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兩個不起眼的老太婆窩在一起,高瘦的那個緊摟著矮小的那一個,兩人皆是不言不語,僅是焦慮地等候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候的家屬們一一走了,又換來另幾票新的,克霖和兩個老太婆卻依然在等候著。
終於,又有一位醫生來到等候室口叫喚:「依凡·桑德斯的親屬?」
矮小的老太婆險些跳起來,但被高瘦的老太婆硬生生的抱住她不讓她動,克霖則是猛地衝向前。
「依凡的親屬沒有來,我是依凡的好朋友,請告訴我他怎麼樣了?拜託告訴我,他怎麼樣了?」
醫生鎮定地看他兩眼,而後露出安撫的笑容。
「他傷得很重,會有幾天的危險期,但是他還年輕,身體又很健壯,我想,應該會沒事的。」
「老天,上帝保佑!」克霖立刻鬆了一大口氣。「我可以看看他嗎?」
「你可以到加護病房外等候。」
克霖聞言,馬上衝了出去,而矮小的老太婆在偷偷拭去淚水之後,也跟著高瘦的老太婆起身,走出等候室,她們一來到樓梯間,矮小老太婆就掏出手機來。
「喂!爺爺,我是小蜜,你那邊的情況如何了……正要動手?你打算怎麼做……」
小蜜聽著聽著,就叫起來了,「就那樣?不,不行,爺爺,那樣怎麼夠?他們今天動手了,依凡差點翹辮子了耶!我不管,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我報仇,否則,我就跟你沒完沒了了!」
她滿眼恨意地吼著,似乎恨不得讓對方的組織完全瓦解兼個個死透透。
「哦!醫生說有危險,但他的身體很好,應該會沒事……對,我一定要報仇,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你說的喔……好、好,我知道……耶?這樣子喔?那我該怎麼辦……哦!瞭解了,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哦!好,那就這樣了。」
一關掉手機,小蜜便幸災樂禍地抬抬下巴。
「水哥,爺爺說要把那個組織的三個混蛋正副首腦的家人全都偷走,而且要一年之後才還他喔!」
席若水輕笑。「這樣你就高興了?」
「那當然!」剛說完,她卻又攢起了眉。「水哥,爺爺還說,殺手一旦出動,就不再跟組織聯絡,直到得手之後才會報訊回去,說這是為了殺手本身的行事方便和安全,所以,組織是無法停止已出動殺手的任務的。」
席若水頷首,「嗯!我聽說過某些組織是這樣沒錯。」
「所以,現在就比較麻煩了……」小蜜索性坐在台階上思考著。「這次動手的侏儒已經被逮到了,可是還有一個,而他們並不知道另一位是誰,所以,警方也無法從他的口中套出什麼線索,基於同伴已被抓,我相信另一位殺手一定會更謹慎,所以,在他被抓到之前,依凡必須另作安排才可以。」
席若水也跟著坐下來。
「其實,最安全的地點,是我們在布魯克林高地的機動藏匿處。」
「你是說富爾頓渡船區的鷹倉儲公司舊倉庫?」
「對,那兒是郊區,環境單純,一切的設備防衛也都十分齊全,」席若水分析道。「而且,以依凡這種身份,人們也許比較不會猜到他會住到那種古老落後的地區。」
小蜜聽著,連連點頭。「對。有道理。」
「那我先去準備一下,而你呢!就在這兒看緊他,等到能移動他時,我們就盡快把他搬到布魯克林去。」他正要起身,卻被小蜜一把又給抓回來了。
「等等,那他的傷……」
「放心,我會叫韓特幫我們把強生找來,而且……」席若水忽然上下打量小蜜一眼。「老太婆,我記得你在念專一和專二時,放學後都有到醫院去學習的,不是嗎?你也客串過護士啊?你都忘了嗎?」
「哦?要我去照顧他?」小蜜驚訝地點著自己的鼻尖,「可是……」她彆扭地垂下眼。「這樣不太好吧?他要是知道我就是那三個……」
早知道啦!席若水翻了翻白眼。「你不會再易容嗎?」
小蜜恍然大悟。「對喔!」
真受不了她!平時那麼刁鑽聰穎,可一碰上自己喜愛的男人,沒事就亂一亂方寸當有趣,有空就白癡一下來玩玩!
