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串銀色的鑰匙躺在水溝裡,水流從鑰身潺潺流過,雖然知道不可能撈得到,吉祥還是伸出手,試著想穿過那道細窄的縫口,但她的手只伸到一半而已,到了手掌處就下不去了。
吉祥不爽的將手抽了出來,那幾隻鑰匙反射著洞口透進的陽光,似乎是在恥笑她的無能為力。
「可惡!」她皺起了眉,抬頭四處搜尋了一會兒,卻不見任何能幫助她撈起鑰匙的東西。
她重新站了起來,不悅的瞪著綠門上的鎖孔,然後又看看在水溝裡躺得怡然自得的蠢鑰匙,頓時覺得心有不甘。一仰首,她看見家門內生長過盛、延伸到牆外的枝幹,想也沒想就踮腳將它給折下一段,然後去掉枝葉,再度蹲下身趴在水溝旁,試著勾起鑰匙。
因為縫窄,溝裡又暗,加上她擋住陽光,得要很努力才能看到那串鑰匙,好幾次她差點將它給撈起來,但都撈起不到五公分,它又重新滑落。
「SHIT!SHIT!SHIT!死貓、蠢貓、王八貓!下次不要讓我給逮到!否則我一定把你給烤來吃!笨鑰匙、蠢鑰匙,該死的臭水溝……」吉祥不爽的咒罵連連,一臉咬牙切齒。
當卓毅散步經過巷囗時,正好就聽到這一長串的咒罵。
他停下前進的腳步,好奇的向老街裡探看,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女人跪趴在地上,被牛仔褲包裡起來的渾圓小屁屁翹得老高。
燦爛的陽光穿林透葉的灑在她可愛小屁屁上,這景象看起來實在是……呃,賞心悅目?!
不用想他都知道這女的是誰,那戶紅瓦白牆綠門的孫家,在他們這兒可是大大的有名,更別提他對於觀察這女人的高度興趣了。
「喔!可惡!」看著鑰匙笫六次滑下細枝,吉祥又忿忿不平地咒罵了一聲。
卓毅聽聞她嘴裡不雅的詛咒,嘴角不覺彎起,當他看見她氣憤的站起身來,像三歲孩子般握緊雙拳用力在水溝蓋上猛跳兩下時,他臉上的笑意就更甚了。
這女人,只有在沒人時,才會表現出孩子般的任性。
雙手插在褲口袋裡,他微笑上前,誰知還沒走到一半,就見她丟掉手中細枝,一臉火大的瞪著自家大門和圍牆,下一瞬,她已經手腳並用開始爬起牆來了。
他見狀,心頭一驚,立刻邁開兩雙長腳奔跑起來,沒有出聲喝止是怕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而加速掉下牆來。
至於他為什麼跑,是因為那老牆的頂上長滿青苔,她十之八九會摔下來。
「哇啊——」吉祥好不容易一腳才剛攀上牆頭,卻因為牆頭上青苔處處,手腳一滑又無處施力,身子一個不穩,竟從牆上倒栽下來。
眼看就要慘遭可愛的大地強吻,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打橫裡衝來一人。在最後一瞬時接住了她,或許該說是她將他整個人壓坐到地上去了。
「你沒事吧?」雖然被她壓坐在地上。卓毅卻不顧自己,只擔心的問她。
吉祥一臉蒼白,心魂未定道:「沒……沒事。」
望著她那張嚇壞的小臉蛋,卓毅微微楊眉,訝異於她也會有嚇壞失去鎮定的模樣,他還以為像她這種無敵女金剛,絕對不會有被打倒的時候呢。
「對不起。」稍微鎮定下來的吉祥,抬眼看清救了她一命的人,卻看見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啊,是你……」她有些微愕,竟忘了要站起身來。她認識他,這人住在離這兒兩條街的地方,他和她勉強算得上是鄰居。被歸類為那種認識但不怎麼熟也不怎麼危險的人種。
半坐在地上的卓毅,一手撐在地上,嘴角笑意再度浮現。他也不催她從他腿上起身,只抬起另一手將她頰旁散落的髮絲拂到耳後。「鑰匙又掉了?」
「你怎麼知道?」她蹙眉,一臉戒慎地往後仰身避開他的大手。
「你方才不是在挖鑰匙?」他眼中的笑意加深。
邊拍掉牛仔褲上的青苔邊站起身來。吉祥不爽的悶哼了一聲,當作回答。她不喜歡他那早知道一切的模樣,好似她生來帶衰,三天兩頭總是會掉鑰匙一樣……雖然那是真的,她還是深覺不爽。
「為什麼要爬牆?你沒有備分鑰匙嗎?」不介意她一張臭臉,卓毅跟著站起身來。
「有,在家裡。」她瞥他一眼,沒好氣的回答,卻發現他似乎比記憶中還高,還是他本來就這麼高,只是因為她總是遠遠看他,所以才不覺得。
這傢伙站在她身前,她只和他雙肩同高而已。
「你不是常掉鑰匙嗎?出門怎不帶著?」
孫吉祥一臉悻悻,將視線調回深鎖的大門,老半天才不甘願的回道:「我忘了。」
忘了?卓毅好笑地看著她臉上不高興的尷尬和倔強,然後轉頭看看那不算很高的圍牆,才道:「如果我爬進去幫你開了院子的門,你有進屋裡的鑰匙嗎?」
他要幫她爬牆?
