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泉一驚,更加快腳步走進房裡。
倚在門上,靖泉嘗試調整呼吸,讓心情平靜下來,降低臉上熱度。
你已經有小舜了哦。這句話在腦海裡倒帶一遍,靖泉好不容易才平靜的心跳霎時又紊亂起來。
伴隨連母的聲音浮現的是黎言中的英俊面孔。
天哪!靖泉掩住嘴,唇邊無法抑制的堆起笑意。
她談戀愛了嗎?喜歡上自大狂黎言中?
靖泉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輕拂唇瓣。他唇上的熱情、奇異的觸感還殘留在唇上,久久不去。
回憶教她再度赧紅了臉。
她真的談戀愛了!
連舜垂頭喪氣的從外面走進來。
靖泉擱下手中的報紙,關心的驅前問:「怎麼了?」
「她不願見我。」他的精神看來糟透了。
「她?」靖泉一時會意不過來。
連舜頹唐的坐在沙發上,雙手無奈地抓亂原本整齊的頭髮,痛苦地說:「我查到她的住址,前去找她,可是她說什麼也不願再見我。」
靖泉蹲在他面前,輕聲地安慰他。「別放棄,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她會被你的誠心打動……」
「去你的!」連舜猛地推開靖泉按在他膝上的手,跳起來。「你懂什麼?去你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知不知道我等她幾年了?我不願敞開心胸接受其他
女孩,全因為我忘不了她,我愛她,她怎麼可以如此對我?怎麼可以?」
靖泉嚇呆了。
她愕然瞪著連舜罕見的盛怒臉龐,瞠目結舌,驚懼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及至她眼角餘光瞥見站在廚房門口朝他們瞧的玲姊,這才恢復了神志。
「冷靜下來,連舜。」靖泉站在他面前,握住他的肩,試圖安撫他。 「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但在這大吼無濟於事啊。不如我陪你去找她……」
「不用你多事!」
連舜抬手一揮,恰好打中靖泉肩膀,力道之猛,使她整個人往一旁傾倒下去。
靖泉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模糊,好不容易看清眼前景物時,頜角爆裂似的疼痛逼得她不得不閉上眼,濕濕熱熱的液體從額角緩緩滑下。
「靖泉!」嚇醒的連舜慌忙將躺在地上的靖泉扶正,審視她的傷口。 「有沒有怎樣?」
靖泉疼得吐不出半句話來。
「少爺!」站在廚房門口的玲姊見狀匆忙跑過來,「快送小姐去醫院啊!」她端詳靖泉的傷口,嘴裡叨叨唸唸:「慘了,萬一留下疤就破相了。」
縫了六針後,因有輕微腦震盪,靖泉需要住院觀察兩、三天才可以回家。
住院期間,她掛心的是連舜推倒她的那一天晚上她和黎言中有約。他們約好去看電影,她無故失約,他一定很生氣。
趁護士小姐不注意,靖泉偷溜下床打電話給黎言中。
他這人有點奇怪,堅持不要連家的電話號碼,反倒幫她申請一具B.B.CALL,若有事就CALL她,從不以電話和她聯絡。
「不在?」靖泉想了想,最近他很忙,也許還在公司奮鬥吧!偏偏她沒有他公司的電話號碼,他沒給,她也忘了要。「那麼麻煩你,若他回來請他和我聯
絡。」
「你是那位以宜進錢小姐嗎?」鐘點歐巴桑操著一口台灣國語問。
「嗯,他有交代什麼嗎?」
「黎先生昨天上午就回美國了。」
「回美國?」靖泉手中話筒險些滑落。
昨天上午?也就是說她失約的隔天早上他就搭機回美國了?
