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雨,」段清狂實在忍不住要提醒她。「光是你在這兒嘮叨就不只半個時辰啦!」
纖雨窒了一下。「那好吧!記住,只能半個時辰……咦?那是……」她突然凝目往另一頭看去。「若香在喊救命嗎?」
其他三人不約而同轉首望去,果然是若香一邊叫救命,一邊往這兒跑來,唯有段清狂是頭一次見到她,滿眼好奇。
待她衝到面前來,纖雨便兩手扶住她。「怎麼了,若香?」
若香哭著臉好不淒慘。「小姐……小姐說要剖了我的肚子!」
「老天,我們忘了若香了!」藍少謙是活該,可若香是無辜的呀!「清狂,怎麼辦?」詢問的目光即往段清狂那兒投去,纖雨問。「啊!對了,差點忘了,你們沒見過嘛!清狂,這位是藍少謙的妾室若香……若香,這位是我家相公。」
「若香見過二少爺。」若香忙低頭見禮,再偷偷瞄去一眼。
段清狂抬手虛扶。「不必,你……」
兩人四眼相對,忽地一愣,雙方同時沒了聲音。
「咦?若香,你怎麼了?」
「嗄?」若香猛然眨了一下眼,轉過臉來面上一片茫然。「我怎麼了?呃……沒什麼,我只是……暈了一下。」
「啊!對了,你現在不能跑呀!」螓首一轉,纖雨又問向段清狂。「清狂,我想我們最好把她留在儷園……」
「不准!」段清狂驀地冷喝一聲。「不准把她留在儷園裡!」
「清狂,你……」纖雨驚訝地望住沉著一臉寒霜的段清狂,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如此生氣。「你怎麼了?」
一眨眼,段清狂忽地又收回冷硬的表情,回復原先輕鬆自如的神態,微笑著用下巴指指前方。
「我只是不想惹那個麻煩。」
四人轉眼一瞧,不約而同抽了口氣,若香更是一溜煙躲到纖雨身後去。
老天,江南第一美女果真美得驚人,美得令人流口水,如果不是她滿瞼凶狠惡毒,兩手還各自抓著一把菜刀滿天飛舞,纖雨肯定會看呆了眼……不,她已經嚇呆了眼!
「若香,你這臭婊子,我要剖了你的肚子!」
呂盈盈嘶吼著砍過來,若香尖叫著抱頭躲到輪椅後蹲著,纖雨驚叫一聲撲在段清狂身上,擔心呂盈盈錯手傷了段清狂;而寶月和秀珠則毫不猶豫地撲在纖雨身上,擔心呂盈盈錯手傷了纖雨,一時之間,大家疊成了一堆,好像千層糕一樣。
「哇靠,就算我沒有被她砍死,也會被你們活活壓死的!」段清狂呻吟著說。
纖雨仰起嬌靨來。「可是……」
段清狂再次用下巴指指前方,纖雨、寶月和秀珠回眼看去,但見呂盈盈已被一個高頭大馬的護院抓住了,江月飛正從她手上拿下兩把菜刀,藍霜霜則雙手插腰對呂盈盈發出最嚴重的警告。
「我警告你,瘋婆子,你要在藍府裡哪兒鬧都可以,可就不准進這儷園半步,還有我娘的靜軒,你也不准接近,否則我會親手砍了你兩條腿,看你以後還能怎樣欺負人!」話落,一使眼色,呂盈盈便被扔出儷園外去了。
「拜託,」段清狂輕咳。「你們可以起來了吧?」
三層糕一驚,忙一層層撕下來。待纖雨也要起身時,段清狂卻先攬住她的腰,在她耳傍低語一句後才放她起身。
「想壓我等晚上再壓,嗯?」
纖雨臉一紅,輕啐一聲起身,段清狂再自己推動輪椅轉移位置,露出仍蹲伏在地上的若香。
「霜霜,把她帶走,我不要她留在儷園裡。」
藍霜霜似乎有些訝異,但她問都沒問。「好,我帶她到我娘那兒。」
段清狂頷首。「你還會在藍府待多久?」
「半個月,」藍霜霜側首對江月飛微微一笑。「陪我娘。」
段清狂讚許地點點頭。「很好,總算聽進我的話了。」
聞言,藍霜霜對段清狂裝了一個鬼臉,才招呼若香離去。
「我回靜軒去了,二哥,有事上那兒找我,」
藍霜霜離去後,段清狂也要上主園書房去了。
「纖雨,我也要上爹那兒去了……秀珠,走吧!」
「是,少爺。」秀珠立刻推動輪椅轉向王園,可走沒兩步,段清狂忽又叫停。
「等等!」段清狂回過頭來。「纖雨,你最好不要瞞著我把那個若香藏進儷園裡來,否則我一定會氣得吐血給你看,而且再也不喝半口藥了,看你是要看我死,還是看她死!」語畢,腦袋傲然轉回去。「走了,秀珠!」
纖雨張口結舌。
他怎麼知道她在考慮把若香藏進儷園裡來?
