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下來她還能完好無缺,全拜小杜所賜。雖然這女人有點麻煩,不過我們也不太忍心看她被辣手摧花,聽小杜說她最近失意得很。」布萊恩略帶同情的說。
「失戀嗎?」隼棠好奇的問,這時卓爾琴挪了一下身子,更往他的懷裡鑽,害他更是尷尬。
「失戀還好解決哩!這裡那麼多男人,她條件也不賴,大可挑一個安慰自己,沒必要天天來這裡酗酒。」安東尼不贊同隼棠的猜測。
「先不管這些了,我到底該拿她怎麼辦?」隼棠苦著臉二度向他們求救。
「你說呢?」之凡仰頭望著劭深,臉上掛著超級甜蜜的微笑。
劭深有些不以為然的揚揚眉毛,不過他心裡非常不滿之凡想插手這件事,儘管他知道那是因為她的同情心作祟。
「那女人找上的又不是我,干我什麼事?」
「幫你表哥一個忙有這麼難嗎?」之凡的笑臉瞬間消失,肚子裡似乎正在醞釀著火氣。
「就因為他是我表哥,我就一定要接手這個女人的事嗎?」劭深的音調微微拉高。
「你雖然已經搬來和我住了,但我也有權利決定——」之凡沉著臉開口,但迅速被劭深給打斷。
「那你又何必問我?」劭深也有點火了,他氣之凡的那句話聽起來像在諷刺他:他現在是她養的小白臉。
「我問你是因為尊重你,那個家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了,我有一半的決定權,另一半是你的,你這個沒大腦的豬!」之凡怒火高漲,她坐直了身體怒斥他,其他人則默不作聲,雖然每個人聽到之凡怒罵劭深是「沒大腦的豬」都想大笑,但是卻也不想換來他的致命一瞪。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劭深的表情完全軟化了,溫柔在他的眼中浮現,嘴角緩緩上升的笑意似乎充滿了……妥協和順從。
妥協?順從?哈!認識劭深的人大概都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了;今晚之前,向來只有人家順從他的份,要他對別人採取低姿態,先敲昏他會比較容易。
「只留她到小袁袁回來為止,不過她醒來若想自己回家,我是不會留她的。」雖然劭深的語氣透露出這是一項絕不容更改的決定,但其他人還真看凸了眼,只有之凡毫不訝異,不僅恢復原先甜美的微笑,整個人也重新偎進劭深的懷抱。
緊繃氣氛消逝,令所有人鬆了一日氣,然而劭深和之凡渾然不知,他倆還在深情對望中,絲毫不覺身旁的幾個男人正忙著打寒顫。
隼棠無奈的望一眼懷中的女子,她睡得很沉,根本無暇理會身旁的一團混亂,他直盯著她右頸上的薔薇,納悶她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去刺上那一朵艷紅。瞧她無邪的睡相,隼棠心生憐惜,一直不知所措的雙手彷彿終於瞭解職責所在,輕輕環抱住她,以防她摔到地上,雖然從她緊偎著的模樣看來,掉下去的可能性渺小如一粒砂。
「小袁袁,美女在懷,你還能不亂啊?」伊恩揶揄的笑道。
「我可不像某人那麼缺乏自制,大庭廣眾之下還對別人毛手毛腳,簡直是色慾熏心。」隼棠意有所指的看向劭深,此時劭深把之凡摟得更緊,彷彿在向隼棠挑釁似的。
「那是因為我有可以光明正大毛手毛腳的對象,」劭深臉上的微笑絕對奸猾。「嫉妒嗎,小袁袁?」
「喂,我不管你怎麼說,你再叫我一句小袁袁,我馬上把這女人扔給你。」隼棠下最後通牒,不過劭深的笑容不受影響。
「我會扔回去的,小隼隼。」
**************
清脆悅耳的鳥鳴聲此刻在卓爾琴的耳中聽來,簡直跟震耳欲聾的噪音沒什麼兩樣。
「吵死了!」她蜷縮在被窩裡低吼一聲,然而那不絕於耳的鳥鳴聲沒有因此止歇,她在床上煩躁地翻來覆去,終於,她掀開被子,猛地坐直身體,沒想到一陣暈眩攫住了她的腦袋,她又重重倒回枕頭上,緊閉著雙眼,拒絕耀眼的陽光刺激她的瞳孔。
「天哪!」她呻吟了一聲,感覺到頭痛欲裂、口乾舌燥,胃部也有一絲抽痛。她已經太熟悉這種宿醉的現象,也能迅速適應,但是她卻從沒戰勝過那種會隨宿醉而蔓延全身的痛苦——一種令人自覺已成廢人的痛苦,尤其對她這種酗酒的人來說。
「老天爺!」她再度呻吟,這次的音調拔高了許多,但是沒有令她好過些。
「我真可憐你的老天爺,一大早就得和個爛醉的女人打交道。」一個冰冷、低沉的男聲傳來。
