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起酒杯,從杯沿上方凝視他。「挑戰自己,做個更好的如何?」
「就這個?」維任嗤笑一聲。「我不會自己做,還用你來教?」
「可是……」男人搖搖酒杯。「你沒想過要試驗一下你設計出來的東西到底效果如何嗎?」
「試驗?那是太空總署的事。」
「不,我是說武器試驗。」
維任瞇起眼。「我不懂。」
「你懂!」男人微笑。「只是你不能,以你現在的身份不能做那種事。但是,想想……」他笑得更深了。「能夠試驗一下自己設計出來的東西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不是很刺激嗎?到底是能毀滅一個村莊或是一個城市?是一個鐘頭或是一瞬間?知道自己居然能夠決定某些人的生死,難道這還不夠刺激嗎?」維任沉默。「不必否認,你一定想過!所以我建議,設計由你來,試驗交給我。或者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安排讓你來親自做試驗,保證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怎麼樣?考慮一下?」維任依然沉默。「在你考慮的同時,可否請你幫一點小忙?」維任望著他。男人招手,他後方不遠處的人,立刻把一個手提電腦拿過來放到桌上。「幫我解開這個。」他說,同時把電腦打開推到維任前面。
維任凝目一看。「這不是……」
「很眼熟,對不對?來,你一定能輕易解開它,畢竟,這是你親自『鎖』上的。」
維任將視線移到男人身上。「你是『紅蕃』裡頭的人?」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老大。怎麼樣,意外吧?」維任神情莫測地點點頭。「有些意外。」
「那麼你就能相信我的確能夠帶給你很多刺激的遊戲了吧?」
「刺激……」維任再次點頭,「而且危險。」
「完全符合你的遊戲規則。」
「好像是。」
「那麼……」男人指指電腦。
維任沒有動手,他只是微低頭看著電腦。「解開它也沒用。」
男人微微一愣。「為什麼?」
維任抬頭看他。「因為裡面只有一半的資料。」
男人面色稍變。「什麼意思?」
「意思是……」維任掃視周圍。「我只放了一半的資料在裡頭,為的就是防範有人盜取這份設計。」
男人轉頭厲視貝蘭,貝蘭不敢置信地瞪著維任。「不必怪她,她也不知道,事實上,這件事只有我和我老婆知道,連太空總署的人也不知道。」維任冷靜異常地說。
男人慢慢轉過頭來凝視著他,臉上的親切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神情。
「你到底是誰?」
「傅維任。」維任瞄一瞄貝蘭。「她絕不會認錯她的前任未婚夫的。」
貝蘭的臉色慘白而驚恐萬分。「你為誰做事?」
維任搖搖頭。「我說過的不是嗎?我從不為別人工作,我只為我自己、呃還有我老婆做事。你不知道,她老是喜歡推說我廚藝比她好,然後三腳兩手的把我趕到廚房去。唉!女人啊……」
男人凶狠地盯著他。「你一直在演戲,在貝蘭面前、在我面前,但是,現在你自動暴露你的偽裝……他們快到了是嗎?」
維任無辜地望著男人。「誰?誰快到了?」
男人轉向貝蘭。「貝蘭,你引狼入室了!」
「不!不!不可能!」貝蘭茫然地直搖頭,「這怎麼可能?他是瑞帆總裁啊!他怎麼可能讓自己親自來做這麼危險的事?這不可能,不可能……」
「就因為他是最不可能的人!」男人轉向維任,「你不怕死嗎?」
「怕!怕死了!但是我不一定會死吧?」維任鎮定地說。
「貝蘭。」中年人怒吼,「你到底還有多少關於他的事沒查到?」
「我……我不知道……」
外面突然傳來陣陣喧擾聲。
剛好來得及!維任微微一笑,他瞧瞧四周逐漸圍攏過來的西裝大漢。「只是一些小事沒查到而已,譬如我是……」他拎起電腦順手甩出去,三支手槍隨之飛出,「跆拳道四段……」他一手撐在桌面上,雙腳連續飛踢,又是四支手槍甩飛出去。「合氣道二段!」
維任繼續衝向最後一支手槍,火花縱當中冒出來,他立即側身,但左肩頭仍然感到一陣灼熱,他不予理會,兀自旋踢一腳,持槍大漢整個人飛躍出去。
失去手槍的一干手下迅速包圍過來,從人群縫中,維任依稀可見貝蘭與男人匆匆往後面逃去。雖然著急,但他已是自顧不暇,哪有空去管趁隙溜走的首腦?
