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誠大禍臨頭猶不自知,還三不五時的對著楚蒂皺眉。看著她那身可怕的打扮,他胃口全沒了,將剩下的便當全丟進垃圾桶,他起身打算親自叫她改改身上的裝扮。
誰知才站起來,一股劇烈的抽痛驟然從腿上傳來,令他呼吸一窒,痛得差點跌坐在地上,他及時抓著桌緣,臉色蒼白的等待那陣劇痛過去。
老天!楚蒂丟下所有報復的念頭和還沒吃完的便當,想也沒想的就衝到他身邊。
「你怎麼了?」她扶他到沙發坐好,免得他摔到地上。
「這是經常性的。」古月誠緊抓著右大腿,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從來沒因此而昏倒過。」
楚蒂瞪著他,不懂他怎麼還有辦法開玩笑。「怎麼回事?」
「我前陣子受過傷,這是後遺症。」
她伸手拭去他額上的冷汗,古月誠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避開,她的手就收回去了,而他竟然感覺有點遺憾。
遺憾?真是見鬼了!他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暗自咕噥了幾句。
楚蒂很快的帶著從皮包找出的止痛藥和一杯開水回來。
「把這吃下去。」
「什麼東西?」古月誠厭惡的看著藥丸,好像那是什麼害蟲似的。
「止痛藥。」
「止什麼痛?生理痛?」話一說完他就希望能收回,不過來不及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楚蒂眼一瞇,壓住火氣道:「你是要自己吞還是要我用塞的?」
「我自己來就行了。」他連忙接過藥吞下,喝水時腦中突然有個影像閃過,好似他也曾被某個人威脅吃藥,但那記憶一閃而逝,不禁令他眉頭深鎖。
「你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楚蒂見他臉色稍緩,想起他先前的回答,那讓她神色怪異的盯著他看。
「幾個月前。」他回看她,不解她問這個幹嘛。
望著那頭就在眼前的黑髮,答案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只要手一撥,就能得到她要的,但也可能讓他以為她是瘋子。
楚蒂克制伸手的衝動,垂下眼瞼,決定用另一種方法得到答案。「你頭上的傷也是那時造成的嗎?」
「不是,大概是一年半前吧。」古月誠不假思索的回答,沒發現她根本不應該知道他頭上有傷,且那傷口還是被掩蓋在頭髮底下。
聞言,楚蒂胸口猛地一緊,她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能假裝平靜的繼續問:「『大概』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問?」他警覺的打量她。
感覺到他的審視,楚蒂扶了扶眼鏡,抬高下巴,佯裝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沒有,只是好奇,隨口問問,你不想提就算了。」只不過我會拿花瓶砸得你腦袋開花。
古月誠這才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其實也沒什麼,我會說『大概』,是因為我不記得了。」
他一說完便聽到抽氣的聲音,一抬頭卻見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拿走他手中的水杯,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聽覺真的出了問題。
※ ※ ※
「羅芸!」聲音響起的同時,門也「砰」的一聲被打開。
古傑勉強自己離開羅芸的紅唇,不悅的瞪著楚蒂,不耐煩的問:「現在又是什麼事?」他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女人,現在更討厭了。
「抱歉,老婆借我一下!」不過她從古傑腿上拉走羅芸時,臉上可沒一點抱歉。
古傑臉一寒就要發作,羅芸見到楚蒂不穩的神色,用眼神向古傑示意,他這才忍了下來,沒當場把那女人踢出他的辦公室。
不過在見到羅芸被人硬生生帶走,他還是很不爽,瞧了桌上的文件一眼,也許他的副總裁太閒了,才會一下是本人、一下是秘書的跑進來打擾他。
他雙手交握鬱悶的望著門口,決定要增加他親愛表哥的工作量。
另一方面,楚蒂拉著羅芸走出藍星大樓,一直到對面的咖啡廳才停下來,她不信任那棟大樓的人,不想被人聽見她想說的話,然後讓流言滿天飛。
「一杯藍山、一杯卡布奇諾。」羅芸等服務生離開後,才開口問:「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驚慌?」