卓爾琴倏地張開眼睛,懷疑自己是聽錯還是酒精中毒了,她家裡怎麼會有男人?她是獨居啊!她緩緩的將視線移向敞開的門口,有個半裸又濕淋淋的男人就站在那裡,正用一對她所知最無情的眼眸睨著她,數秒之內,她震驚得做不出任何反應。
「你是誰?」她維持著躺姿,呆望著那個男人。他雙臂環胸,不可一世的神態搭配著最冰冷的視線,雖說是半裸,但遮住他下半身的不是褲子,而是一條白色的棉制浴巾,在爾琴眼中,那模樣其實和全裸沒有差別,但她訝異得忘了臉紅。
「反正不是你的老天爺。」他嗤哼一聲。
爾琴突然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她在床上坐直,努力回想著昨晚的情形,結果她最先想起的是眼前這個半裸男人的身份。
「你是尼克!」她倒抽一口氣,兩眼圓睜瞪著他碩實的裸軀。「你……你為什麼會在我家?昨晚我沒看見——」
「你要是還沒清醒就閉上嘴巴!」他冷冷的截斷她的話。「我沒空聽你胡言亂語。」說完,他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一瞬間,爾琴所有的思緒全亂了,她匆匆環顧四周。這裡不是她的房間,她小公寓的客廳甚至沒比這房間大,那麼她是在尼克家囉?!
昨晚的一切慢慢的滲入她腦中。她是挑了一個男人要他送她回家,但不是尼克,那為什麼她會和尼克在一起?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吧?她猛地掀開被單,衣服都還穿在身上,只是皺得不堪入目,床單上當然沒有血跡——她的初夜落紅。顯然尼克很好心也很紳士的收留她一晚,不過以他方纔的態度看來,這似乎不是他自願的。她到底是怎麼遇見尼克的?
她跳下床,決心去問問那個出了名的冷血男人。她頂著昏沉的腦袋來到房門口張望,發現尼克背對著她,站在走廊末端那個房間的門口,他高碩的身材幾乎填滿整個門口。爾琴的心跳加快,就她所知,俱樂部裡的人都不大敢去招惹他,但他出色的外表總令人不自覺忘了他無情的本性。
突然間,尼克低下了頭,一雙白皙、纖細又赤裸的臂膀環住了他的腰,突顯了他的強壯及黝黑;接著,他就移進房間並重重的關上房門。爾琴呼吸一窒,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大概慢了三拍才領悟到尼克昨晚有帶床伴回來,現在還當她不存在似的和那女子進房辦事,可是幾分鐘前他就知道爾琴已經醒來了。天哪!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就這麼不在乎他的屋簷下有個陌生人完全清楚他現在在「做生意」?他為什麼不等她離開後再做?他完全不在乎別人會有多尷尬嗎?
面對那扇被尼克甩上的房門,爾琴的臉漲得跟聖誕紅同色,她呆滯又無措的找到浴室,衝進去把自己反鎖在裡面,跌坐在馬桶蓋上搜尋血液中最後一絲鎮靜,當她慢慢平靜下來時,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了。
她打量自己一身的狼狽,接著環顧這間對窮人來說太過奢華的浴室,驚訝的發現有不少女性用品。她自牆面的掛鉤上取下浴袍在自己身上比對,依尼克那麼高大的身材而言,這件浴袍的SIZE根本無法完全遮住他,而且浴袍上還留有一股十足的女性幽香。
她將浴袍掛回原處,然後繼續坐在馬桶蓋上發呆。尼克是這麼體貼的男人嗎?如果俱樂部裡的傳言屬實!尼克根本是個目中無人的太上皇。
「他才不管別人想要什麼哩!」她憶起小杜曾半抱怨半崇拜的說:「他是那種只要自己過得高興,其他人的要求都可以當屁的男人,我想他一定不知體貼為何物。」
一個不懂體貼的男人,會在自己住處的浴室擺放女性用品,供他帶回來過夜的女客們使用?或者是她搞錯,這裡是尼克某位客人的住處?一定是這樣沒錯。爾琴決定接受這個答案,而既然他們還在熱情纏綿,無暇顧及她的需要,爾琴便自動自發的借用這家女主人的毛巾和新牙刷梳洗,她花了些時間解開糾結的髮絲,直到她的外表像個正常人後才踏出浴室。
走廊盡頭的房門依舊緊閉,她往反方向走去,參觀了廚房和客廳。這位女客大概挺富有的,爾琴對此並不驚訝,能買下尼克過夜的女人絕不可能和貧窮畫上等號。她看一下時間,已經早上八點多了,但是她不覺得餓,她大概已養成只對酒感到飢渴的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