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寒芒一掠而逝,段清狂倏地咧嘴一笑。「不必了,『大哥』,我已經找到真正可靠的人幫我照看生意了,至於其他的,嗯哼!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會照顧,大哥還是先學學怎麼照顧大嫂吧!別老是麻煩霜霜,否則霜霜一旦嫁出去,大哥就得喊天了!」
藍少謙的神情甫變,藍霜霜已是雙頰粉赧,一聲嬌嗔。
「二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呀!」
「哪有胡說,」段清狂笑吟吟地擠了擠眼。「只有你不知道,我跟爹和你那寶貝師兄早就三頭會談過了,再過些日子他就會來提親,過年前就要把你娶走,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嘛!不過,我也警告過他了,要是他不每年帶你回來住上個十天半個月,藍府就要派人去把你請回來住上十年二十年,當然,他不敢說不!」
「二哥?」藍霜霜滿面驚喜。「你們……你們真的談過了?」
「騙你不是人!」段清狂幸災樂禍地轉向神情慘澹的藍少謙。「所以說,大哥,你要是自己不先想個辦法,哪一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喔!」
一聽,藍少謙不由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脫口道:「霜霜,你不能嫁!」
「呃?」藍霜霜一愣,秀珠噗哧失笑。
段清狂依然笑容滿面。「你是說你可以娶大小老婆,卻不許霜霜嫁人?」
「我……」藍少謙窒了窒。「我是說……她不需要那麼早嫁,姨娘……姨娘……」
「早?」段清狂劍眉一聳。「霜霜都十九歲了,能算早嗎?」
「那當然,」藍少謙再次衝口而出。「三十歲以前結婚都不算晚,要不做個單身貴族也行啊!」一說完才發現不對。單身貴族?現在是什麼時代?
段清狂似笑非笑地瞅著藍少謙,「大哥,你『忘』了嗎?咱們藍府可是大戶人家,姑娘家年上二十不嫁人是很丟臉的。所以,爹本來就要替霜霜訂下北方大戶的親事,是我跟爹說霜霜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可是爹又嫌霜霜她師兄是個家無恆產的孤兒,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個多時辰,費盡唇舌才說服了爹……」他對藍霜霜微微一笑。「說霜霜嫁給她師兄才會幸福,爹這才答應了。」
「二哥,」藍霜霜感激的低呼。「謝謝。」
「不客氣,」段清狂低吁。「記得常常回來,姨娘真的很寂寞。」
藍霜霜羞赧地頷首。「師兄是個孤兒,所以逢年過節我們都會回來的。」
看他們越說越篤定,藍少謙匆地慌慌張張地轉身跑去找老娘求救,段清狂這才鬆懈了下來,讓忍耐許久的不舒服盡情咳出來,秀珠忙用力揉搓他的胸口。
見他咳得幾乎快斷了氣,藍霜霜不禁浮上滿臉的歉疚。「對不起,二哥。」
喘得沒辦法說話,段清狂只能拿詢問的眼光瞅著她,藍霜霜苦笑。
「沒什麼。」她能說嗎?她能說是她請聶仕濤來殺他的嗎?「二哥,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你一定要通知我,無論我在哪裡,必定會飛奔回來,好嗎?」
段清狂微笑,點頭;眼角瞄著氣急敗壞的藍少謙,偷笑。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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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段清狂所言,中秋過後不久,江月飛便來提親了。可是因為孫夫人的「努力護盤」,藍老爺又遲疑了,這回,段清狂花了將近三個時辰才又說服了藍老爺,在孫夫人無力阻止的情況下,親事訂下了。
藍霜霜得知,馬上拉著江月飛來儷園道謝,見到的卻是躺在床上昏睡的段清狂。
「對不起,他一回來就累得倒下了,坐會兒等他醒來好嗎?」纖雨歉然道。
注意到纖雨拿著沾血的毛巾,藍霜霜不由心頭一跳。「二哥吐血了?」
纖雨輕歎。「聽秀珠說,二娘與你大哥說是為了你的未來幸福著想,所以他們堅決反對你和江公子的婚事,甚至說要替你找個夫婿入贅,而且,你婚後也不能再出府去闖蕩什麼江湖,得乖乖待在府裡做個乖巧的妻子……」
藍霜霜馬上拉出—聲高昂的尖叫,「不能再出府?!」
纖雨點頭。「對,所以清狂只好一面與他們辯論,一面設法再次說服公公,對他的身體而言,這確是太吃力了,因此,他一回來就吐了滿身血,昏睡過去了!」