最奇怪的是……
他為什麼那麼排斥若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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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臭婆娘!」
「千萬不可!」孫夫人低叱。「謙兒,你別忘了她爹是知府大人,你若是敢傷害他唯一的寶貝女兒,你也絕對逃不掉的。」
「干!」藍少謙猛捶桌子。「那我怎麼辦?儷園不能去,老頭子也受不了那個臭婆娘而命我不准再躲到主園去,難道要我躲到外面去嗎?」
「你躲到外面,那女人也會追去,屆時一定沒有人敢收留你,那有什麼用?」
藍少謙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半晌。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來個斧底抽薪!」
第九章
冬至一過,儷園裡的人就開始緊張了。
「清狂,請問你打算上哪兒去?」
甫跨出去的腳馬上尷尬地收回來,段清狂可憐兮兮地瞥過眼去。「別這樣,纖雨,我已經被關在這兒半個多月了,總得讓我出去透透氣吧?」
纖雨面無表情地抓住他的手,毫無置喙餘地往回牽。「忘了嗎,清狂?去年不過是一場小感冒而已,你就整整病了將近兩個月,你今年也打算重蹈覆轍嗎?」
「可是……」段清狂苦著臉被按在輪椅上坐下,下一刻,大麾就披到了肩上,毛毯也蓋上了腿。「你不可能打算把我關在這兒整個冬天吧?」
「真聰明,」纖雨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我的確是這麼打算。」
「欸?!」段清狂頓時傻眼。「不……不會吧?」有時候真恨自己這麼聰明!
「事實上,你根本溜不出倚桂軒,」纖雨又倒了杯熱茶放進他手裡。「只要你踏出去一步,立刻會有人把你拎回來。」那些護院還真是好用呢!
「可是……可是除夕夜呢?」總得讓他出去喘口氣吧?
「放心,我跟公公說過了,」伴著他在一旁坐下,纖雨笑得更親切。「那天若是下雪,咱們就不去主園了。」
「喂!纖雨,這你就太超過了喔!」段清狂抗議。「我是你老公,又不是你兒子,你幹嘛把我當孫子一樣看得緊緊的!」
噗哧一笑,纖雨莞爾道:「那你就表現得像個大人一點嘛!」
段清狂胸脯一挺。「我本來就是……」話說一半……
「少爺,喝藥了!」秀珠端著藥碗進來了。
「姑爺,喝粥了。」寶月也端著盅隨在後頭。
「拜託,我又不是快死了,別把我當病人看嘛!」段清狂哀聲歎氣。
「你本來就是病人!」纖雨將藥碗接過來放置他手中。「哪,喝!」
段清狂斜著眼瞪著手上的藥碗老半天。「秀珠,這藥是你端來的吧?好,說點新鮮事兒來聽聽!」
秀珠愕然。「咦?」
「你不說我不喝!」段清狂噘嘴賭氣地說。
「耶?」秀珠更是傻眼。「可是為了照顧少爺您,我們也很少出園啊!」
「是很少,但……」段清狂斜眼方位栘向她。「至少有出去了吧?」
秀珠呆了呆,隨即開始猛抓頭髮。「那……那……啊,對了,聽說冬至過後,太少爺就被大少奶奶打得逃出府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真的?」段清狂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太好了,真是活該!」說著,仰首便把藥喝光了。空碗立刻被拿開換上粥碗,段清狂又瞪了片刻。「寶月,該你了。」
「欸?我也要?」寶月怔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廢話!」段清狂舉舉粥碗。「你不說我不喝!」
「哦……唉,好像在哄小孩喔!」寶月愁眉苦臉地咬著手指頭。「我想想……新鮮事兒嘛……嗯……哦!有了,就昨兒的事,聽說大少奶奶的父親呂大人被人抓到把柄告上巡撫大人那兒去,結果不但被撤了職,搞不好還會被關起來呢!」
鏗鏘!
「咦?清狂,你怎麼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一時滑了手,再另外替我舀一碗就好了。」段清狂泰然自若地微笑道。「寶月,你剛剛說的確實嗎?」
「確實啊!所以蘇州府的人都在說,倘若大少奶奶再去誰的店裡惹事,這回絕饒不了她了。」
段清狂點點頭,不語,端過粥碗來一匙一匙慢慢舀進自己嘴裡,寶月秀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唯有纖雨細心的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
「清狂,有什麼不對嗎?」
「嗯?啊,沒有,沒有,哪會有什麼不對,唯一的不對就是你不讓我出去。」段清狂笑得無辜,還有點乞憐的味道。「好啦!纖雨,讓人家出去habrbry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