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爸爸,你真的粉矛盾耶!你說我可以喜歡他,卻要我不能放過他?你到底要人家怎麼樣嘛?」純雅跳起來大聲叫罵,並在墓碑前來回踱步。
躲在大樹後面的人連忙往樹幹後縮了縮,怕被她發現。
「不過,你本來就是個很矛盾的人,那件事原本就是你自己的錯嘛!人家都說要幫你忙了,你不但不要,還把人家當仇人看待!我真不懂,人家到底是惹到你什麼了?你可以去搶工程,人家就不可以嗎?這算什麼道理啊!」
她倏地定住腳,旋即猛然轉向墓碑。
「告訴你喔!爸爸,其實我根本沒有理由找他們報什麼仇,要不是你堅持,而我又曾對你發下了誓言,我才不甩你這一套呢!所以,我這樣整他們已經夠了,你不要太過分喔!」
她忿忿地瞪著墓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可不可以停止報仇行動了?」
說著,她又扔出硬幣。
十秒後,她仰天大罵一聲。「shit!」然後再一次瞪眼。「爸,至少我可以饒過自己喜歡的人吧?」
再一個十秒後,她又仰天怒吼。「哇靠!干!操!」
躲在大樹後的人,驚愕地睜大了眼,目瞪口呆的瞧著純雅在墓碑前來回不停的走著,嘴上還嘰哩咕嚕的咒罵個不停,好一會兒後,純雅終於發洩夠了。
「好,爸爸,我就繼續整他們,整到你爽為止,包括我喜歡的人,這樣可以了吧?」
頓了頓,她又警告似的指著墓碑。
「不過,要如何做,得由我自己決定,懂嗎?我可以整他們,但絕不做你希望我做的事,譬如搞垮天心這種骯髒勾當,明白嗎?我只會去整得他們雞飛狗跳,其他拉拉雜雜的事一概不管!」
語畢,她邊開始收拾地上的物品,邊嘮嘮叨叨的念個不停。
「媽的,也不體諒我一下,想辦法整人也是很累的耶!而且,人家裴毅軒早就知道是我在搞鬼了,是他好心,才沒有揭發我讓我被人給扔石頭,可早晚有一天,他會忍受不了,到時候,你就看著好了,我肯定會來這兒陪你睡大覺的啦!」
大樹後的人背倚著樹幹,無聲地微笑著。
他想的沒錯,她根本無意真正的報復他們,只是在兌現當初不得已立下的誓言而已,看樣子,他能做的還是只有繼續護著她了,至於他的兄弟們嘛……只能委屈他們自求多福羅!
裴毅傑一進餐廳,就把一本閣樓雜誌扔在裴毅昂的面前。
「這是你的吧?」
裴毅昂好奇的瞥了一眼,隨即搖頭否認。
「不是,這是最新的,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這個了。」
裴毅傑隨即拿回去,轉扔到裴毅豪的前面。
「那就是你的羅?」
裴毅豪才剛喝下一口稀飯,卻被他的話嚇得險些從鼻子裡嗆出來,「才……才不是呢!」裴毅豪嗆咳著否認。「你憑什麼說是我的?」
裴毅傑涼涼地端起橙汁啜了一口。
「因為我和老么都很久沒看這種東西了。」
裴毅豪立刻反手一指裴毅軒。「那就是他……」
「NO、NO、NO!」裴毅傑搖著食指。「阿美說,這是在你房間裡找到的,她以為是我掉在那兒的,所以就把它拿來給我了。」
裴毅豪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一副百口莫辯的樣子,而剛剛險些被賴上的裴毅軒,卻兀自瞪著自己的「早餐」發愣,良久後,他才可憐兮兮地喚了一聲。
「阿雅。」
「三少爺?」
「我本來的早餐呢?」他有些哀怨的問。
「三少爺,同樣的東西出太多,素會膩的。」
「是嗎?」裴毅軒忍不住朝兄弟們面前那些吃了好幾年的早餐瞄了瞄,再盯回自己的「早餐」上。
「可是阿雅,早餐吃……青蛙,好像不太適合吧?」看著那堆青蛙肉,他的臉忍不住為難的皺成一團。
「錯了,三少爺。」純雅非常正經地搖搖頭。「那個叫田雞,你可以把它當雞肉出,它也叫做素腳魚,所以,你也可以把它當魚出。」
「雞肉?魚肉?它實在不太像雞,也不太像魚耶!」裴毅軒苦著臉喃喃道,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反正也差不多啦!吃了不會死人就是了。」
「不想吃就不要吃嘛!」裴毅豪蹙著眉建議。「可以叫福嬸另外弄啊!」
「不用了,」裴毅軒慢吞吞的拿起筷子。是我自己叫福嬸做這個的,當然要把它吃完羅!」
「你叫福嬸早餐做這個給你吃?」裴毅昂不敢相信地叫道:「你真的越來越奇怪了,三哥。」
裴毅軒覷一眼純雅,她正以同情的眼光瞅著他,他微微苦笑一下,認命地開始吃他的「雞肉」……呃、或是「魚肉」。
只要她不是讓他吃「米田共」就行了!