「二哥……」藍霜霜不安地嚥了口唾沫。「二哥的情況真有這麼嚴重嗎?」
「大夫說他這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休養,可他卻老是逞強,怎麼勸都不聽,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輩子?!」藍霜霜與江月飛互覷一眼,更是愧疚不已。「二嫂,我……」
見狀,纖雨牽著她坐下來,微笑地拍拍她的手。「不要這樣,你二哥就辛苦這麼一回,能見到你得到幸福的婚姻,這就是他的希望。所以,幫個忙,嗯?」
雙目噙淚的藍霜霜立刻猛拍胸脯。「什麼忙二嫂儘管說,霜霜絕不會有第二句話!」
纖雨先瞄了江月飛一眼,才說:「公公擔心的是江公子讓霜霜你吃苦,因此,清狂便說江公子可以幫他的忙,這樣江公子就可以有份固定的薪餉和分紅,霜霜你就肯定吃不了苦了。」
「欸?幫二哥的忙?可是……」霜霜猶豫地瞟一眼江月飛。「他又不會做生意。」更正確的說法是:他們對做生意根本沒興趣,只想結伴江湖行。
纖雨抿唇一笑。「誰要你們做生意來著?清狂的意思是,一年兩次各項生意的收益要送回府裡來時,就麻煩兩位護送,其他時間兩位都是自由的,如何?」
藍霜霜呆了呆。「咦?這樣就可以了嗎?」
纖雨點頭。「這樣就可以了,每一趟工資白銀兩千兩,加上總收益的百分之十分紅,如此一來,霜霜你絕對吃不了苦,二娘也沒有話說了。」
藍霜霜怔仲片刻,而後哽咽著歎息了。「這根本不是我在幫二哥,而是二哥在幫我嘛!」
「那也不全是,保鏢也是很辛苦、很危險的呀!」
藍霜霜一咬唇。「好,以後二哥的生意無論有什麼需要動武的爭執,我和師兄全攬下來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二哥!」轉首。「對吧,師兄!」
江月飛毫不遲疑地猛一點頭。為了愧疚,也為了感激。
纖雨一笑,正待再說什麼,樓上喊下話來了。
「小姐,姑爺醒了!」
「那我們上去看他吧!不過……」纖雨小聲囑咐。「不要讓他說太多話。」
早晨才見過一面,段清狂依然說話有風,狂傲得不得了,沒想到晚上來一瞧,段清狂居然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半躺在床頭,蒼白孱弱得多說兩句話就喘得半死,藍霜霜這才明白段清狂為了成全她和江月飛花了多大的心「血」。
「霜霜,」段清狂勉強擠出笑容。「你可以……可以準備嫁人了。」
藍霜霜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冰冷得嚇人。「二哥,你……」
「我沒事,別……別擔心。」段清狂望著江月飛。「江公子,為了……為了不讓二娘再有話說,男方……男方的婚禮事宜就交給……交給我來辦,可以嗎?」
江月飛正待婉拒,卻見一旁纖雨拚命向他使眼色,他猶豫了下,點頭。
段清狂見狀笑了,闔眼喘了一會兒,再睜眼。「重陽過半個月後,是……是黃道吉日,就那天吧?」
江月飛又點頭,段清狂便放心地閉上眼,又睡了。纖雨為他蓋好被子,交代秀珠在一旁守著,便與藍霜霜兩人出去了。
「二嫂,二哥他……」
「婚禮的事他會交代文公子去辦,不會累著他的,你們不用擔心。」
送走藍霜霜二人後,纖雨回到臥室,才一坐到床邊,段清狂便又醒轉過來了。
「咦?清狂,你怎麼又醒了?再睡……」
段清狂突然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纖雨不由一愣。
「纖雨,只要……只要霜霜一嫁出去,那傢伙……那傢伙就完蛋了!」
纖雨杏眼倏睜。「難道你是為了……」
段清狂慢慢闔上眼。「我說過我會……會想出辦法來的……不是嗎?」
纖雨頓時呆住了。
難怪他這麼拚命的去撮合藍霜霜與江月飛,原來是另有所圖。的確這是最好的辦法,那樣惡毒的男人就該由雌老虎那樣殘暴的女人去克制。可是……
為什麼他一定要親自做這件事,打死不肯讓她分擔?
他究竟要到何時才能領悟天太大師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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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霜霜終於成了親,藍少謙和若香的災難就從翌日開始……
儷園出口,秀珠推著段清狂的輪椅正要往書房去,寶月陪著纖雨在那兒千叮嚀萬交代,交代得段清狂手撐住下巴都快睡著了。
「……無論如何不能超過半個時辰,秀珠,倘若少爺忘了時間,你得記得提醒一下,知道嗎?若是少爺不聽勸,你就跟老爺說一聲,然後就直接推少爺回來,懂嗎?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