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人也會有秘密基地?」羅芸小聲咕噥著。她看要是真有,也是個惡魔的巢穴,就像那座大屋一樣。
古傑嘴角微揚,「當然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跑到那裡。」
羅芸心虛的看了他背影一眼,她還以為他沒聽到,不過看樣子,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到了。」他們走出樹林,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
羅芸瞪大了眼,為眼前壯闊的景致所震撼。在他們前方是一處懸崖,向遠方望去則是一座座相連的山脈綿延到天邊,萬里晴空再加上氣勢壯闊的青山,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受。
她不自覺的向前走去,想仔細看清楚。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羅芸差點被風吹倒,她不穩的向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古傑就站在她身後,他用大衣將她包在身前,臉上有著一絲愉悅。
「你們這地方到底有多高?」昨天她只注意車子一直向山上開,並沒有想到已經到了能看見群山的高度了。
「海拔一、兩千公尺吧。」
「風好大。」她抬頭看著他。
「我就是喜歡這裡風大。」他站得穩穩的,像是早習慣了這種強風。
「你這樣站著,後面那些人……」羅芸怕那些小人開槍。
「已經走了,他們不敢上來這裡。」他嘲諷的說。
「為什麼?」
「這裡是有名的斷魂崖。」
見她目光裡滿是不解,於是古傑解釋道:「因為地勢的關係,這裡會突然吹起強風,常有人一上來就失足跌落,人死多了,就謠傳這裡有冤魂在找替死鬼。」
羅芸看向前方,美麗的地方常常都是暗藏殺機,就像這裡。剛才若不是古傑擋在她身後,自己可能也會成為這裡的一縷亡魂,幽幽飄蕩於山谷之中。
「你第一次上來這裡的時候多大?」她好奇的問。
「十歲。
「你不怕冤魂嗎?」她向後靠在他懷裡。
「我就是來找冤魂的,結果什麼都沒看到,反而差點死在這裡。」古傑的語氣多了點嘲弄。
「出了什麼事?」
「有人想殺我,結果反而掉了下去,從此以後除了我沒人敢再上來這裡。」
聞言,羅芸緊握他的手,感到些許難過,為當時那十歲的小男孩。「為什麼有人想殺你?」
「為了錢,還有權。」古傑聲音變冷,他看向遠方,似乎掉入了遙遠的記憶,「如果老太婆死了,我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羅芸沉默了下來,一直以來,她所保護的人都是汲汲於這兩樣東西,彷彿他們的生命就只為了追尋它們而活,古傑是她第一個遇到能跳脫出這枷鎖的人,但他付出的代價卻大多了。
在剎那間,她似乎能看見一位十歲的小男孩,努力的在那棟處處隱含殺機的大屋裡活下來,她幾乎能描繪出那男孩孤單站在崖邊的身影,只因為這座人人懼怕的斷魂崖對他來說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她現在終於知道古傑為何不喜歡人群,甚至如此冷血無情的原因了。
她渾身一陣輕顫,覺得很冷。
「我們回去吧。」羅芸開口說道。突然想回去整整那些人,昨晚她下手太輕了些。
「不喜歡這裡?」
她轉過身面對他,「不是,斷魂崖是這裡我唯一看得順眼的地方。」
古傑像是早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想聽她說出口。而且,他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長髮一把抓住,拉下他脖子上早就鬆掉的領帶幫她綁好,然後才愉悅的牽著她從原路回去。
還沒到大門,羅芸遠遠的就瞧見了葉鈴,她不禁有點遲疑,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古傑到底對葉鈴抱持著什麼態度。他說葉鈴是他的未婚妻,既然如此,又為何讓自己假扮他妻子?而且她直覺上就是對這女人沒什麼好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模樣。
尤其是見到她那頭短髮,更讓她覺得刺眼。
羅芸扯了古傑一下,他側頭看著她。
「你打算拿她怎麼辦?」再怎麼說自己都是冒牌的,只是戲還要演下去,總得讓她知道她是該表現得像個吃醋的老婆,還是該自動迴避。
「不怎麼辦。」古傑冷著臉回答。說完就牽著她直直走向大屋,面無表情的越過葉鈴,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羅芸好奇的偷瞄葉鈴,只見她臉色變得死白,大大的眼睛在瞬間湧上一堆淚水,幽怨委屈的看著他們,好像電視劇裡被人拋棄的女主角一樣,楚楚可憐。
她皺了下眉頭,更加討厭這女人了。她加快腳步雙手親暱地環上古傑的腰,心中有股莫名其妙的念頭:最好讓那女人哭死好了!