第四章
「三少爺,您的牛奶……」
話還沒說完,純雅手中的盤子已經被搶走,連帶的,她也被「搶」到了書桌邊,裴毅軒硬按著她坐下。
「來,陪我下棋。」
純雅瞥一眼桌上的西洋棋,她當然會下,可是她「不能會」啊!然而,她否決的話才到喉頭,裴毅軒又搶著說了。
「你不會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可素……」
管他葷的還是素的,裴毅軒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開始對她授課。
「好,首先,西洋棋總共有……」
很不幸的,純雅是個標準的、無可救藥的棋迷,不管是象棋、圍棋、西洋棋,甚至跳棋等,統統都一樣,所以,剛開始時,她還能「假仙」一下,不是這個不會,就是那個走錯了,可隨著時間的過去,她的「狐狸尾巴」就逐漸露出來了。
「哇靠!你居然敢吃我的城堡?你死定了!」純雅冷笑著把教主挪了一個位子。「國王!」
裴毅軒挑挑眉,發覺她的西洋棋棋藝實在是很高明,他已經連輸四場了。
「好,我承認西洋棋不如你,可是象棋就不一樣了,我還沒有碰過能贏我的人喔!」
純雅立刻忘情地猛拍胸膛,大言不慚的說:「我絕對是頭一個!」
裴毅軒不禁竊笑地道:「那就明天來較量一下羅?」
「No problem!」
所以,翌日晚上……
「哇操!我不信,再來一盤!」
裴毅軒並沒有「臭彈」,他的象棋的確從未遭逢敵手,即使在面對純雅這種高手時,他依然能一心二用,一邊下棋,一邊偷偷地欣賞她各種俏皮可愛的表情與小動作。
譬如她在思考時,總是攢緊了眉頭,而且,老是將一根手指放在唇上點個不停;當她下了一步自認為很漂亮的棋步時,她會洋洋得意地嘿嘿直笑,同時還「你完了、你完了!」的念個不停。
若是他下了一步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棋步時,她更是張大了口、瞪圓了眼睛,然後就「我完了、我完了!」地連連咕噥個不停,接著會皺皺鼻子、捏捏下巴,進入思索階段。
她真的是個很可愛、很有趣的女孩;如果不是雙方的身份如此地尷尬的話,他早就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了!可就因為她父視那可笑的「老鼠冤」,害他只能用這種「富家少爺拐騙無知小女傭」的手段接近她了。
不過,回頭一想,如果不是因為她父親報仇心切,她也就不會出現在裴園,那他們根本就不會認識了,不是嗎?
離開裴毅軒的房間時,巳是將近十一點了,純雅默默地走向右翼的傭人房,心中開始浮現不安。
大概有十來天了吧?
每夜,她都會端著牛奶和爆米花到裴毅軒的房裡,然後就硬是被他留下來陪他下棋,剛開始還玩得挺樂的,可現在仔細一想,實在不太對勁哩!
她知道自己下棋時,即使天塌了,也不會注意到,更別提隱瞞真實棋藝和維持「台灣狗魚」的事了,可是,他卻始終一句話都沒多說,只是常常用一種很怪異的、會令人臉紅心跳的大膽眼神凝視著她。
雖然爸爸已經同意她可以喜歡裴毅軒,但是,只要報仇行動不能終止,她就根本不可能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嘛!
再說,即使他真的喜歡她,可在一次次被她作弄之下,即使喜歡,也都被她給整沒了,他沒有一腳踢她上月球,她就覺得粉阿彌陀佛了,還喜歡個鬼啦!
而且,因為被他拉去下棋,她也沒有時間進行她的復仇大計,所以,她不禁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讓她沒心思、沒時間去搞鬼啊?
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沒錯,他並不是喜歡她,而是他太好心了,不想揭發她的「惡行」,卻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受苦,所以就只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想盡辦法來絆住她羅!
可是這樣也不行啊!如果她不認真一點,搞不好下回去向爸爸要求「功成身退」時,爸爸仍覺得不夠爽,硬是認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要她繼續奮鬥打拚,那她可就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