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纖雨微微一窒。「不是。」
「這不就是了?告訴你,藍少謙是我見過最會做戲的人了,而事實上,他的狡詐與孫夫人根本是不相上下,他的貪婪更是猶有過之,我們只想要殘羹剩餚,他卻想奪盡藍少卿所擁有的一切,所以,我最不想讓他瞧見的就是你,幸好他被那只雌老虎整得沒空理會其他,否則我還得擔心除了家產之外,他還要肖想我的老婆!」
「他真這麼絕?」
「沒錯,他就是那麼絕!」段清狂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判斷。「縱使我願意退讓,他遺是會擔心將來我會後悔,或者我的孩子會來索討原本就不屬於他的財產,所以,不除去我和孩子,他就無法完全放心。因此,為了保護我們自己,我就得先把一切掌握在手裡,讓他沒有能力來傷害我們,明白嗎?」
纖雨沉默了會兒,而後歎息。「我想,我心裡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不願意去承認罷了,因為這樣你會太辛苦了。」
「放心,對我來講,這根本算不上什麼辛苦,就當是在商場上的競爭而已嘛!還有……」探臂攬住她纖巧的肩,他俯唇在她耳際低語。「記得嗎?你問我為何要改念商學院,我說我要賺大錢蓋金屋,把你關在裡面好好守護著,絕不再讓你有機會碰上任何不好的事物,你可以盡情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會全力滿足你。現在既然有現成的,總比我赤手空拳在這種古早時代裡打拚來得好,對吧?」
「那也不急於這一時啊!」
「本來是不急啦!但是……」段清狂無奈地聳聳肩。「怎麼說呢?或許是因為霜霜夠機靈又會武功,所以她留在府裡多少可以讓那對母子有所忌憚,因此,我才有時間好好養病。可從另一方面來講,自從霜霜留在藍府裡和那個呂盈盈鬥上了後,藍少謙也終於能喘上一口氣了,所以,他逐漸開始有餘力再把矛頭轉到我這邊來了。尤其在我們有了兒子之後,爹又主動說要完成他的諾言,把藍少卿的外公留下來的生意交一半給我,你看著好了,若我不去接下來,他就要使詭計搶過去了!」
「那我陪你去。」
「不!」段清狂斷然拒絕。「這種金錢鬥爭是最污穢的,我剛剛才說過我不會再讓你接觸到任何不好的事,不是嗎?而且,我也不想讓藍少謙瞧見你,任何對你可能有企圖的人我一律排拒在儷園外,所以,我才會把那個聶仕濤趕走,因為他看你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這點,纖雨就不太苟同了。「聶仕濤已年近三十,又是個正人君子,而在他眼裡的我也不過才十七歲,雖然長得不錯,可是比我漂亮的人多的是,又是個有夫之婦,他怎麼可能對我有什麼企圖呢?」
奇怪的眼神凝住在纖雨臉上許久,段清狂才歎息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對吧?你從來都不是真的瞭解我為什麼會如此瘋狂的愛戀你,對吧?」
「我……」她猶豫了,因為她的確不瞭解,雖然她相信他確實是深愛她無悔,否則他不會拉上她一起殉情。
「其實,你只要稍微想想我就行了呀!」段清狂扶著她的下巴轉過來與他面對面,眼對眼,「瞧瞧我,我的外表也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為什麼你依然愛我不變呢?」
這還用問嗎?因為她愛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
「啊!」纖雨忽地摀住自己的嘴,兩眼睜得大大的,好似終於想通了什麼。
於是,段清狂笑了。「懂了吧?」
纖雨溫柔赧然地垂下臻首,點點頭。
再次擁她入懷,「所以在我眼裡,你不年輕,也不老,不是美人,也不是醜女,」段清狂深情的低喃。「你只是一個我深愛的女人,擁有足以令我瘋狂愛戀的內涵與氣質,敦我心甘情願生生世世生死相許,就這麼單純,OK?」
纖雨忽地失笑。「OK?這種詞你最好不要隨便說,否則……」
「錯!」段清狂一本正經地更正她。「虧你還是念歷史的,忘了嗎?鄭和下南洋已經……已經……咦?已經幾次去了?」
「兩次。」纖雨小聲提醒他,怕傷了他的自尊。
「啊!對,兩次,所以說,所謂的西洋人也快來了……」
「來過了,」更小聲提醒他。
「咦?來過了?」
「馬可波羅。」
「耶?馬可波羅來過了嗎?」
「元朝。」
「啊!對喔!」段清狂猛拍大腿,隨又改口道:「不對,他只是來觀光的。真正和西洋人有商業交流是在明朝,對吧?」
「也對。」實在不好再打擊他的自信,纖雨微笑著附和他。
「我說的當然對!」段清狂傲然道。「所以說,我們會講英文就贏人家一步了,對吧?」
纖雨在心裡歎氣,臉上微笑仍不變。「對。」
「我的英文很行的!」
「我知道。」
「佩服我吧?」
「的確。」
「那就把一切都交給我,什麼都不必擔心,你只要舒舒服服地住在儷園裡,做你想要做的事,無論任何問題你都可以依賴我,任何風風雨雨也都有我來為你遮擋,懂嗎?」
「懂了。」
段清狂滿意地點點頭,「好,那我上主園去了。」語畢,便意氣風發地昂然起身,卻在剛站直腿之際便猛然晃了一下,
纖雨一驚忙扶住他。「你怎麼了?」
段清狂笑笑,提起右腳,腳下有塊小石子。「這個,害我拐了一下腳。」
纖雨頷首,沒說話,默默地讓他摟著她的肩頭繼續往出園方向行去,眼底卻悄然浮起一絲隱憂。
真是拐了腳嗎?
