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舜會意,走到他身邊坐下。
「言中,你不眠不休的守了兩天,一定累了,現在你先回家洗個澡,休息一下,這裡有我和沅沅,靖泉一醒來,我一定馬上通知你。」
袁沅也過來加入規勸的行列。「先回去休息吧,萬一靖泉醒來了,你卻倒下,她不就不能睜開眼第一個看到你了嗎?」
黎言中似有若無的搖了搖頭,保持原姿勢不動。
連舜和袁沅無奈的對看了一眼。
「不然這樣吧。」袁沅拿出她早準備好的餐盒。「言中,你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不了。靖泉因為我而數日未曾進食,連滴水也沒得喝,我只不過餓了兩天,哪能比得上她所承受的痛苦萬分之一呢?」黎言中顰眉蹙額的垂下頭。
「這並非全然是你的錯。」袁沅不忍見他自責。
「這並非錯與對的問題。」他抬眼看袁沅。
袁沅全然明白了。在他的眸光中,袁沅清楚的看見了他對靖泉深厚的愛意與愧疚。靖泉若是一天不醒,他是打定主意一天不離開這張椅子了。
「既然如此,我不勉強你了。」袁沅挨近連舜身旁坐下。
「言中,」連舜問:「你可以告訴我緣由嗎?」
「我已經跟警察說過了。你去問他們吧!」
「我想由你口中聽到完整的版本。」
「對不起,我打算第二個告訴泉泉。」
袁沅輕扯連舜的袖口,在他耳邊低語:「你就別追問他了。他現在眼裡、心裡只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靖泉,你問他什麼、勸他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的。」
聽了袁沅的話,連舜只得按捺下好奇心,不再追問。
第三天下午,靖泉終於醒過來了。
輪守的余氏夫婦得到醫生的許可,進入加護病房,神情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涕淚縱橫。
剛醒過來,頭腦仍不太清明的靖泉驚訝不已。「媽,爸,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她想坐起身,全身上下卻使不出半點力氣。「我的脖子好奇怪。」脖子的異
常僵硬讓她忍不住伸手去碰觸,發現有一個圓圓厚厚的東西限制了她脖子的活動。
「你脖子受傷了,所以醫生把它固定起來。」余父解釋。
「脖子?」可怕的記憶在剎那間全數湧現腦海。靖泉驚恐的睜大雙眼,恐懼的淚水撲簌簌直落。
「怎麼了?怎麼了?」余母擔憂的檢視她的臉和頸子。「哪裡痛?哪裡不舒服?」激動的淚水再度滾落。
一直點點佇立方牆角望著靖泉的黎言中,一聽見余母的驚呼聲,慌忙奔過來。「泉泉,你怎麼了?」
以手按住淚流不止的雙眼的靖泉愕然放下手,瞪視黎言中。「你怎麼也在這兒?對了,這是哪裡?」她的頭不能動,只能無助的揮舞雙手。「這是哪裡
啊?」
「這裡是醫院。」余父按住她的手,語音哽咽。
「醫院……」她瞥見自己手臂上的針頭和一旁懸掛的點滴。「這麼說……我獲救了,是嗎?」
「是的,你安全了。」余母忍不住痛哭失聲。
「媽……」靖泉不忍見余母傷心落淚,反過來安慰她。「我安全了,人也沒事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余母仍忍不住掩面低泣。
余父拍拍她的肩,哄著她。「別哭了,我陪你去外頭走走,靖泉剛醒來,情緒不能太激動。」說著,他扶著余母走出加護病房。
黎言中走近她,在椅子上坐下。他情緒激動不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你變醜了。」靖泉笑道:「你不是一向自詡是風流倜儻的大帥哥,怎能容忍自己滿臉胡碴,披頭散髮,還穿著丑不拉幾的消毒衣?」
黎言中一反平日的幽默,一本正經的握住靖泉的手,頭垂低,沉重的說:「對不起!」
「怎麼了?」她又想直起身,可是身子卻一點也不願配合。「你做錯了什麼事嗎?」
「是我連累了你,害你陷入這場劫難。」
「你是說……我被綁架是因為你?」
黎言中點點頭。
靖泉腦中一片混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想起那名胖子說的話。「難不成他們口中我的男朋友是指你?那位大姊呢?大姊又是誰?」
「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你就明白了。」黎言中正要開口,靖泉舉起手制止了他。
