」呆楞地望著他憤恨的臉孔,君寒一下子無法反應。
「滾出去!」他這次吼的更大聲了。
「海,我是君寒啊!」不敢相信地望著任海,君寒懷疑他是不是失血過多,導致神志不清?
「我不想再見到你!流雲,送魏小姐回去。」任海金色的雙瞳毫無一絲混濁,清明地看著她冷冷地下令。
「你……說什麼?」君寒看著眼前坐起,已收起狂怒的男人。他說「魏小姐」,全屋子的人只有她姓魏,這足以證明他現在十分清醒,而且很堅決地叫她滾!
在她為他擔心受怕了那麼久之後,他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叫她——滾出去!
「流雲!你還在等什麼?送客!」冰冷的話語發出最後一擊,將她殘破的心打成碎片。
被叫進來的流雲尷尬地不知所措,讓主子這麼一喝,她只是無措地看了下魏君寒,又立刻低頭瞪著地板,不住地在心底怨歎,怎麼剛好就是她被點到名?
來不及撿拾碎成片片的心,猛烈的怒氣宴時漫布全身。
「很好,你叫我滾!我滾。至於送客,那就不必了!我在這裡,從來就不是客人。」君寒冷著臉壓住陣陣流竄的心痛,鎮定地說完,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任海氣得狂掃身邊碰到的東西,只聽一陣乒乓亂響,嚇得流雲東閃西躲,好不容易才閃出門口。
那八婆到底和主子說了些什麼?怎麼完全和她想的走了樣?
這下完蛋!害主子氣走了君寒姊,等主子發現這事是她起的頭,到時候就算她有九條命都不夠死!嗚,欲哭無淚啊……
「不要跟著我!」君寒回頭對長風、流雲吼道。
結果,換來四周人看瘋子的眼光。
天哪!她居然在東區最熱鬧的大街上大吼大叫。
君寒沮喪地瞪著眼前這兩個人,從她氣沖沖地衝出凌雲山莊那天,他們兩個就寸步不離地跟前跟後,流雲甚至跟進女生廁所。
她忍不住對他們吼叫,雖然心中知道他們很無辜,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誰叫她一看見他們,就會想起自己究竟有多白癡、多愚蠢,還有那個該死的笨男人!
他竟然叫她滾出去!
說的好像她是超級大花癡死黏著他不放一樣。雙眼累瞇一線,君寒怒火竄起。很好,他當她是花癡,她就當花癡給他看。
原本是想叫俊傑哥借她用一下,做戲給任海看,誰知道他早八百年前就跑的不見人影,害得她鬱悶了三天。結果今天聽了致茗的建議出來走走,一路下來至少有五個男人上前向她問路搭訕,不過全都被她身後這兩個傢伙不知用什麼方法給嚇跑了。
「小姐,請問國際會議中心怎麼走?」一位長相俊俏的男士站在她的前方。
太好了,第六個!今天這條路上的男人是怎麼回事?一個個全變成了路癡。
君寒蹙起眉頭,不等身後那兩人作怪,她脫口就罵道:「先生,我長得很像地圖嗎?不知道怎麼走,不會去坐計程車啊!」說完她掉頭就走,留下那人尷尬地站在街頭,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你不是長得像地圖,只是穿的太誘人了。這件是致茗的吧?」
「小飛!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回頭,君寒就見到了鄭飛芸。
「出來買點東西,就看見你在發飆,怎麼心情不好,要不要去我那坐坐?」鄭飛芸溫言軟語的,那雙貓也似的眼眸,卻若有似無地看了下君寒身後那兩位俊男美女的跟班。
「也好,反正再晃下去,我可能會對全世界的人發脾氣。」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對不對?小飛!」君寒忿忿不平地咒罵。
鄭飛芸好笑地點點頭,不敢有其他意見。
君寒一轉身就對著長風炮轟,「自大、無禮、好色、莫名其妙又愛亂發脾氣,卑鄙、下流、低級、沒水準,而且還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動物。」
長風面無表情地聽著她長串的形容詞,有點認命,誰叫他們主子把人家給惹毛了,這裡正好又只有他是男人。不過,這女人也太厲害了吧?才一杯長島冰茶就讓她醉得忘了身在何方,從下午進門到現在,整整炮轟了他四個小時,她那朋友沒將她當成瘋子送精神病院還真是奇怪?
「我去廁所,別跟過來!」君寒稍喘口氣,頤指氣使地說,深怕流雲又好死不死地跟進女廁。
長風、流雲連忙點頭,巴不得她最好待在裡面久一點,好讓他們的耳根子清靜、清靜。
君寒見狀才踏著微暈的腳步晃進去。
「要不要喝點什麼?」小飛軟軟地聲音在前方響起。
「不用了,謝謝。」流雲甜甜地回以微笑,長風則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用嗎?」真可惜,少了賺錢的機會,小飛在心中盤算,想叫這兩人多消費一點,她思緒才轉,卻突然瞪著門口輕叫出聲。
只見她杏眼圓睜,動作極快地將兩人拉進吧檯內說道:「快進來,你們主子來了。」
長風、流雲先是微楞了一下,但在聽見她之後補上的那句話後,立即很自動地同時躲進吧檯內。
「海妖女」店內的兩扇門同時打開,一扇在前,一扇在後,開門的兩人雙眼同時看向對方。
君寒不自覺地往前踏了一步,接著才發覺自己正在和他吵架中,實在不應該表現得那麼高興見到他,頓時俏臉一寒,準備走人。
誰知道卻發現他滿臉酷寒直盯著她看,正直直地向她走來,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想逃跑的感覺立刻湧上心頭,事實上,她的身體已不由自主地快步走,假裝鎮定地想從旁溜出去。
發現她想跑的意圖,任海胸中突生怒氣,他停下腳步,雙臂抱胸斜靠在吧檯旁,金黃色的雙瞳冷冷地瞪著她跑向大門的身影。
等到君寒溜到門口,只聽「砰」的一聲!那扇敞開的大門突然在她面前關了起來,而且還自動上鎖。
憤恨地瞪著眼前的大門,驚慌的感覺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積壓了三天的怒氣。君寒生氣地轉身開罵,「你到底想怎麼樣?叫我滾出去的是你!好,
我滾出去了;你又派兩個跟屁蟲死跟活跟;你說不想再見到我,我很識相地自動消失,免得礙了你的眼,現在你又不讓我出去!這算什麼?」
「跟我回去。」任海看著難得發脾氣的君寒,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不相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