那為什麼他的臉色會突然變得那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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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 鬼,為什麼主園的書房不在後方,也不在右面,偏偏在靠近儷園的左邊呢?匆匆出了明園,再急急往主園的書房而去,藍少謙趕得慌張,仍不忘在心裡暗自咒罵,一心兩用,差點迎面撞上親愛的老娘親。
「娘!」
「謙兒,你怎麼現在才要去?」孫夫人氣急敗壞地埋怨。「我瞧見那小子進書房至少一個多時辰啦!」
「沒法子呀娘,剛剛霜霜才點了盈盈的睡穴,我這才走得開呀!」
「好吧!那快走吧!」轉個身,孫夫人陪同兒子趕向書房。「不過,謙兒,你最好防著霜霜一點,不是娘多心,我總覺得那丫頭好像在懷疑我們什麼,你可別讓她抓到把柄告向你爹那兒去喲!」
「我知道,因為是娘暗示她要大義滅親除去那小子和盈盈的,可她回來後不知為何競跟那小子好了起來,既然換了邊兒,當然會多替那小子想一想囉!」
「真是的,這樣不對,那樣也不對,」孫夫人直搖頭歎氣。「說她留下來好嘛也是好,至少盈盈有她押著,你就沒那麼累了;可有她留下來看著,咱們心裡也是疙瘩一球球,一個眼神不對,咱們就心驚肉跳的以為她要去跟你爹說什麼了,唉,真是麻煩!」
「那個暫且擱下,」藍少謙停步在書房前不遠的拐角處。「現在這個最重要。」
「你一個人行嗎?」
「不行也得行,娘,你恐怕不方便進去吧?」
「對,為娘還得保持我慈祥和藹、不貪財產、不偏袒任何一方的面貌呢!」孫夫人喃喃道。
「同樣的,再怎麼爭,我也得維持我謙和友善的假面目。」
說完,藍少謙再次戴上君子面具,大步走向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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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老爺下明白是什 因素改變了兒子,或許是娶妻生子,也或許是去年那回幾死還生的重傷,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兒子,這樣一個就夠了,其他的都是多餘的了!
自然,也有人說藍少卿是在作假,因為他的改變實在太大了,簡直就像脫眙換骨轉了一個人似的,但言語行為或許是可以做假,內在的蘊含與氣質可是完全做不了假的。
藍老爺手拂柳須以讚賞的眼光,審視一身自在灑脫的兒子那狂傲自信的神采,暗暗欣喜不已,再聽兒子對商業營運的理念與規畫藍圖侃侃而談,針對各行各業未來的變遷與發展的評估,只不過一會兒,他就被這個嶄新的兒子折服了……不,他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即使連他也尚未考慮到的未來發展,兒子卻輕而易舉地點了出來,而且幾句話就說得他心服口服。
「真的可行嗎?」
「可行,爹,不用再評估了,再過不久,江南這邊的棉花必定會出現量產不夠的現象,屆時必須從北方輸入,而北方則需要從南方這邊輸去棉布,因為北方不善織,所以,如果我們能夠同時掌握棉花市場與棉織業,不但能省去中間仲介的……」
段清狂突然停住,與藍老爺同時往書房門看去。
「誰?」藍老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