「他有留話給我嗎?」靖泉急問。
「沒有。」
帶著焦慮是心情過了一天,第二天回到連家,靖泉急忙衝上樓翻出B.B.CALL,裡頭全是黎言中家的電話號碼。
天哪!靖泉垂頭喪氣的坐在床沿。
過了一會,有人敲門,玲姊探頭進來。「靖泉小姐,有一封你的信,好像是直接放進信箱的,沒有貼郵票。」
什麼時候的事?」靖泉忙接過信,上頭瀟灑的筆跡正是出於她日夜牽掛者之手。
「前天。」
靖泉迅速拆開信封,抽出信箋,打開來看——
給泉泉:
十二月十二日你失約了,又沒回CALL機,我很擔心。但因有急事得回美國一趟,詳情容後再敘。
黎言中
靖泉這才稍微安心。
然而這卻是黎言中最後的聯絡,接下來的日子他不曾給過靖泉任何消息,猶如消失了一般;再見面,已是第二年的事了。
十二月底的某一天,靖泉陪同連舜到袁沅的公寓找她。
「哪位?」對講機裡傳來袁沅特有的細柔嗓音。
「我是秦可秋,你大學同學,記得嗎?」
既然直接表明身份進不了大門,只好撒個「善意的謊言」了。
袁沅靜默了會,似在思考。「可秋?就是那個……」
「常向你借原子筆不還的秦可秋啊!」靖泉故作愉悅道。
這些資料當然都是和袁沅相處了十幾年,對她週遭人、事、物瞭如指掌的連舜所提供的。
「真的是你?可秋?」袁沅驚叫。
「對啦!你這個壞朋友,分開這麼多年沒見面,還不快開大門讓我們……讓我進去!」好險,差點說漏嘴。
「咦?」袁沅的聲音透著懷疑。「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我並沒告訴任何人,而且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
慘了,靖泉慌張的望向連舜,連舜以嘴形無聲指示她下一步動作。
「我當然有管道知道,小姐。難不成你要我站在公寓門口一一向你報告嗎?拜託!我站得腳快麻了。」
這樣可以嗎?靖泉再望向連舜,想知道她演得如何。連舜朝她點點頭,表示可以。
「好,那你等等。」
隨著尾音一落,大門緩緩開啟,兩人衝上三樓,按了門鈴。
「可秋,好久不……」袁沅的興高采烈在見到陌生的靖泉時全化為烏有。「你……」當她意識到靖泉身旁尚有一頎長身形時已來不及,連舜大手一推阻止了
袁沅想關門的意圖。
「你騙我!」袁沅又氣又惱,使勁推著連舜。「出去!我不想見你!」
袁沅纖弱的力道推動不了連舜分毫,只見他大步跨,就擠進了屋子。靖泉慌忙也跟了進去,關上門,站在玄關,靜觀發展。
「出去!出去!」袁沅舉起拳頭捶打他胸膛。
連舜抓住她的拳頭。「沅沅……」眸中的款款柔情連靖泉都不禁為之動容。
可惜的是袁沅似乎感受不到。「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連舜將她的手反鉗制於她身後,使她貼近他,「我只想要你嫁給我。」
「那是不可能的!」她別開頭,淚光隱隱在眼角閃動。
這幾年,她知道連舜一直不曾放棄尋找她,於是她不斷更換住所,跑遍了法國各地,拚命躲避他。
連舜對她是感情未變,她又何嘗不是?若他能放棄尋找,或許有一天,時間會慢慢將他的影子從她的腦海剔除,屆時她可以收拾起悲傷的心情,重新面對她
的人生、她的感情世界。但他不是,他的鍥而不捨刺痛了她的心,使得他的身影時時浮現她腦海,教她不能忘。
「沅沅!」他一隻手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抬起她的臉,以堅定不容置啄的語氣說:「相信我,我這一輩子非你不娶!」
「你母親不會答應的!」
「我說過了,」連舜急急表態,「連家的產業我並不眷戀……」
「不!」她掙脫他的掌握,摀住他的嘴。「別這麼說,我不希望有人因為我們而難過痛苦。」
他一直傾心於她的溫柔善良,這會兒他倒寧願她能自私點,多為自己著想,多為他們的未來打算。
「你可以只顧及別人的想法,卻完全漠視我的想法與感覺。」他大大不滿。
「你不懂。」她離開他溫暖的胸前,背對著他。「我父母為了廝守一輩子選擇私奔這條路,他們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得不到我外婆的原諒,而我奶奶直到
去世的那一刻仍恨我媽。」袁沅掩面低聲飲泣。「我媽過得好痛苦、好痛苦。」
「我們不會重蹈你父母的覆轍。」連舜從好身後輕柔的攬住她的腰。 「我們不僅會得到眾人的祝福,更會得到我媽對你的真心疼愛。」
靖泉在一旁猛點頭。
經過她和連舜這段日子以來的努力與表態,連伯母已放棄堅持他們的聯姻。而這些年連舜的苦心也總算見到了成效,至少連伯母在聽到「袁沅 」這個名字
時,已不若以往總是情緒激動、生氣憤怒。這些成果不啻是為連舜打了一劑強心針,更加深他找回袁沅的決心。
「不可能。」她完全否定連舜的一相情願。「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能在一起早就在一塊了,用不著等到今天。」
連舜面色凝重。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如炬,神情嚴厲。「為什麼你總有那麼多的理由、那麼多的藉口來推翻我的信念?你究竟在想什麼?或者是你的心其
實早已轉移到黎言中那混蛋身上?」
靖泉的腦袋箱被人猛敲了一記,怔然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