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見了,但那又怎樣?」胡榛蓂無所謂地說。
何寧蓱氣得正要朝他破口大罵時,突然心一驚,腦海裡快速地閃過幾幕以前她慘受他虐待的景象。
酒沒了再釀就好了,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思及至此,她連忙停住到嘴的話。
他斜睨她一眼,見她一臉悲憤又不敢說出口的慘樣,當下心中萬分得意。
何寧蓱看了下牆上歪了一半的時鐘,轉回臉,嬌柔地看著胡榛蓂,道:「榛蓂,很晚了,我的行李都還沒收拾,明天一早也還有通告耶。」識相的就快滾!你這個惡魔大變態!
胡榛蓂冷哼一聲,對她的逐客今視若無睹。「我的禮物呢?」
「什麼禮物?」何寧蓱放開陶甕,緩緩站起身。
胡榛蓂的臉色當場黑了,陰鷙地瞪著她,「你從紐約回來,竟然沒有幫我帶禮物?」
何寧蓱聞言登時愣住,禮物?他跟她要禮物?她為什麼要買禮物給他?
見她完全愣住,胡榛蓂怒氣衝天的將她的行李扯了過來,問都不問她一聲,逕自打開翻看。
「你在幹嘛啦?」見他粗魯的將行李箱裡的東西一件件翻丟出來,何寧蓱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
「我的禮物擺哪了?」他惡聲惡氣地問,「快拿來!」
「我……我沒買。」她老實地說。
「你沒買?你竟然沒買我的禮物!那你該死地跑去美國幹什麼吃了?」胡榛蓂越吼越大聲。
何寧蓱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她剛不是都說了去當評審了嘛!幹嘛還問她去美國做什麼?變態男人!
胡榛蓂冷著俊臉,不發一辭地從行李旁站了起來。
「你要回去了?」走囉!走囉!惡魔要回去了!何寧蓱見到他站起來,高興不已。
下一秒,她卻訝異地開口問道:「咦!你要去哪?」見他頭也不回地邁步走進她的臥房,她連忙跟了上去。
胡榛蓂不理會她的叫喚,逕自脫下身上的睡袍,躺到她床上去。隨著他的脫衣動作,何寧蓱這才恍然大悟,從她進門到現在,他身上一直穿著睡袍。
「你在幹嘛?」她傻愣地看著他大剌剌地躺在她的床上睡覺。下一秒,她指著他駭然道:「難道你一直住在我家?」突然又想到她沒給過他鑰匙,他是怎麼進來的?
「你哪來的鑰匙?」
胡榛蓂的雙手舒服地枕著後腦勺,閉上眼睛,傭懶地回道:「叫鎖匠開不就得了。
只要跟他說我老婆把我鎖在門外,還換了個新鎖不讓我進門,他不就幫我開門了。他還好心地順道也幫我配一副新鑰匙。」他長得英俊挺拔、人摸人樣,有誰會懷疑他。
惡魔!這種缺德的事地做得出來!何寧蓱義憤填膺地站在床沿死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瞪穿也好。
過了一會兒,胡榛蓂倏地張開眼,抱怨道:「你家的鐘點女傭是怎麼一回事?這麼多天了,也不來打掃房子。我還等著她把我的髒衣服拿去乾洗哩。」
「衣服?乾洗?」何寧蓱聞言,下意識地衝到與臥室相連的衣物間,打開自己的衣櫥,心痛地見到自己的衣裳全散落在地,原先掛著她衣服的架子上現在全掛上胡榛蓂的各式各樣西裝、外出服和休閒服。她動作快速地又打開隔鄰的衣櫃,果然空空如也。她氣得發抖地衝回臥室,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朝他吼道:「你為什麼不把衣服放在空的衣櫥裡,便擺在我的衣櫥裡?」
胡榛蓂揚揚眉,同道:「我比較喜歡那個。」得意地看著她氣得顫抖的身子。哼!
他的報復還沒完哩!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到底是走了什麼惡運?竟然會認識這個惡魔大變態!心裡雖氣得半死,但仍是認命地走回衣物間,將散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收好,再掛進相鄰的空衣櫥裡。
「你那麼勤勞幹什麼?」胡榛蓂下床走到衣物間,他帥氣地靠著衣物間的門,奇怪地問:「怎麼不叫你的鐘點女傭來收?」
她氣呼呼地朝他吼道:「我沒請過鐘點女傭!」誰跟他這個白癡一樣,什麼事都不自己做!
「沒請傭人?」他挑高俊眉,不甚相信地說:「你騙誰啊!沒請傭人,那誰幫你打掃?這房子少說也有五、六十坪,難不成你自個兒一個人掃!」吹牛不打草稿!想裝賢慧啊!三八女人!
