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珍妮又將抽屜推了回去,要做愛還是讓他們在黑暗處做就好。
她輕咳兩聲,將喧怒責怪的眼神移到依凡那張故作無辜的臉上。
「桑德斯先生,你是成年人了,居然還看這種幼稚的書?真是太可恥了!」
長長的睫毛無辜地煽呀煽的,「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依凡的聲音更無辜,「克霖說那很適合我無聊的時候看看,難道不是嗎?」說著,他便要挺起身去瞧瞧。「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書,居然讓你這麼不高興。」
珍妮忙按住他。「不必看了,我說不適合就對了!」
「不適合?」
「不適合!」
「哦!那……」依凡垂下眼瞼,從睫毛下偷覷著她。「那你說故事給我聽好了。」
「我說故事給你聽?」珍妮不可思議地訝然道。「桑德斯先生,請你弄清楚,我是你的特別護士,不是你的保姆,你不能要求我……」
病房的門突然在兩聲敲門聲後打開,醫院護士端著針藥盤進來了。
「吃藥時間到了。」
她朝依凡拋了個媚眼,珍妮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依凡則暗暗覺得好笑。
接著,護士將盤子放在床旁的桌子上,把藥丸遞給依凡,自己則拿起針筒準備替他注射……
「等等!」
珍妮突然叫了一聲,同時把針筒搶過去,她仔細看一眼,隨即把針筒拿到護士眼前問:「這是什麼?」
護士困惑地凝目瞧去,旋即臉色一變,並驚叫道:「怎麼會這樣?」
依凡也好奇地望過去,只見針筒內的淡黃色針劑中漂浮著一些白色的絲狀物,比線還細,如果不仔細看,還真會忽略。
珍妮陡地又搶回依凡手中的藥丸放回盤子上,「走,我跟你一起去統統換掉,順便問問你們的護士長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麼大一家醫院怎麼會出這種紕漏?要是我沒有注意到,讓你把針藥注射下去,後果誰負責?」她口氣冷森地質問。
「對不起,對不起,」護士苦著臉連連道歉。
「這是我的疏忽,我應該……」
「是,這是你的疏忽,但是……」珍妮的雙眸閃過一絲嚴酷。「針藥並不是你負責的,是藥劑室準備好讓你拿來的,不是嗎?」
「是。」
「那就是藥劑室的責任了。」
珍妮冷冷一笑。
「我早就料到在守衛這麼森嚴的情況下,他肯定會來這一招!」
護士沒注意聽,就算聽到了,也不知這個神情越來越寒厲的老處女在說什麼,她只擔心會被護士長狠刮一頓,順便調離特等病房區,那她就會失去和這位英俊的大人物交往的機會了。
哦!她好想哭喔!
一聽就明白珍妮話裡意思的依凡,卻是滿眼的讚賞。
這個「老處女」真是太厲害了!
* * *
「依凡,醒醒,依凡,醒醒……」
依凡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就見一張特大號的漂亮臉蛋立刻映入眼簾,依凡倒抽一口氣,瞌睡蟲立刻逃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你是誰?」
漂亮男人席若水微微一笑。「來幫你保住這條老命的人。」
依凡剛一愣,就又突然想起他曾在哪兒見過這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孔了。
「你不是那個……」
「別說,」席若水的笑容倏地消失,「一個字也別說!」他警告道。「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啊?少臭美了,你才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哩!要不是小蜜要我去試試看你是不是同性戀,我哪有可能去找你這種娘娘腔?!」
娘娘腔?他是娘娘腔?
依凡不敢置信、啼笑皆非地瞪著席若水。那他自己算什麼?蚯蚓嗎?
「你是小蜜的……朋友?」
「哥哥,」席若水淡淡地道,「我是爺爺領養的。」
「哦!那你現在是要……」
「白天的事你忘了嗎?」席若水不屑地瞟他一眼。「真是的,一個大男人要女孩子來保護,還不承認是娘娘腔哩!」
「你……」
房門突然打開,珍妮探頭進來。
「好了沒有?」
「再五分鐘!」若水迅速回道。
「快點!」
腦袋消失,門關上,席若水板著臉下令,「她說快點,聽到沒有?」
依凡覺得一頭霧水,愣愣地問:「幹什麼?」
席若水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老天,人家都已經滲透到醫院裡來了,你不趕快溜,是想留在這裡等上帝送翅膀來給你啊?」
依凡「哦!」一聲,明白了,於是乖乖的讓席若水替他拆掉點滴針管,然後……
一把將他抱起來?!