「我先問你,我是否平安無事?」
黎言中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你的頸子受重傷,危及性命,昏迷了兩天兩夜才醒來。」
「我不是指這個。」靖泉拉扯著被單,全身微微顫抖,不願去回想當時的情形。「我是說……他們對我……」她用力一咬牙,「他們究竟有沒有對我……」
「沒有!」他握住她的手。幸虧我們到得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是嗎?」靖泉抽回手,抹試頻德湎碌睦崴s}謚脅歡相@鷈蠵_笆鍬穡渴鍬稹覛?br>
黎言中凝視靖泉蒼白的臉,心疼不已。兩名大漢粗暴的行為在靖泉心中烙下的陰影,比她頸上的傷口還要來得深、來得重。
「你剛醒來,不宜太疲累,先休息一下,我再告訴你緣由。」他站起身為她拉上被單。
「不,沒關係。」靖泉抓住幫她蓋被單的手。「你說,我聽。」
黎言中深深凝視她一會,點點頭,坐回原位。
「去年我不是不告而別,匆匆回美國嗎?」
「嗯,前一天我們相約去看電影,但我失約了。」
「我本來打算那一天告訴你即將回美國的事,但你卻沒來,我一直沒機會問你為何爽約,現在可以告訴我嗎?」
靖泉拂開額前劉海。「那天下午我不小心撞到桌角,到醫院縫了好幾針。醫生怕我會有腦震盪,所以要我住院觀察。」
黎言中注意到她額角的確有道比膚色稍深的疤痕。「怎麼撞到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靖泉放下手。「不小心跌倒摔傷的。」過去的事,她不想再提。
黎言中輕撫著她額角的疤,略微突起的觸感令他微蹙起眉。
「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回美國?」
黎言中收回手,清清喉嚨。「台灣的分公司剛設立,父親派我回來主持。沒嗑霉篔V晗亂患yㄖuア蹋y窶敷w鈧遼偕掀掛e5憊禤|q昧舜蟛糠衷憊ゼ?br>入這件工程時,公司的高級幹部中竟傳出反對的意見,認為年輕總裁決策錯誤,剛成立的新公司竟貪心不足,妄自尊大標下這件工程。他們一致認為工程必定
無法如期完工,最後勢必得支付一筆龐大的違約金,所以決議將此件工程轉讓其他公司承包,並千方百計阻擋工程進行。結果工程尚未完成,公司已開始虧
損。」
「那怎麼辦?」靖泉不自覺的替他擔心。
「結果跟我一起來台的秘書擅作主張將此事報告美國總公司,美國方面迅速伸出援手,解除了危機,但父親希望我能回美國,台灣方面交由總經理主持。」
「為什麼?」
「因為美國方面有一件工程對方指明要由我負責,獲利淨額預估是台灣分公司全年業務的三倍,在與對方溝通未果後,父親只好緊急召我回美國。當時的我
認為高級幹部持反對意見非常反常,我懷疑有人暗中鼓動,所以籍反美之行,讓對方鬆懈戒心,安排仍留在台灣的秘書暗中調查。」
「那查出來了嗎?」靖泉急問。
黎言中點頭。「當初參與投標的一家公司亟得到此件工程的承包已挽救財務危機,他們本來已賄賂了其他投標公司,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我所得
標。他們不死心,仍以一貫的方法賄賂、煽動本來就對年輕總裁抱有偏見的高級幹部,他們是成功了,可惜忽略了我這間剛起步的公司的厚實背景,而遭到慘
敗。」
「原來如此。」靖泉點頭表示瞭解。「那為什麼又會有綁架事件?對像又為什麼是我?」
「這全是因為我喪失記憶的關係。不久前有一件建築工程招標,那家公司故技重施,以為我失去記憶是他們的絕佳機會。在機場,項青煦和一名男子爭吵其
實是在演戲,他們故意製造項青煦和我認識的機會,好接近我,進而要我轉讓之前的那件工程承包權,和幫助他們標下尚未投標的建設工程。」
靖泉這才恍然大悟何謂美人計,和那兩個人口中的大姊又是何人。
「機場的那一撞陰錯陽差的讓我恢復記憶,說給別人聽,大概不會有人相信竟有這種巧合,他們當然更不可能猜得到。在我得知項青煦的身份時,我決定將
計就計,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麼花樣。這也是我希望你保密我已恢復記憶一事的原因。然而項青煦無論怎麼做都得不到我的感情,她開始猜測我另有意中人,
所以改變主意以脅迫勒贖的方法要我答應轉讓承包權。」
「她以為你的意中人是我?」她驚異的指著自己。