古月誠在躲羅芸,而且躲得非常明顯,除非有第三人在,否則他絕對跑得比老鼠見到貓還要快。
就像現在。
羅芸一進書房,他立刻從另一扇門消失,她只來得及瞥見他的衣角,還有他匆忙之中忘了帶走的眼鏡。
她面無表清的拿起那副眼鏡,事實上卻早已一肚子火。她要是再讓他跑了,就真的該死了。
羅芸冷著臉走到陽台,翻過欄杆縱身就從二樓躍下,再從容的走過大廳等在樓梯口。
果然沒多久,就見古月誠從樓上走了下來,一見到底下正等著他的羅芸,他立刻變成苦瓜臉。
「古先生,你趕著投胎啊?」羅芸抬著他的眼鏡,冷冷的瞪著他。
「沒……沒有,我去拿……拿水喝,哈哈。」他乾笑兩聲想繞過羅芸。
她立刻擋在他面前,「喝水啊,可以,等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你想喝多少我都不會攔你。」
聞言,古月誠從乾笑變成苦笑,他就是怕她問才要躲著她,事情要是能交代清楚,他也不用躲得那麼辛苦了。
「你……你不用跟著古傑嗎?」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問,想讓羅芸放過他。
「你放心,他現在安全得很。」羅芸惡狠狠的瞪著他回答。那房間在經過她和古傑聯手破壞後,早被她改造過了,現在和鋼牆鐵壁差不多,除非他又自己跑出來,不過他身手好得很,她離開個一時半刻也沒什麼大礙。
「走吧,我想我們得好好談談。」她朝外點了下頭,示意他出去說話。她有一肚子的問題需要解答,而這傢伙是最好的人選。
古月誠認命的歎了口氣,率先走了出去,思索著要說多少才能讓他不會死得太難看。也許說一半事實吧,他還是不想讓羅芸陷入太深。
他們來到花園中的涼亭,羅芸坐在亭中打量著那棟華麗的大屋,「我調查過,藍星集團雖然購併了許多家公司,卻都是經由合法的管道,古傑並沒有做出會讓人欲殺他而後快的行為。但那些意外卻從來沒停過,於是我想查查他以前有沒有得罪過人,你猜我發現什麼?」
從一開始和古傑在一起,所有的事都像籠罩在濃霧中一樣撲朔迷離,直到來到這蚡,那團迷霧才逐漸散去,她這才想到問題不是出在商場上。
「什麼?」古月誠裝傻的反問。事實上除了裝假外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羅芸的目光直直望向他,「古傑在二十六歲之前幾乎沒離開過這裡,因此我想問題不在外面,而在這裡。這裡才是最危險的地方,對吧?」
古月誠歎了口氣,點點頭,「對。」
「那為什麼還要他回來?」她語氣冰冷的問道。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不敢在這裡動手,那會無法擺脫殺人的嫌疑,繼承權等於泡湯了。」
「不敢?」羅芸冷哼一聲,「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至少解決掉三個刺客,甚至他用的酒杯都是有毒的。狗被逼急了也會跳牆,更何況他那群財迷心竅的親戚。」
古月誠陡地變了臉,他沒想到有人竟然敢在古家下手。
「誰是排在古傑後面的繼承者?」
「我。」他臉色蒼白的回答。
羅芸像是早料到了,冷淡的說:「我想也是。」
「你不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的,他若死了,你就是頭號嫌疑犯親殺人者的目標,要換成是我,我也會拚了命去保護他。」羅芸理智的分析道。
「這只是原因之一而已。」古月誠神情嚴肅的說:「古傑的父親是為了救我才死的,這是我欠他的。」
「喔,對了,古家究竟是做什麼的?」
「你不知道?」古月誠略感訝異的看著她。
羅芸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廢話,我要知道還用問?」她請老頭查的資料中並沒載明古家是從事什麼行業,她很懷疑老頭是故意漏掉的,因此想知道答案,問古月誠是最快的方法。
「我們是那個古家。」古月誠回答得莫名其妙。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講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奧?我問你們是做什麼的,你哪來這麼怪的答案。」她皺著眉,有點不悅的說。
古月誠好笑的說:「別人不知道不稀奇,但我以為老頭的人應該都知道古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