「我沒有驚慌。」楚蒂防衛性的繃直身體。
「OK,你沒驚慌,是我驚慌的跳下我老公的腿,離開他性感的雙唇、溫暖的胸膛,拉著你直衝下四十幾樓來到咖啡廳,直挺挺的坐在這,在咖啡來之前激動的猛灌冰開水。」羅芸輕描淡寫的諷刺道。
「閉嘴。」楚蒂放下手中的冰開水,懊惱的說:「看來你被你那冷血老公同化了。」
「是啊,我連血都變成藍色的了。」羅芸接過服務生送上來的藍山咖啡,優閒的拿著湯匙攪拌著。
楚蒂聞言一笑終於放鬆下來。「你確定他的胸膛是溫暖的?」
「你要是肯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我可以回去繼續確定。」
楚蒂又是一僵,逃避似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我以為你像逃難似的拉我下來,是要對我說些什麼,是吧?」羅芸沉著氣打量她,認識楚蒂十年了,從沒見她這麼失常過。
一陣沉默後,楚蒂才轉過頭來,看著羅芸及肩的黑髮說:「我一直不懂你為什麼愛他。」「現在懂了嗎?」羅芸唇角上揚,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一點吧。」她煩躁的望著卡布奇諾上的泡。
「我以為老頭對我說,你愛上了那失蹤的傑克。他錯了嗎?」
「沒有。」
「那古月誠為什麼困擾你?」楚蒂整天就和那傢伙在一起,想也知道問題出在他身上。「他就是傑克。」楚蒂說出爆炸性十足的答案。
羅芸差點把咖啡噴出來,她連忙拿起紙巾摀住嘴,好半天才將咖啡嚥下去。她瞪著楚蒂道:「你在開玩笑!」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嗎?」楚蒂苦笑道。
「不像。」羅芸恢復鎮定,她瞄了咖啡一眼,決定還是先別喝好了,以免又噴出來。「你確定他是傑克?可是他不像認識你……」說到這,羅芸終於知道原因了,唉,這下真的麻煩大了。「他不記得了。」
「對,他不記得了。」楚蒂握緊咖啡杯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我找他找得快瘋了,結果他好好的待在藍星集團當他的副總裁。我不知道我想揍他一頓,還是感謝老天讓他活得好好的。」
「不是好好的,他遺失了一年多的記憶,相信我,那不是多好的感覺。」羅芸很清楚那種感受,她也曾失憶過,比較幸運的是,她並沒有失憶太久。
「他出了什麼事?」楚蒂咬著下唇,問出這幾個月以來最想知道的問題。
「幾個月前我要去看你,在半山腰看到他渾身是血的躺在路上,他後腦腫了起來,我想可能是倒地的時候撞到了。」
「天啊,不……」她摀住嘴,不敢想像他再次浴血倒地的模樣,突然,她瞭解到他腿上的傷就是那次造成的。「他的腿……」
「沒錯。」羅芸點頭證實她的想法。「他右大腿中了一槍,另一槍則打中他的手,不過不嚴重。傷還沒有好,他就迫不及待的想下床,也許他潛意識還記得自己曾在床上昏迷了半年,所以不想再躺在床上。」
「記得?我不認為他還有一點記得。」她甚至不認為他是她曾愛上的那個男人,他們倆是如此完全截然不同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楚蒂既困惑又不知所措,還能怎麼做?那個男人不認識她,而她也不再確定自己熟悉他。
「至少幫我及古傑也幫他個忙。」羅芸語重心長的說。
楚蒂疑惑的看著她,不解她話中之意。
「別讓他毀了那條腿,他不肯回醫院,也不肯吃藥。麻煩你試著塞些藥到他緊閉的嘴巴,順便顧好他那條小命,不管他怎麼想,的確有人想要他的命,甚至在他失蹤的日子都能查出他的行蹤,看來那些人絕不是一時興起決定追殺他的。」
楚蒂望著冷靜的羅芸,臉色蒼白的伸手揉著額際,「還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的秘密?」
「這你得問他。」說完,羅芸往後靠向椅背。古月誠是殺手白狼這件事得讓他自己說,雖然她很想知道楚蒂發現這件事時的反應,想必會很精采。
楚蒂和白狼曾交手數次,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愛開玩笑,他們倆從來不曾打過照面,真的一次也沒有。
好笑的是,幾乎有一年半的時間,他們與楚蒂都在找同一個人,先是古月誠後是傑克,其實他們一直知道他人在哪,只是沒人知道傑克就是古月誠而已,白白浪費一堆人的時間。
想想她甚至有好幾次送楚蒂去醫院照顧他,卻從沒想過要上去看看,因此錯失他的消息。不過老頭大概不會覺得這有多好笑,古傑也是。
對了,她還得通知辰天和藍星的人別再浪費時間找傑克了,他大爺此刻想必正舒舒服服的待在皮椅上吹冷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