席若水暗歎。「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你盡快回去準備好,才能盡快趕回來保護他嘛!」
小蜜聞言,立刻跳起來拉著席若水就跑。
「水哥,順便幫我想想,我這次要扮成什麼樣子比較好哩?」
* * *
三天後,依凡恢復意識,再過兩天,他終於被轉到特等病房了。
此刻,他正死盯著他的特別護士不放。
她說她叫珍妮,一個身高普通、身材普通、長相也很普通的中年女人,而最令人側目的是她的神情,無論碰到何種情況,她始終是那副一百零一號的嚴厲表情。
她照顧病人就好像對付頑劣的小孩子一樣——不聽話就打屁股,要不罰跪牆角,否則就是不准看電視!
她看起來完全是一副標準的老處女模樣,一個沒人愛,永遠也嫁不出去的老巫婆,但是,在她的左耳垂上,有兩顆約米粒四分之一大的紅痣!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依凡—直這麼告訴自己,他知道為免被他認出來,她一定會盡量將自己裝扮成不同類型的人,但是這……差太多了吧?如果不是那兩顆紅痣,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這個恰北北的老處女就是他所愛的女人!
她豐滿的胸脯呢?跑到哪裡去了?暫放在冰箱嗎?
她微翹圓潤的臀部呢?飛到哪裡去了?儲藏室嗎?
她的溫柔呢?溜到哪裡去了?難不成正在休息嗎?
甚至她的聲音……嗯!現在他才知道她原來的聲音是哪一個人的了,同長相一樣,是蜜兒的!只有在她驚慌失措的那一剎那,她才會暴露出原來的嗓音,否則她所裝扮的每一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音調與腔調。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再次讚歎,她全身上下易容得幾乎毫無破綻,幾乎……
只有在幫他方便時,雖然她依然嚴厲得彷彿他慢一點,就要將他的大雞雞切掉似的,而且動作熟練順暢,一點遲疑顫抖也沒有,可是……
她的耳根卻紅似火在燒!
太厲害了!
「桑德斯先生,請你把眼睛閉上,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睡眠對你的傷勢是很有幫助,不要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不聽話!」
她那沙啞的嗓音實在難聽得可以,口氣更是會令人吐血,但是,依凡仍然笑咪咪的聽話的合上眼。
也許等他好點也可以玩玩她?
而一旁的珍妮,一看見依凡閉上眼,立刻暗暗的吁出一口氣。
天哪,好緊張喔!再驚險的任務都沒讓她這麼緊張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是用一雙「我早就知道你是誰」的眼神死盯住她不放?她露出破綻了嗎?不可能吧!從來沒有人能識破她的易容,區區一個商界人物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看穿她的身份?
可是,他的眼神真的好詭異、好古怪哩!
尤其是她在幫他方便、擦澡的時候,一般人都會感到尷尬不安,甚至無法排泄,可是這個傢伙居然好像挺享受似的,看樣子,他早就很習慣女人的服侍了。
哼!還說他愛她……呃、她們呢!現在沒有辦法自由行動了,就只能沒魚蝦也好,連『她』這個長得很抱歉的老處女他也要?
看來,他對她的愛也同以前那些女人一般,彷彿流星似的,只有一剎那間的光輝燦爛,之後就沒啦!
真不知道她這麼辛苦的來守著他幹嘛?
她恨恨想著,可轉眼一瞧,看見他蒼白的俊臉,她又忍不住軟下了心。
是她沒保護好才讓他受傷的,她來照顧他是應該的嘛!
唉!通常女人什麼東西最多?借口最多!
第七章 戲弄
偽裝的你,
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難道你真的以為,
我認不出最愛的你嗎?
「珍妮。」
「什麼事?」身著護士裝的珍妮沒好氣的應道。
「唸書給我聽。」
「你最好多休息,我告訴過你……」她板著臉準備說教。
「很多次了,睡眠對我的傷勢很有幫助,不要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不聽話!」依凡好笑地斜睨著她。「瞧,我都背起來,也睡得夠多了,聽你唸書已經是最最輕鬆的事了,你總不能讓我睡到死吧?」
聽到「死」這個字委實令她心裡不太舒服,特別是他的臉色還那麼蒼白。令人怵目驚心的繃帶還包得厚厚的一層,總讓人忍不住想到那天——直沒入柄的刀,和汩汩冒出的鮮血及若有似無的微弱呼吸。
珍妮沉著臉把他身邊的被單塞好。
「你想聽什麼書?」
依凡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地指指抽屜。
「在抽屜裡,克霖幫我帶來的。」
珍妮才一拉開抽屜,整個人便僵住了,怵目驚心的書名「她的慾望」,再加上聳動激情的封面——一對裸身男女的交媾圖片……這明擺了就是色情小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