何寧蓱重哼一聲,忿忿不平地繼續把散落在地的衣物收拾好,不打算和這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窮蘑菇,白浪費唇舌。
「喂!女人。」胡榛蓂見她氣嘟嘟地,遲遲不肯回話,不由得開始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
「真的是你自己打掃的?我說的是自己一個人。」
「對啦!」何寧蓱憤然站起身,雙手叉腰。「你不爽,是不是?」她氣憤得開始口出穢言。
「那倒沒有。」他聳聳肩,不把她的怒意看在眼裡。
她氣得牙癢癢,但又不敢上前揍他。耍狠她又要不贏他;比無恥她更不是他的對手:若說要出缺德,那她只有靠邊站的份。
「讓開!」她推開他,不想再和他囉唆。
胡榛蓂微微讓開身,避開她推過來的手,健臂一伸,像抓小雞似的拎住她的衣領。
「你要去哪?」
「洗澡!」洗去這一身穢氣。何寧蓱連掙扎都懶得做了,乾脆就讓他這麼拎著。
「你先別忙。」胡榛蓂拎高她的身子,讓她直視他的黑眸,「先去把衣服冼好、廚房收拾好再說。」
何寧蓱雙手垂在身惻,疲倦地搖頭道:「我的衣服明天再洗就好了。」
「誰說你的衣服來著?」他輕哼一聲。「我放在洗衣籃的髒衣服你沒洗乾淨的話,不准上床睡覺。」
看著他堅定的雙眼,何寧蓱知道自己只有認命的份。「我知道。」
「很好。」胡榛蓂滿意她笑了,搖搖她的身子,他又說:「別忘了還有廚房。」
「什麼廚房?」何寧蓱被他搖得有些頭昏,只能愣愣地問。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何寧蓱這下已經氣到沒氣了,只能氣虛地問:「你又對我的廚房做了什麼?」
「你自個兒不會去看!」胡榛蓂突然鬆開拎住她的手,不顧她死活地讓她跌落在地。
何寧蓱像個棄兒般,垂頭喪氣、可憐兮兮地跌坐在地板上。
「你最好收拾好廚房再去洗澡。」在步出衣物閒時,他警告地丟下話,「你敢全身汗臭地上床,我一腳踢你下去。」突然想起什麼,他補充道:「對了,我把客房拿來權充我的臨時書房。你原先那間書房的采光我不喜歡。」說完,他不理會仍舊無力跌坐在地的何寧蓱,逕自回房睡覺。
※ ※ ※
陰暗的巷弄褢,三個畏首畏尾、全身狼狽不堪的男子聚在一塊,眼底全都閃著惡狠的光芒。
「該死!這次又失敗了!」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氣憤地吐了口痰,抖著手從口袋拿出一支煙塞到嘴裡,又從胸前的口袋拿出打火機,試著想點燃香煙,卻許久都點不燃。
「我來!」站在他身邊的男子被他抖個不停的手弄得心煩意亂,氣急敗壞地搶下他手中的打火機,沒兩下便幫他把煙點著。
「你們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才好?」另一位看似委靡不振的矮小男子,搓揉著雙手,緊張不安地看了看四周。
他們連續失手四次了,胡榛蓂的人好像已經盯上他們了。「昨天上午,有條子找上我家了。」剛才抽煙的男子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當場讓詭譎的氣氛更不安上了幾分。
「那你說了什麼?」幫他點煙的男子追問。
他急忙搖頭,「我當然什麼都沒說。」
「那條子說了什麼?」剛才幫他點煙的男子不安地又追問道。
「他們也沒說什麼。」他用力地吸了口煙,試著壓下不安的情緒。「他們只說是例行公事,上頭要他們把去年以前離職的員工做個調查,我剛好是頭一個。」
「媽的!」剛才問話的男子忍不住出聲咒罵。「胡榛蓂那王八蛋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條子第一個就調查到你身上。」
「是啊!那王八蛋的運氣實在旺得嚇人!」
先前的矮小男子突然輕顫了起來,擔心不已地開口:「昨天下午,條子也找上我了。」
不管是照姓名筆畫、離職順序,怎麼算都不應該先找上他呀。
「那你……有沒有說什麼?」其它兩人嚇出一身冷汗,顫聲問道。
「沒有!」矮小男子用力搖頭。「條子說我是他們找上的第二個人。」
點煙的男子低聲罵道:「他媽的!」難道那個姓胡的混帳真的運氣旺到這種程度?
矮小男子看向他,憂心忡忡地問:「會不會待會兒條子就找上你?」
「呸!」他重呸一聲,白了矮小男子一眼。「你少烏鴉嘴了!」可是他心裡卻突然發毛了起來。
他們三人這半個月來緊繃的神經在這時繃得更緊了。
第一次,他們決定寄炸彈給胡榛蓂,想炸死他,但是炸彈卻在還沒來得及送達他手中之前,就自行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