天哪!他至少也有七十公斤以上耶!而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瘦得活像根竹竿似的,力氣卻大得驚人,好似他不過是個小小嬰兒般。
而事實上,他肯定自己最近絕對多了好幾公斤肉,但若是反過來叫他去抱起那傢伙,他都沒把握能抱得這麼「輕鬆愜意」哩!
活像殘廢兼白癡似的被抱上輪椅,一條毯子細心地蓋在他的腿上,睡袍也抽在他的肩頭,然後他們就在門口處等待。
不久,珍妮又探頭進來,兩人都沒吭聲,席若水迅速推著輪椅跟在珍妮後頭離開。
雖然時值半夜,但外面走廊上依然有為數不少的護衛人員在守護著,還有夜班護士和值夜醫生。
他們三人一一從他們面前經過,依凡疑惑地打量那些兩眼發直的護衛人員。「他們怎麼了?」
「迷藥,」席若水輕描淡寫地說。「只有五分鐘的效力,醒來後,他們只會覺得自己恍惚了一下,並不會察覺到自己曾經昏迷過。」
酷耶!而他,就在整票護衛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給「偷」走了!
真是太酷了!
* * *
布魯克林高地是紐約原型郊區的起源,散佈著各種褐砂石房屋、歌德式教堂、美麗的濱河人行大道及建築風格迥異的建築物,並以上層中產階級新敦思想的知識、宗教和政治中心聞名全國。
在布魯克林橋前,由埃弗裡特街前行至老富爾頓街和弗朗特街口處,有一棟盎格魯義大利式的建築,那是一家宮殿式的餐廳,而在它對面,則是另一棟大樓——鷹倉儲公司的舊倉庫。
它原來是布魯克林鷹報的倉庫,在二十年前轉手賣出後,就一直閒置著,雖然曾進行過內部改建工程,卻還是不見有人正式遷入,只是偶爾有人來住一段日子罷了。
此刻,凌晨四點多,在舊倉庫二樓醫療室隔壁的套房內,強生正在為依凡作檢查。
「傷口沒問題。」強生說道。「有點發燒,但不是什麼大毛病,可能是太緊張,又累了一點,打支針、睡個覺,應該就可以了。」
接著,他仔細換過藥,並把傷口包紮好,替神情疲憊的依凡注射了一針,同時笑道:「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死撐著,趕快睡一下吧!你可以放心,在這兒絕對不可能有人會傷害到你的。」
「謝謝你,醫生。」依凡昏昏欲睡地說。
「不客氣,叫我強生就可以了。」強生看著他閉上眼,隨即轉向珍妮吩咐道:「一切服用藥及針藥都按照原來的處方即可,我會每天來一趟,若是有特別狀況,就打手機給我,我會立刻趕到。」
「謝謝,」珍妮感激地說。「真的非常謝謝你!」
「不,千萬不要這麼說,」強生忙道。「當初如果不是你們的幫忙,我太太和兒子就……」
「你們也付出代價了啊!」珍妮不以為然地反駁,同時下意識地瞧瞧依凡,見他似乎熟睡了,便拉著強生走出去。
「是喔!請我太太教你烹飪。」
珍妮聳聳肩。「誰教你太太廚藝那麼高明。」
強生輕歎。「我知道,當初我還是個實習醫生,除了太太和兒子,我什麼也沒有,房子是租來的,每天坐地下鐵上下班。會去請你們幫忙,也只是碰碰運氣而已,沒想到你們卻開出那種價碼,其實,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太太會不會做菜。」
「事實證明她的廚藝一流啊!」
「就算她的廚藝真的非常好,據我所知,你們開給其他人的價碼,通常是以千萬為單位的。」強生搖搖頭。「不要說一千萬,當時,我就是連一萬都拿不出來呢!」
珍妮連歎了兩聲。「拜託,你們已經付過代價了,就別再提那麼遙遠以前的事了好嗎?都六、七年前的事了耶!你快跟我爺爺一樣囉唆了啦!」
強生不由得笑了。「好,好,不提,那……琳達說她這一胎的女兒要用你的名字,你不可以反對喔!」
珍妮雙眼一亮,「真的?終於是女兒了?」見強生笑著頷首,她更是曖昧地用手肘頂頂他。「嘿嘿!好不容易喔!連著兩個兒子,終於有個女兒了。」
「是啊!琳達還叫我問你蜜兒好聽,還是蜜妮好聽?」說完,一抬眼便瞧見迎面而來的席若水,強生忙又加了兩句。
「趕快決定,應該是韓特來接我了。」
珍妮想也不想的就說:「蜜兒吧!」
「好,那就是蜜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