吉祥一臉詑異,她當然有屋子的鑰匙,因為她太會掉鑰匙了,所以在院子的盆栽下藏了鑰匙,想說就算身上的掉了,她只要爬進院子裡,還是能進屋的。
沒想到她半點沒爬牆的天分,第一次爬牆就出師不利,加上如意這兩天到美國去參展了,她現下不可能弄到另外一把大門鑰匙,本想乾脆去找鎖匠,沒想到他卻要幫她?
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還是將她錯認為如意了?
她和如意長得很像,但性情卻有差。如意性情溫馴愛笑,她則像個惡女一樣,這附近有不少未婚男士都打著要娶如意做老婆的主意,但是他們卻常常因為她們兩人相似的臉孔而搞錯對象。
看樣子,他肯定以為她是如意了。
不過既然有人自告奮勇要幫忙爬牆,她當然十分願意。
心念電轉,吉祥忙對著他點頭道:「有。」
「那好,你在這等著。」卓毅微微一笑。轉身爬牆,長手長腳的他三兩下就越過了牆頭。
看著他迅速爬過牆,他的輕而易舉卻讓她有點生氣,不懂為什麼剛剛她爬得那麼辛苦,他卻簡單得像是在走樓梯。
喀地一聲。綠色的木門在吉祥面前朾開。
她看見他從門裡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慣有的微笑。「開了。」
縱使不甘願,她還是咕噥了一聲,「謝謝。」
「什麼?」卓毅沒聽清楚,於是開口再問,但兩眼卻盯著她那幾乎快要散落的黑髮,她隨意夾在發後的大髮夾要掉不掉的,他忍不住伸手將它拿下。
長髮如瀑般落下,柔和了她臉上的線條,如絲般的黑髮圈著她的小臉,瞬間讓她看起來更加女性化。
「你幹嘛?」吉祥像被燙到似的跳開,怒目瞪視他。
卓毅將黑色大髮夾還給她,淡淡笑道:「掉了。」
什麼掉了?根本是他故意拿下來的!
吉祥一伸手,迅捷將髮夾拿回來,卻在同時瞄到他大掌上的擦傷,滿腔的不爽頓時消退了些,換上了一點點的不安。
算了,看在他剛才救了她的份上,就別和他計較了。
她將罵人的話吞進肚裡,彎身就要拿起放在一旁大大小小的袋子。
「我幫你。」他丟下這句話。竟也彎身幫著她提東西。
「不用了。」吉祥皺眉拒絕,但他其中一隻長手巳先行提了兩袋。另一手則和她同時抓住另一袋,兩人剛好一人抓到一邊提手,她強迫自己露出笑容道:「先生,謝謝你的幫忙。不過你應該還有事忙吧?剛才不好意思麻煩你,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喲,難得看她這麼有禮。卓毅眉一挑,露出懶洋洋的笑容道:「我沒什麼事,一點也不麻煩。」
吉祥瞪著他,「你不用上班嗎?」
上班?他露出詭異的笑容,道:「現在是休息時間。」
在下午三點休息?他上的是什麼班?吉祥呆了一下,他卻趁這時將那袋東西也接過,往門裡走去。
「喂,你……」
吉祥追了進去,他那兩隻長腳早已讓他穿過庭院到了屋子門外,杵在那兒等她開門了。
可惡!所以她就是討厭長手長腳的雄性動物!總是自作主張得讓人生氣!
想開罵。卻不知該從何罵起,這人只是在幫她而已,她要是現在開口罵他。似乎有點過河拆橋。
不悅的瞪了他頎長的身軀一眼,吉祥認命地走到一盆薔薇前,將盆栽下的鑰匙拿出。走上前開門。
門一開,他理所當然的跟在她身後進屋。
「東西擺這裡就好。」吉祥指著客廳的沙發道。
卓毅照做,未料東西才放好,一回身就看見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來一盒家庭醫藥箱,滿臉老大不甘願的看著他道:「坐下,我幫你擦藥。」
「什麼?」這回換他愣了一下。
「叫你坐下!」她不耐煩的皺眉重複,將醫藥箱給打開。
雖然看他不是很順眼,但當吉祥見到那提袋把手上的血跡時,還是良心不安的決定幫他上藥,因為再怎麼說,他手上會擦傷都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