約莫十分鐘後,山米與海特一前一後率眾探員進來時,維任正好解決掉礙手礙腳的一干手下,正想往後面追去。「別追了,傅先生,統統抓到了!」山米叫道。
維任回頭,「抓到了?全部?」
「全部,傅先生,」山米笑嘻嘻地說:「包括首腦。」維任轉身走回來。
「沒搞錯?確實抓對了?」山米笑著說:「絕對沒錯,他、呃、罵你罵得好難聽……」
維任笑笑。「應該是他了。」
「沒錯,是他。真不容易啊!」
「抓到就好了。」維任晃了晃。
「還真多虧了傅先生,否則……傅先生!」
山米、海特同時一左一右扶住維任軟癱的身軀,山米更是在維任的黑色西裝上摸到滿手鮮血。
「完了!他受傷了!傅太太會殺了我!她一定會!」
***
紐華克國際機場出境處,山米與海特跟在心事重重的維任身後走出去。她會破口大罵?
還是威脅要離家出走?也可能手捶足踢?或是來一場冷戰?不會鬧著要離婚吧……就這樣,維任七上八下心有旁騖的往前走。
山米與海特更是不安。拍胸保證的結果卻是……卻是所有探員無一人受傷,單單純粹幫忙性質的主角受了傷!一想到若馨凶婆娘的狠樣兒,兩人不禁對視一眼,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三個男人惶惶然地走著,忽地……
「老公!」
維任停住腳步,往聲音來處望去,一個絕不會認錯的熟悉身影,迅速地往他衝過來,後面跟著兩個男人急忙忙地跟著跑。
若馨喘著氣衝到他身前定住,「老公……」她摸摸他的臉,撫撫他的胸膛,最後輕碰一下他吊住左手的繃帶,然後,她……
「哇……」若馨就這麼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千算萬算就沒算到竟是這種情形,維任呆了呆,立刻蹲下來。「小女孩,我沒事,別哭了,我真的沒事……」
若馨根本不甩他,她只是哭得更大聲而已。
「唉!你別這樣,是我不好,不要生氣了,我向你道歉?保證以後絕不會那樣了好不好?我發誓!」她哭得更大聲!
四周開始聚攏好奇的群眾,每個人都嘰嘰咕咕地討論著是那個男人欺侮那個女人,山米和海特更是手足無措地呆立一旁。
維任歎息一聲。「小女孩,別哭了,你再哭我就把你扛到肩膀上來,那樣對我的傷可不太好喔!」
哭聲倏然止住,她淚眼汪汪地瞅著他,「你發誓不再那樣了?」她哽咽著問。
「我發誓!」
「你要是再那樣,我就……就……就和你離婚!」
「不敢了!小女孩,不敢了!」
***
九月中,維任的傷全好,若馨也復學了。台灣凌家傳來消息說,雪莉已離婚,兩歲多的小女兒跟著她,甚至連雪倫也跟丈夫鬧彆扭而跑回娘家。
夫妻倆面面相覷,若馨手上還舉著斷了線的電話筒、張著嘴巴呆楞地想著怎麼會這樣?
維任拍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隨即繼續教寶寶上網路駭客。這小子跟他老爸一樣是個天才,兩歲半不到,電腦玩得比他老媽還要行,每次一家三口玩電腦遊戲,輸家包準是女性一族。
隔年農曆春節前半個月,若馨打電話回家通知家裡。「媽,今年我們要回家過年。」
「太好了!」剛放下電話,尤珊如便倚著電視想著,我們?哪來的我們?
一個星期後,維任一家三口回到忠孝東路的頂樓公寓。維任早已通知總公司的人派人來打掃過,所以他們只要整理好衣物就算大功告成了。翌日一大早,經過若馨一番整治,寶寶成了標準小帥哥一個,跟他老媽一模一樣的烏黑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呀轉的,完全是他老媽鬼靈精樣兒的翻版。
台灣沒有紐約那麼冷,什麼毛皮大衣全省了。三個人輕裝便履,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往凌家去,當然是心裡建設周全後才敢出門。反正不外乎,大呼小叫哭爹喊娘、或是拍桌怒吼令其離婚那一套,當然道歉、對不起、失禮了總是少不了,然而自個兒心意先抓牢準沒錯。
凌家大門一打開,尤珊如的驚喜呼聲尚未出口。
「哈羅!」寶寶就先興奮的打了聲招呼。
若馨賞賜小腦袋瓜子一記爆栗。「什麼哈羅?講中文!叫外婆!」
尤珊如彷彿得了老年癡呆症般怔愣地瞪著小傢伙。
寶寶噘著小嘴、撫著後腦勺,頭往後一扭。「爹地,媽咪打我,你快點扛她去臥室修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